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牵君心》展眉书

4、第 4 章

　　几日后，凌退思擦亮自己的长剑，对白未明微微一笑道：“等我。”然后就趁着夜色悄悄出了城。
　　白未明忙拿出安胎药服下，狠狠心接着用白绫将腹部紧紧地缠了起来，直到腹部的隆起不再那么明显为止。他对腹中孩子抱歉道：“宝宝，忍一下，爹爹以后一定好好补偿你。”
　　凌退思一身夜行衣，潜入了赫连搏的大营。汗王的金帐就在眼前，凌退思几个起落，无声无息地潜到营帐前面。用匕首划开营帐，只见赫连搏正在帐中阅读兵书，似乎愁眉不展。
　　凌退思咬咬牙，跃到金帐正面，一个抬手，长剑划出一道银光，帐前的两个守卫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不再犹豫，凌退思如离弦之箭般冲入金帐，长剑如虹，直向赫连搏而去。
　　赫连搏应变极快，一个躲闪就退到帐边，虽然手臂被凌退思划伤，却毫不在乎，拿起了自己的长刀与凌退思打斗起来。
　　两人武功旗鼓相当，凌退思虽然占了突袭的优势，却无法立即得手，两人的打斗声渐渐传到帐外，士兵大叫道：“有刺客，保护大汗！”瞬间便如潮水般向金帐蜂拥而来。
　　凌退思心道不好，手上的剑招越发狠辣起来，已是与赫连搏同归于尽的架势。赫连搏应付得十分吃力，此时，帐外一个单薄的身影使得一手快剑，一力挡下了所有前来救援的士兵，凌退思心中一动，精神大振，赫连搏却有些心神不宁起来，一个不留神，凌退思的长剑已刺入他的心脏。赫连搏当真悍勇，在此情况之下仍是挥着长刀向凌退思当空劈下，可惜他这么一运气，心口中剑之处立即喷出大量鲜血，这只草原狼终于倒了下去。
　　凌退思正想补上一剑，却见帐外那单薄的身影已是无法抵御越来越多的士兵，他料想如此重伤，赫连搏断无生理，忙提剑飞出帐外，喝了一声：“快撤！”
　　两人边斗边退，竟配合得天衣无缝，不多时已杀出重重包围，凌退思看了一眼身边的白衣人，只见他眉头紧锁，月夜之下也能看到额上满满的汗水，突然，白衣人动作一滞，捂着腹部艰难道：“你先走！”声音嘶哑难听，显然是刻意伪装，以免被人识破身份。
　　凌退思不说话，伸手搂住他的腰间，将一身轻功使到十成十，潮水般的大军在身后追赶，可他怎么也不松开搂住白衣人的手。
　　两人一起总是拖慢了脚步，凌退思目光闪动，静静注视了白衣人一会儿，突然一掌将他送了出去，自己飞身回奔，将敌人尽数引走。
　　白未明被掌风带得摔在地上，他捂着腹部好一会儿才能站起来，退思……在心中咬牙骂那个呆子此刻逞什么英雄，就是要死，他也是心甘情愿换他的命的……
　　从怀中又拿出几粒安胎药服下，白未明忙解开腰上的锦带，此时放松了后孩子果然略略平静了些，他握紧手中长剑，又毫不犹豫地向凌退思的方向飞奔而去。
　　此时凌退思一人对抗追兵，冷不防背上便中了一箭，鲜血汩汩而出，他避无可避，来到敌营敌营南面的大河边，此时也顾不得其他，拼起最后的力气跳了下去。
　　夜色幽暗，水流湍急，敌军找了一阵，想来刺客已被河水冲到下游，他们不敢在此时跳入河中，只好纷纷撤回营去了。
　　冰凉的河水瞬间拥入凌退思的口鼻之中，他本来可以浮上岸，但方才耗力过多，他又负伤，竟是渐渐失去了知觉，只记得，在最后的意识消失前，他眼前的幻影，还是白未明那温柔的面容，未明……
　　凌退思醒来时已经好好地躺在了自己的榻上，第一眼看见的便是欣喜的老军医：“将军，您终于醒了！”
