34、 《三十四》宋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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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奔波了几天，终于跨过了横亘在南北之间的合灵山，脚边风景也从南边的青山绿水转成了北方的黄沙漫漫。踏在北方的土地上，总有种豪情万丈的感觉，麦可跺跺脚上的泥土，理了理凌乱的发型，也裹紧了衣服，北方的天气，是意料之外的冷。阿木图倒是很愉快，失去父母后，他就一直在流浪，已经好久不回家乡了。北方的冷，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久违的温暖。
三人来到宋门所在的开封城时已经是下午，加上北方已入秋，天也就黑的更早一些，时间还不是很晚，月亮就已经以并不圆满的姿态开始伸展了。
街上的小贩看起来倒并不怕冷，都搓着手忙活着自家的营生。卖红薯的推着炭火炉，不时朝火塘里张望一下，看看有没有烤熟的，拿出来暖暖手也好。卖冰糖葫芦的，则大声朝路过的孩子们吆喝着，举着一串儿作为诱饵，微笑着询问腼腆的小孩儿要不要买。街头巷尾，灯火明亮，热气腾腾，随时可以感受到属于北方的热闹，或者说，人情味儿。
但大概不是每个北方小贩都乐意大声吆喝的，做正经营生的用特色的叫卖声招揽客人。但那些底气不足的，到底是不愿太引人注意，只是默默蹲在路边，把那么几件儿古董规矩的放在脚前的布子上，眼神里透着精明，望着过路的旅人，渴望有那么一个识货的走过来，慷慨买下几个，今晚也好有个逍遥的去处。
麦可手里拿着热腾腾的红薯，乐呵呵的大口吃着，这几天过得有些辛苦，一顿饥一顿饱，眼看着瘦了不少，下巴尖了，脸上的五官变的明晰了，但看这吃相，估计不久就要全补回来。阿木图手里拿着麦可要的糖葫芦，无奈的叹气，这呆子，真是童心未泯，吃就吃，还要两串.....罗二快两手插在口袋里，打量着开封城的街道，这里人生地不熟，他有些迷茫，不知如何去寻找所谓的宋门掌门。
不经意的一眼，罗二快瞥到了角落里沉默的古董小贩。也就这么一眼，罗二快就知道，十有八九是个暗处销赃的小偷。
但眼前这位明显是新手。罗二快走近时，眼神里露出少见的凶狠，让小贩顿时愣住，不知所措的畏手畏脚起来。随着面前的人越走越近，干脆快速的收拾东西，就要逃走。罗二快转头望了阿木图一眼。后者立刻明白了意思，一把将糖葫芦塞到麦可刚空出来的嘴里，步子极快，飞速拦住了眼看就要逃走的小贩。
“走什么走，又不做亏心的买卖。”阿木图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让本就有些心虚的小贩更加害怕了，以为招惹到了什么大人物。毕竟手里的东西可不是正经得来的。
这下，罗二快走到了跟前，面色变得柔和了些，慢慢蹲下身子，目视着小贩问“你哪里来的这些古董啊？”一副审问的的架势。
“这....家里...长辈死了，留下来的....遗物...对！遗物！”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了可以暂且蒙人的解释，语气从支支吾吾转成了强硬的调子。
“呵，家里的，那来说说，你是哪家的，姓什么，叫什么啊。”罗二快从看到这些古董的第一眼起，就知道不一般，凭他多年的经验判断，家传？！根本不可能！
“我说家传的，就是家传的！你管我叫什么！我在这儿做生意呢，你什么人，就敢瞎嚷嚷！”大概是离近了，看出这面前气势汹汹的老头转眼有些和颜悦色，说不定没什么真本事，就是看上自家古董了，想靠气势压压价。这么一想，小贩也就不怕了，姿态反而硬了起来，摆起了架子。
阿木图一见情况不好，这下没压住场子，有些歉意的望着罗二快。
麦可见状，依旧慢条斯理的舔着糖葫芦，鼻涕随着冷风顺流而下，与嘴里的糖分交融着，眼精盯着小贩死死捂住的包裹，心里想着，这小贩，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还家传，家传的你摆出一副偷来的样子。
前面站着的罗二快也不生气，还是笑着，“偷来的吧，没什么，生活所迫而已，我能理解。你出个价，我买了，就当给你开个张，拿着钱去吃点东西吧。”
小贩呆住了，什么情况，刚才还怒气冲冲的老头，这会儿怎么待他跟亲儿子似的。不管了，既然有人要买，他不卖白不卖。
