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季秋的请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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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刚回来你就忙着工作，亏我在度假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你，就想着快点回来。”罗忻的嘴唇移到少年耳畔的时候，少年故意压低的清亮嗓音轻轻响起，像是在呢喃。
“是我不好。南太平洋怎么样？”
“水清沙白，蓝天白云，椰林树影……”少年不走心地答道。
“看来还不错？”罗忻笑了笑，手在少年光滑的脊背一下下地摩挲，从上到下再到腰际，少年身上还带着一股沐浴露的清香，浅浅地回应。
“沙滩很棒，每天都可以去冲浪、划皮划艇、漂流。满大街都是穿着比基尼、金发碧眼的美女。”少年下意识地答道。
“满大街的比基尼美女都没能留住我们英俊风流的小炮手？”罗忻忍不住调戏起怀里的少年。
“满大街的比基尼美女，都比不上一张你和其他男人的合影给我的诱惑大。”
罗忻不由停下了动作，“什么意思？”
少年掏了半天才发现自己没带手机，借着罗忻的手机打开了他Facebook上一个好友的主页。最上面的照片发布于三天前，是五六个男人在酒吧里的合影，最中间，一个头戴贝雷帽的男人勾着身着POLO衫的罗忻，笑得很开心。上面的文字大致是好久不见的朋友再次相见，相谈甚欢。
“顾成？你不是认识吗？我们是大学同学，正巧他上周回国，所以几个人难得聚了聚。”罗忻解释道。
“可我觉得他特别喜欢你。”少年毫不含糊地说道。
“可能因为我们是兄弟？”罗忻反问的语气里带上了点不悦。“而且你知道的，他不是。”不是gay。
少年略带探究的眼光在罗忻的脸上自己探测了一番，见罗忻说得义正词严，略微有些安心，刚想转开话题，罗忻拿着手机突然反问了一句。
“我都不知道，你居然还加了他好友？”
“恩……我们，好歹算是认识。”少年说罢，手指钻入罗忻的衬衫里，一边抚摸一边点火。
“不要告诉我，就为了这一张照片，你才提前三天赶了回来？”罗忻看着眼前心思细腻又有点敏感的少年，不知道这是青春期综合症还是性格特征，总是患得患失的，不由有些无奈。
“不是，当然不是，”少年矢口否认，“那里实在热晕了，Chris哥每天泡夜店，我可没兴趣，索性提前回来了。”少年虽然手上不老实，表情却特别认真。
罗忻无奈地刮了刮辰耀的鼻子，凑过去想要亲他，门却又一次被叩响，敲门声咚咚咚直响，两人不由愣住了。
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被人打断了，罗忻的脸立刻就黑了一圈，辰耀此时略带尴尬，他心有预感，现在敲门的人一定跟他有关。两人皆是一顿。
下一刻，罗忻把辰耀从怀里放开，理了理衣服，等辰耀重新套上T恤，才走过去打开房门。
门外赫然站着辰耀的二姐，季秋。
季秋见到罗忻神色微动，用口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就看见站在房间里的辰耀，只听她声音略高，大声说道，“得得，我让他听电话，您等等。”
说罢，季秋将电话递给了辰耀，一脸严肃地说道，“辰耀，外公的电话。”
辰耀在听了这话脸色立马变了，闪身就往后躲，季秋哪里会让他躲过去，硬是将手机塞了过去，“你自己的事，自己说。”
辰耀脸色有些尴尬地举起电话，有气无力地喂了一声，电话里立刻传来一个粗犷的老人的声音，“小兔崽子，你终于肯接电话了啊！反了你了！你不是回国了吗？怎么不先回家，去什么朋友家，惹得你二姐到你朋友家找你，你心里还有没有你爸妈？”
几句话说的字字铿锵，语气颇重，辰耀几乎一下子就明白了大事不好，立刻服软，“我有点事……”
