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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读博煎熬 ...

  •   不久,白茵接到父亲的电话,当他得知杨非已回国,声音里掩饰不住惊喜,问候了他几句,便转为正题:“你弟弟还在家闲着,最好让他到杭州来,你帮他租间房子,找份工作。”
      白茵气得浑身发抖,断然拒绝了父亲的无理要求:“杭州的房租很贵,租一个最差的单间都得花一千块,我和小杨都租不起房子,一直赖在他的学生宿舍里。我每个月只有两千多块,杭州物价又那么高,我自身都难保,哪里有本事照顾他?”
      “听说博士在外面上一节课两三百块,小杨出国又能拿到一大笔补贴。”父亲显然是早有准备,“不管怎么说,白超凡是你亲弟弟,你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能不管呢!”
      “你不会是让我去抢银行吧?”白茵冷笑道,“小杨拿的那点补贴在国外花得差不多了。他现在要集中精力写论文,不能去校外代课;就算代课,一个月也只有50元的课时费。我把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突然叫弟弟坐车过来,我是绝对不会接见他的!”
      白茵的最后一句话实在事出有因。还是在楚天市打工的年月,白茵一边紧张地复习,准备报考江宁大学本科(专升本),一边在一家出版社做兼职。那个冬日的下午,她去出版社将校好的稿子交给责任编辑,又将新稿放进包里,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一个极其熟悉的乡音在楼下嚷嚷道:“我要找一个叫白茵的人,她是我的姑娘(女儿)!她出来工作好几年,没给家里寄过一分钱,我就是想来问问她们老板,她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哎哎哎,搞么事喳!不明不白地往里面瞎闯,这种地方是你来的吗?”门卫的嗓门更大,“我不是说过吗,我们单位冇得这个人,你肯定弄错了。”
      那个苍老的声音明显低下去,怯怯地说:“她是我嫡亲的姑娘,说是在这里上班……”
      白茵循着争吵声从窗子探出头去,那是个穿着身破棉袄、戴着顶旧棉布毡帽的乡下老农,长得干瘦干瘦的,好在双目有神,精神还算健朗,一张黄里透黑的脸上被岁月刻着几道深深的印痕,鸡爪般的手背上筋骨虬结,一辆脚踏三轮车停在身后,车上放着成捆的纸箱、报纸、矿泉水瓶和其他拾来的垃圾——正是两年多没有见面的父亲!
      门房不耐烦地冲白卫华挥挥手,像轰苍蝇似的叫他快走,免得在这里碍事。白茵只得硬着头皮跑下去。父亲惊讶地望着眼前的女儿,她的形象多少有些出乎他的意料,面带腊黄之色,眼眶深深凹陷,没有一丝年轻人应有的光泽和朝气;穿着一件蓝白相间的旧羽绒服,尺寸明显偏大,不像是自己花大钱买来的。
      “你看我像是混得很好的样子吗?”两行眼泪怎么都止不住,从白茵眼中串串垂落。
      尽管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时段,出版社门口还是有许多编辑来来往往,父亲望了望那些编辑们光鲜的衣著,嘴角不觉痉挛了一下,方呐呐地说:“你好长时间都没跟家里联系,你妈想念你,吵着叫我来找。”他抖抖索索地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沓面值大小不等的人民币,右手食指蘸了点唾沫,从最底层抽出一张大红票子塞进白茵手里,连声说,“拿着,拿着。”
      “我不要,真的不要。”白茵想退回那张红票子,不料父亲已经跨上三轮车走了。这是自她外出打工以来,父亲第一次给钱她。泪水更加汹涌,她分不清是伤心的,还是感动的。
      有个不明始末的美女编辑见到这一幕,抬头望着天,拖长了腔自言自语道:“现在有些人啊,真了不得,翅膀还没硬,就不认爹娘了。”然后慢慢地踱进门里去。
      白茵噎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她很想一把揪住那个美女编辑胸口的衣领,详细解释事情的前因后果,再逼问她自己是不是不认爹娘的白眼狼。可是人家有耐心听她长篇大论么?不过自以为是地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随意喷几句罢了,图的是嘴皮子快活,对真实情况既不了解,也没那个兴趣。