“算你有眼光。”小贩说完，慢慢地再次打开怀里的包裹，露出了两件天青色的瓷器和几个玉镯，金配饰。罗二快不在意其他的，单单挑出了两个小件儿瓷器。上面有些泥土的痕迹，覆盖住了瓷器原本润泽的釉色。这下拿出来，在灯光中仔细一看，罗二快露出了大大的微笑，他果然没错。
一件是汝窑的青瓷盏托，一身青釉，显现出淡碧色，局部开片，圈底露胎，是垫烧出来的。月光之下，清新淡雅，有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怕是北宋的官窑瓷器，很可能是供宫廷使用的。
*盏托：盛放茶碗的用具
*汝窑：宋代五大名窑之一，是传统陶瓷烧制工艺中的珍品。瓷器史上，有“汝窑为魁”之称。
还有一件汝窑笔洗，看起来就不普通，莲花形的胎身，还隐约透着肉红色的光芒，手感温润如玉，上面还有蝉翼形纹的小开片，精致的让人感叹。
*笔洗：文房四宝笔，墨，纸，砚之外的一种书写用具，是一种用来盛水的器皿。
罗二快见过的好东西不少，但一看到这个笔洗，顿时被震惊了。懂行的人都知道汝窑瓷器以打碎的玛瑙为釉，一片可抵家财万贯！这笔洗显现出的肉红色，正如同玛瑙的色质。真的是罕见精品！汝窑本就开始在北宋的晚期，金灭宋之后，很快，汝窑也消失了。传世的作品根本不多，留在民间的大多是不怎么精致的不合格品。但他手中这两件，可以说精美无比，怕都是皇帝的御用官窑烧制的！
“你先说说，这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你要是告诉我，这两件，我就都要了。”罗二快没把自己的惊愕表现得太明显，但心里其实已经要沸腾了。这么珍贵的汝窑瓷器，居然在开封街头的一个小贩手上，到底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让这宝贝流落到了街头！
“我....哎呀！实话和你说吧，偷来的！就在宋门掌门杨晃住的太极阁里偷出来的，行了吧！说了你又不懂，非要问。但是，可是说好的，我全交代了，你可是要掏钱的！”小贩显出一副不耐烦的街头混混样儿，阿木图都能看出来了，这位明显是个不正当的小偷。
“我买。”罗二快说完就要掏钱。
最后，小贩开了个在他看来挺高的价码，大概是师徒三人一个月的饭钱，但比起手中的两个汝窑小瓷器的真正价值，恐怕只是九牛一毛。罗二快有些感叹，居然让他拿到了宋门杨晃的物件儿，这风水，如何在转。
“你先别走”罗二快叫住了收完钱就要走的小贩，“你给我讲讲，为什么杨晃的东西，你可以偷到。”罗二快对这一点抱着极大的兴趣，宋门怎么说也是堂堂十大门派之一，怎么会沦落到被小小一个贼偷的地步。
“那有什么！杨晃疯了，人也不见了，现在的太极阁，谁都进得去！不偷白不偷！”小贩的声音越传越远，但街上的人却面色不变，如同听到了一个公开的秘密。
罗二快听到第一句就愣住了，杨晃疯了！宋门掌门，一代太极宗师，修身养性，不问仇怨的人，居然疯了。
“走，我们去太极阁看看。”
虽然不知道杨晃的疯是真是假，也不知道缘何而疯，但最紧要的是，要看看现在的太极阁，哦不对，是现在的宋门，到底怎么样了。
路上，麦可拍拍师父的肩膀。
“怎么了，你说。”罗二快看出麦可是有问题想说。
“杨...晃....怎么会有....瓷器....”一个练太极的，实在没必要搞那么多古代物件儿。
“杨晃其实并不是他的本名。但江湖上没人知道他的本名，只知道是姓赵，好像是宋皇室的后代。后来拜了杨班候为师，学习太极，一手创立了宋门，并且以太极为基本，扎根江湖，算的上练太极的人中鼎鼎有名的大师。而这些瓷器，都是宫廷御用的，大概是因为他本人也是皇室后裔，就有那么一些。”罗二快解释的很淡定，但其实他心里也很震惊，看到了这些真实的汝窑瓷器，他才明白，原来那些江湖的传闻都是真的！
*杨班候：太极宗师杨露禅之子，继承了杨氏太极。
麦可惊呆了，居然还是皇室后代.....
“那，师父，杨晃的疯，和轻心功有关系吗。”阿木图问到了重点。
“很可能有关”这也是罗二快担心的。
不知不觉，三人已走到了太极阁的门口。没有灯火，没有人，黑漆漆一片。
“噔噔噔”罗二快叩响了木门。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三十四》宋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