　　“我怎么回来的？”凌退思声音沙哑地问，复又在房里打量了一圈，发现白未明在自己床边搭了个小榻，此时正在昏睡，面容惨白得几乎透明，忙问道：“未明怎么了？”说着就要下床，老军医忙安抚他道：“就是白公子把你背回来的，他说不放心你，自己跑城出去找你，正好看见有个蒙面人把你送回来，他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那蒙面人就把你扔下了，他就自己背你回来。”
　　凌退思听罢急切道：“未明现在怎样？”
　　“可怜白公子月份大了身子不好，他背你回来后就一直在出血，胎儿都差点掉了……哦，将军你别急，现在总算保住了，可他这几日必须完全躺着保胎，他不肯在别的房间休息，非要这么看着你，方才才昏睡过去。”
　　凌退思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自己下了床轻轻走到白未明身边，白未明憔悴得连唇瓣都毫无血色，昏睡中双手也捧着腹部，仿佛很珍惜的样子。
　　老军医知趣地出去了，凌退思静静地看着苍白虚弱的白未明，一直等到他醒来。
　　白未明睁眼看到凌退思，忙撑起身子要坐起来，凌退思忙按住他躺好道：“别乱动！大夫说了你这几日必须绝对静卧。”
　　白未明虚弱的面庞上浮现一个笑意，乖乖地躺好，伸出一只素手拉住凌退思，轻轻问道：“你背上的伤，不要紧罢？”
　　“不要紧”凌退思深深看向他，顿了一顿道：“未明，你受苦了。”
　　白未明轻轻笑道：“深入敌营的是你，我哪里受了什么苦？”说完，一双明眸温柔地注视着凌退思，凌退思看着这个苍白带笑的人，想说些什么也无从说起，过了良久，终于轻轻吻了他一下：“赫连搏已被我杀了，未明，咱们的孩子能在平安中出生……”白未明温顺地道：“恩，咱们一起，看他长大……”
　　次日，赫连搏的大军果然乱成一团，凌退思趁机带兵出城，这只从草原而来的庞大军队成了一盘散沙，除了赫连搏的亲兵之外，其余各部落纠集起来的部队只顾自己逃命，哪里还有招架之力。
　　凌退思的军队大获全胜，他做到了将侵略者赶回老家的承诺，但遗憾的是，军中探子来报，赫连搏，并未身亡，已由亲兵护送回了草原。凌退思虽然觉得可惜，但此刻忙着收编俘虏，整顿军队，也无法在顾及赫连搏。
　　经此一役，凌退思在朝廷和百姓的眼中已经由镇国将军变成守护边疆的战神，圣上龙心大悦，两个月后，一纸圣旨下来，要凌退思回京诉职并接受封赏。
　　此时白未明身子已经渐渐稳定，两人又好得如胶似漆，一刻也分不开，凌退思便安排了一辆马车，带着白未明一起上京去了。
　　路上虽然道路颠簸，但凌退思简直恨不得时时把白未明搂在怀中保护照顾，如此倒也无惊无险地到了京城，不过凌退思爱妻成狂的名声倒是传出去了。
　　朝堂之上，圣上要封凌退思为镇国侯，但凌退思经朝中清流一派提点，深知功高震主的道理，如果自己这么年轻便封侯的话，不仅太过张扬，且容易成为朝中其他党派攻击的靶子，因此，恭恭敬敬地谢绝的圣上的提议，如此一来，圣上更是觉得凌将军高风亮节，一心报国，本想借凌退思此次回京挑事的一些言官也抓不住他的把柄，朝中群臣见势也纷纷前来结交。京中将军府前一时车水马龙。
　　白未明静静靠在卧室中的软榻上阖目休息，胎儿越来越大，他也时常觉得疲倦，没有多少精力陪着凌退思应酬。凌退思体谅他辛苦，有些推脱不了的筵席便自己出席，让他在家中好好休息安胎。
　　只是……如此一来，倒真是有些寂寞。白未明轻轻垂下眼帘，有些闷闷的。今天自己还没醒的时候退思就出门了，两人这几日相处的时间反而比在边疆还少。“爹爹有时倒宁愿你父亲是个平凡人呢。”白未明轻轻抚着隆起的腹部，有些苦涩地逗着腹中的孩子，心中也有些唾弃自己，以前自己独来独往何等潇洒快意，现在却把身心都交付了那呆子，离了他片刻就仿佛活不下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