      自从父亲来过出版社一趟之后,门房开始刁难起白茵来了。她曾来过出版社很多次,以前只要跟门房打个招呼就能顺利进去;后来她每次进门,都得正儿八经地登记备案,还要掏出身份证来晾一晾。身份证上明确无误地写着某县某乡某村,一看就知道是从农村来的打工妹。她每次掏出身份证,都有一种被扒光衣服的羞辱感。与她经常接触的王编辑对她也不那么热情了,往往十天半月也不通知她拿一回稿子,看来这里是没法继续混了。
      挂了父亲的电话,白茵急忙又打电话给大姐白萍,忍不住委屈得失声痛哭起来:“大姐,爸爸还准备让我养超凡一辈子呢!”她向大姐说明事情的原委,并请大姐一定要劝阻父亲,否则会害死她和杨非的。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谁还管弟弟一辈子。超凡长得那么壮,又没灾没病,还成天在家好吃懒做,就算找到再好的工作,他也干不了。他们天生就是这种德性,总是千方百计想挖姑娘的,你别理他们,由我跟他们说去。”白萍倒是通情达理,帮着她把父亲好好数落了一顿。
      在白萍的极力反对下,父亲终于打消了这个念头。白茵依然气得哭到半夜,接连两三天都无精打采的。
      白茵家有四姐弟,她虽排行第三,但直到读高中时,才得知大姐白萍只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姐姐,二姐白荷才是父亲真正的长女。那一刻,她像是突然长大了,很多此前百思不解的问题都找到答案——
      怪不得大姐没上过几天学,从白茵记事起就给家里干活,直到出嫁前的所有工资都无偿交给家里。她订婚后不久,花五元钱烫了一头当时在农村流行的鬈发,回到家被父亲足足骂了几小时,羞愧得泪水横流。
      怪不得父亲处处为二姐护短,口里时常念叨:“我将来靠荷儿养老的。”把她宠得专横而又自私。多年以后二姐嫁了人,她在夫家都不愿意干点活补贴家用,全靠丈夫去建筑工地做苦力支撑。有一次丈夫阑尾炎发作,亲友们送了两盒鸡蛋来看望他,她都一个人偷偷吃掉。
      怪不得父亲自白茵一出生就很厌恶她,每次看她的眼神都是那么仇恨,因为他满心盼的是个儿子,不料又是个女儿,岂不迁怒于她!
      父亲千思万想,终于在52岁那年得偿平生夙愿,白茵记得44岁的母亲生下白超凡后没多久就绝经了。家里有一个半人高的柜子,左侧是一格一格的抽屉,右边则是一整扇可以上锁的小柜。柜子里常年锁着橘子罐头、雪梨罐头、饼干和各式水果,全部为弟弟所有。白茵每天放学回家吃饭,桌上的菜都分成截然两个部分:一边是弟弟的,他每顿菜都有火腿、肉饼蒸蛋或煎鱼,有时母亲还会花高价买来刺猬肉、鸽子肉为他补身,看得她直流口水;另一边则是她、姐姐和大人的。母亲在极少的情况下会夹给她一筷子,同时教育她:“你是三姐,大他这么多,应该让着他些。”白茵心想也是,她比弟弟大九岁,跟他争吃争喝的确在有些过分。
      多少年来,白茵时刻牢记“三姐”的身份,从来不跟弟弟争夺任何利益:摆在弟弟面前的食物,哪怕父母不在眼前,她都不会偷吃一口;父亲花昂贵的学费送弟弟去武术学校,她宁可挨饿也没向家里索要一分钱;父亲将家里的老房子装修一新,又买了两整套家具,而她却刚刚失业……终其一生,她都会让着弟弟的。
      突然有一天,她感到极其厌倦,有点像一个男孩费尽心机讨好女神多年,却发现女神根本不爱他。她对超凡已经忍够了、让够了!她比两个姐姐也小很多,可是父母并没有特别宠过她;可见超凡之所以受宠,也不是因为他比她小,而是因为他是男孩。终其一生,她都不会跟超凡争什么,但是超凡也休想打扰她的生活!她没那么高尚,不会为了弟弟而牺牲自己和杨非的。
      幸好如今她有杨非。想起杨非来,她的嘴角不觉漾起一丝温馨的笑意。与杨非亲密无间、相依相守的生活,给了她许多从所未有的温暖和快乐。梅坞校区与西园校区相距不足两千米,因西园校区饭菜质量差、打饭时间短,而且大多是冷菜冷饭,被学生们咒骂为猪食。为了改善伙食,白茵时常怂恿杨非一同骑车前往梅坞校区,饱餐一顿再返回。每到周末或假期,两人便手牵着手去爬附近的宝石山,翻过山来到西湖的曲苑风荷,再信马由缰地沿着白堤或苏堤遛达,晚间则乘公交车回校;或者直接爬到山顶的保俶塔,再从抱朴道观下山,来到苏小小墓一带。
