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后］莲生》聆楼

7、逆伦

　　“清儿，听说昨夜，皇上去了你那？”太后覆上微生依清为自己捏肩膀的手，引他坐在自己身边。
　　“是的。”
　　良久的沉默后，太后突然叹了一口气：“从知道你身上有莲花胎记时，哀家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预言说，有莲花胎记者为后，其所出为太子。而你是男子，理应无法生子。不过，哀家翻阅古籍时看到了一个有趣的说法，你猜，是什么？”
　　微生依清低了低头道：“依清不知。”
　　“哀家看到，有一种药，吃了可改变男子体质，令其能像女子一样受孕。”一双化着浓厚眼妆一反平日里的慈爱而显出几分妖异的凤眸紧紧地固定在微生依清的脸上，却无法从那平静的表情中看到一点震惊，太后笑了笑，自顾自的说下去，“哀家一开始也觉得荒谬可笑，可心中也实在好奇，这几个月来，便派人四下去探求此事。怎知真有所收获！”
　　太后从宽大的衣袖中拿出一个小药瓶，“这个东西，叫做逆伦。”
　　逆伦，逆反伦常，背天而行。微生依清缓缓伸出手接过药瓶。
　　“太后娘娘，请恕奴婢无礼。”子鱼跪伏在地上，姿态甚是卑微，但脊背却是笔直的透着一丝不卑不亢，“奴婢寒腹短识，但也知晓这男子受孕必然违背了自然之道，这药虽然能改变人的体质，对人的身体也一定有很大的损害啊！”
　　“子鱼！”微生依清厉声呵斥，“看来是本宫太纵容你了！你一小小奴婢，竟然敢在太后面前胡言乱语！……母后，是儿臣管教不当，请母后责罚。”
　　子鱼在地上狠磕着头，“奴婢知罪！请太后责罚！”
　　“罢了，起来吧，你也是护主心切。”太后倒似是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在子鱼谢恩起身后，意味深长地细细看了她一会儿，“你这婢子，倒生的机灵可人。”
　　微生家的人看似低调不愿与人交往，其实是他们生性高傲，说是自负清高也不为过。这子鱼是微生家出来的丫头，气质自是与宫中一般婢女不同。
　　“这逆伦确实对身体有害，但并不是无法补救。宫中什么名贵药材没有？哀家早就找到了调养身体的方子，有御医精心料理，定无大碍。”太后轻抚着微生依清的手，语重心长地道，“哀家知道，你身体不好，况且身为男子，这事，你心中定是不愿。可……罢、罢……这药你先收着，哀家不勉强你，若你不肯，哀家可以让你从其他后妃那过个孩子视作己出。只是……你且考虑一下吧。”

　　从永宁宫出来，没走多远就在转角处碰上了赫连祁。他还穿着朝服，应该是一下朝就来向太后请安。
　　看着微生依清带着明显的疏离感对他行礼，忽然发觉他面对自己时一直是这种不冷不淡态度，心中不禁闪现一种令他震惊的猜测，甚至于还未反应过来时已经脱口而出地问道：“微生依清，你，是自愿入宫的吗？”
　　闻言微生依清抬眼直视赫连祁幽深的黑眸，“皇上……”
　　“算了！”赫连祁蓦地打断微生依清的话，“朕不想知道！你们微生家有什么小动作，朕都看在眼里！你……好自为之！”语毕掠过他向前走去。
　　微生依清侧身静静地看着这位年轻的君王的背影，倏地笑了。
　　凤殷皇室对微生一族的忌惮并不是从本朝才开始的。早在赫连祁祖父那一代便已有显露。那时候微生家确实有些功高盖主的迹象，加之微生家的人素来心高气傲，认为清者自清而从不忌讳流言，自然让多疑的帝王心生嫌隙。因而从微生依清父亲一辈开始，微生家就下意识地低调隐居起来，朝中势力渐弱，这也是至今皇室未与微生一族起正面冲突的主要原因之一。
　　而真正的问题在于，虽然微生本家能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对皇室绝无异心，但一些旁系族亲，却在渐渐脱离本家的控制，蠢蠢欲动。尤其是以微生依清叔父左丞相为首的这一派，如今真的是愈发猖狂了。这正是他的父亲兄长所担心的——如果叔父一众再这样肆无忌惮地挑战圣威，终将导致全族的灭顶之灾。冤枉吗？他们本来就只是帝王手中的提线木偶，若妄图挣脱束缚，烈火焚身也只在帝王的一念之间。

　　子鱼看出微生依清此时的心神恍惚，忍了好一会儿后终于禁不住开口：“少爷，那个逆伦，你打算怎么办？”她已经很久没有唤他“少爷”了。或许在她心中，即使微生依清有了皇后这一头衔，他始终都只是微生家的嫡三公子。她绝世无双的少爷，本就不该为这宫墙所困，更遑论雌伏人下，甚至以男子之身为另一个男人孕育孩子，即使那个男人是这个国家最为尊贵的存在。
　　“子鱼，今日，你太莽撞了。”微生依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目不斜视地往前走，“我们现在身处宫中，一言一行都要谨慎小心。切记，不可再像那般不知分寸了。”
　　微生的命运，凤殷皇室的命运，他的命运……太后，皇帝，家族……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正逼着他前行。一切的一切，好像在嘲笑他与世无争的痴心妄想。
　　“子鱼，联系一下本家，问问是否有二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