      一个夏日的黄昏,两人在白堤边的一条木靠椅上小憩,望着那娇红的夕阳一点点变作褐色,沉入雾霭重重的西山后面。湖面吹来的习习凉风拂去了白日的暑热,一盏盏朦胧的灯绕着湖边鳞次栉比地亮起,如睡美人似睁还闭的眼眸,湖对岸的半山腰间有一座流光溢彩的七层宝塔,那就是被纵横交错的彩灯勾勒出来的雷峰塔。面对如斯美景,白茵只想与杨非就这样呆坐着,直到地老天荒。
      偶尔他俩也叫上师弟杨兴一起游山逛水,当然少不了他的女友许嫣,走得累了就轮流做东到一个特色小餐馆打打牙祭。杨兴在本科、硕士阶段没有受过严格的学术训练,又曾在老家的一所中学任教数年,因此一本十万字以上的博士论文于他来说分外吃力。
      许嫣脸形偏圆,双颊微丰,扎着普通的马尾辫。她毕业于浙北一个普通的护士中专学校,在一家医院上班。白茵暗自琢磨,杨兴与许嫣相差那么大,这两人是怎么认识的?后来听许嫣提起她姐姐许娇曾在吴越大学读博,白茵方明白是许娇牵的红线。一个中专生竟能嫁给一个现成的博士,也算是难得,以前白茵在江宁大学就读时,曾有好心的师兄打算为她介绍博士男友,她都觉得高攀不上婉拒了。
      与杨非相比,杨兴算是格外运气的。截止杨非入校时为止,博士生得到的生活补贴只有每人每月350元,这几张票子在物价奇高的杭州连吃饭都不够,更不用谈买资料和四处参加学术活动了;而他又必须阅读大量的英文文献,一本砖头那么厚的英文原版书籍往往高达数百元,就算复印下来也得上百元。若不是他四处兼职,外加白茵的资助,他的学业很可能难以为继。可是从杨兴那一届开始,学校将博士生的生活补贴提高至每人每月900元,解除了博士生生活上的后顾之忧,杨非一起提这件事就满心羡慕。
      那一年春节,白茵跟随杨非回到河北老家,占尽了一时风光。村里男女老幼都来他家参观,看博士的女友到底是什么模样,还戏称她为“博士后”。杨非打趣说,第二次来看就要收门票了。杨非是那个村子考上的第一个博士。自从恢复高考以来,村里曾出过一个硕士,那是他的一个远房堂叔,他毕业后分配到京城的某教育机构,已数年没有回乡。乡亲们都说很可能是杨家祖坟葬得好,后辈才专出读书人。
      转眼之间,杨非读博已到第三年,由于他是第一年下半学期出国,一年之后才回来开始写论文,此时距正常毕业仅剩下一年半时间,而他的论文才写了七八万字,眼看是赶不上提交了。白茵暗自叹息,只愿他能在第四年能够正常毕业就心满意足了。
      她时常拿论文与小说相比,觉得本科论文相当于短篇小说,硕士论文相当于中篇小说,博士论文相当于长篇小说。一般说来,写中短篇小说只要确定主题即可,而长篇小说必须作全盘考虑:先确定主题,然后列出目录和提纲,再精雕细刻地填写具体内容(不过也有部分长篇小说作者从来不列提纲,像水一样流到哪儿算哪儿)。当然二者的区别也是存在的,写论文之前必须了解历史上对该问题的研究程度,并密切掌握当前的研究状况,站在所有前人的肩膀上提炼自己的观点;而小说自由发挥的空间大一些。
      多少个深夜,她醒来上厕所,发现他书桌上的台灯依然明亮,强烈的光线刺得她很难再入睡。写论文到底有多辛苦,她无法感同身受,只能尽最大的努力体贴他:工作了一天,晚上回来后默默地洗净两人的衣服,把牛奶泡热了放在他手边上,或者帮他把凌乱的书本撂好。大多数时间,他都埋首于堆积如山的英、德文资料中,可有时也见他没完没了地浏览各种网页、看乒乓球赛,她便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愠怒,她拼了命地挣钱支持他,而他却不知道好好写论文,争取早点毕业!
      “你干嘛成天上网?就算累了,休息一小会儿,也要赶快继续写啊。”见到这种情况,她总不免催他几句。
      “我实在拉不出来了,先休息一会儿再说。”他漫无目的地点着鼠标说。
      把写论文叫“拉”,是杨非这群博士师兄弟们的“专用术语”,对他们来说,往脑子里塞进一大堆乱糟糟资料之后,想拟出一点头绪来很难,写出一点心得体会出来就更太难了,简直比便秘还难。杨非每次艰难地敲下几百字,便像个疯子似的手舞足蹈,宣称又“拉出了”一点儿。她只得闷闷地闭了嘴,心中却颇不以为然。
      近来杨非性情大变,他变得越来越敏感、抑郁而又狂躁,喜怒无常,令人难以捉摸。那天白茵下班顺便买回一袋苹果,回到宿舍,发现杨非左手支起脑袋,正两眼发直地望着电脑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她想他一定是很累了,便削了个苹果,搁在他手边的瓷杯上,用手指轻轻碰他的胳膊一下,又指了指瓷杯。
      他嫌恶地一摆胳膊,不耐烦地问她吼道:“叫你不要随便打扰我,没看到我正在思考问题啊?”
      她满腹委屈,泪水瞬间溢满眼眶:“我没敢打扰你啊,我是怕你饿了,才削苹果给你吃的。”
      “我说过我不吃,以后你也别给我削了!”他的眼眶布满血丝,神情中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和仇恨,与她最初在江宁大学时认识的那个彬彬有礼的俊雅少年判若两人,令她感到陌生和害怕。
      “你不想吃好好说就是了,干嘛要对我吼来吼去的?”她也气上心头,抓起苹果朝地下狠狠一摔,苹果一骨碌滚到床脚下,她用叉衣竿拨出来,又使劲踩了几脚,“好,这次算我不识相,以后我就算拿去喂狗也不会给你吃了!”
      她伤心得无以复加。这几年,她也很不容易,她白天疲于应付工作,尤其是各种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晚上还承接出版社的约稿挣点外快,不就是为了把他照顾得更好吗?为了他能一心一意写论文,她不让他到周边的专科学校做兼职。她的体质原本虚弱不堪,却一力挑起生活的重担,连女人最爱的衣服、鞋子、化妆品都舍不得买,穿衣打扮几乎比其它同事落后了一个时代;怕他营养不良,她经常为他买来各种水果、野山参、安神补脑液之类的营养品补身,有些连她自己都没尝过……
      他拿她出气算是舒坦了,可她又向谁出气呢?她可以忍受饥寒、困苦、疾病,惟独不能忍受他对她的伤害——难道她一天舒服日子都没享受过,死心塌地地跟着这个穷光蛋,就是为了被他践踏吗?早知今日,倒不如一个人独身,孤寂到死。
      不知什么时候,她感觉有一条温热的舌头在融化右脸上被风干的泪痕,杨非将她整个身子抱在怀里,像搂着一件至宝:“我不是故意伤害你的。最近论文又卡了壳,我心里烦得很,不知怎么就冲你发火了。等我毕业后参加工作,就会改好的!”
      她依然不理他,泪水无声然而汹涌地往下淌,突然听到他的轻微啜泣声,她抬起头来,便见他与她泪眼相对。
      “唉,活着真没意思,还不如死了好。要不是为了你和我妈,我早就自杀了。”杨非闭上眼睛低语道。
      “你可千万别做傻事,要是你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是白等了你一场?”白茵怕他真的一时想不开,急忙劝道。
      “哦,原来你在我身上投资这几年,是怕成本收不回来呀。”杨非缓缓地推开她,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即便是家里养的一只猫、一条狗突然没有了,我也会伤心好长时间的,何况是一个与我朝夕相处的人!我早就想过,就算是你当初没有考上博士,就算是你博士论文永远写不完,我也决不会扔下你的——除非你不再爱我。”白茵的心一寸寸地冷下去,“我与你共同生活了近三年,你竟然还把我当成那种人!”
      枯坐良久,他重新搂紧她,“对不起,我又惹你伤心了。”又下定决心似的说,“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改变的,好吗?”
      她咬了咬唇,极力收起泪水,又拿纸巾为他拭去泪,答道:“好,但你要牢牢记住今天的话。”
      可是没过两天,杨非的老毛病又犯了,她又哭得昏天黑地,他又向她真诚地道歉……日子便在这周而复始的吵闹中一点一滴地捱过。她才明白过来,他天生就是这副德性,就算再给他一千次机会,他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的,现在他冲她发脾气的理由是论文,以后毕业了又会找别的借口,他永远都不会缺借口。她渐渐萌生了离开他的念头,一言不发地悄悄搬走,这样对彼此或许都是一种解脱。以前她最恨女孩子嫌贫爱富,在男友最需要她的时候离开,并暗暗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做到那种人。如今事到临头,她竟然也想在爱侣最艰难的时候转身离去。
      贫贱夫妻百事哀,一句凄凉的唐诗蓦然袭上心头,只有真正被贫穷逼得走投无路的人,才能写出这样感人肺腑的诗句。不管元稹这一生追逐过多少女人,当他面对发妻韦氏的遗容时,那份感情是深挚的。
      可天下之大,她又能到哪里去呢?杨非在博士延期期间是没有生活补贴的,而她的薪水刚刚够养活自己,如果就此搬走,他的处境只怕更加艰难。思前想后,她还是决定无论如何都坚持下来。好在第四年提交论文的时间总算到来,再咬紧牙关挺过三四个月,这比黄连还苦的日子就算告一段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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