“有什么事不能等等，非得一下飞机提着个行李就往人家家里跑？一声不吭连书都不念了要回国，以为你有什么天大地事呢！”一口地道的北京话说得爽溜，辰耀心头却愈加不安。
“小惠跟我说，你要回国，不打算读大学了，有没有这回事儿？”
“外公，这个您听我解释……”不等辰耀说完，那头大声咆哮了起来，“有没有？”
沉默了一下，辰耀有气无力地答道，“有。”
“好好的剑桥不读，回来？你准备回来干嘛？”
“我可以回来找工作，实在不行，也可以在国内读大学。”辰耀认真地说道。
“找工作？你一个高中毕业生找什么工作，捡垃圾还是扫大街啊。回来读书能那么容易？这里高考考的玩意儿你懂吗？你以为就凭你一口洋话，打打高尔夫就能考进大学了？！”
“外公……”
“少啰嗦，你要明天不回家，我就让小惠直接把你扔回英国，你自己看着办！”老人家洪亮的声音透过手机，几乎将辰耀的耳膜都给震裂了。
辰耀心知，这次是左右躲不过去了，也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季秋接过手机，温言和语地劝慰道，“外公，辰辰不懂事，您别跟他生气。明天我一定把人完完整整的给您送回来，您老放心吧。”
一番好言相劝，老人家终于挂断了电话。
屋里三人顿时大眼瞪小眼，气氛一时变得诡异地沉默。
“不早了，辰耀你别打扰罗忻休息，快去睡觉。”二姐终于开口，看向坐在床头垂头丧气的辰耀，严厉地说道。
辰耀看了一眼罗忻，依依不舍地往门口走，等走到门口，见季秋没有挪步，不由回头问道，“二姐，你不和我一起下去？”
“我还有话要和罗忻说，你先下去。”季秋道。
辰耀看了一眼表情不明的罗忻，央央地走了。
“小罗，我们谈谈。”半晌，季秋终于开口，率先打破了沉默。
罗忻风度地拉开办公桌前的座椅，向季秋示意，“请坐。”
季秋礼节性地笑了笑坐下，笑容中却透着挥之不去的忧虑。
“辰辰的家世你应该知道一些吧。”季秋不太确定地问道。
“略知一二。”男人一脸沉静。
当年的朱家老爷子是战火中成长起来的红小兵，八年抗战期间一路跟着共产党北上，挺过了几次围剿、长征、抗日，福大命大地活到了解放，之后成了家生了四个子女，除了一个在文|革中被迫害致死，剩下的三个子女各自成家，大哥朱秉廉是三子的遗腹子，也是朱家仕途的唯一继承人，季秋、季冬是二子的两个女儿，辰耀则是最小的女儿朱慧的儿子，因朱家缺少子嗣承姓，李辰耀被改姓朱，以传承朱家血脉。
而辰耀的爷爷则是当年和朱家老爷子一起打仗的战友，只是在解放战争后期当了逃兵，没能一路走上政途。解放后，李老爷子的子女在改革开放中成为了第一批下海经商的中国人，到如今亦是家大业大。
朱李两家因为老一辈的关系而世代交好。辰耀作为两家联姻的结晶，几乎一出生就带着浓重的政治意味，也因此，两家都对这个孩子极为上心。
“老爷子虽然不承望小弟能担负朱家的事业，但辰耀的身份意味着他将来一定是政商界二代传承人中不可忽视的一个。虽然这么说过于功利，但是我想我的意思你能明白，无论是朱家还是李家都不愿意辰耀在小小年龄居然爱上一个男人，甚至到了要辍学，跟回国内的地步。”季秋的语气不急不缓，像是悠悠说着别人的故事。这一番话，能说的人不知情，她知道却又不够资格说。想了半天，她还是决定说出来。希望能够在事情没闹大之前解决，或许，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
“我们知道的时候晚了，如果早知道会这样，当年姑姑绝对不会把辰耀送出国，等我们知道，辰耀已经……这番话本来不应该由我来说，但是姑姑不是一个果决的人，辰耀又偏偏是那种想好什么就一定要做的人，他可以为了你三年不回家，我们只能先同意了你们的关系，把这件事暂时压了下来。但是辰耀绝对不能辍学回国，这关乎他的前途，更关乎两家的未来，说的更直白一点，朱家丢不起这个脸。如果你真心为了他好，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让他继续学业。”
“辰耀已经是大人了，他有权力决定自己的未来。”罗忻看着面前妆容精致但神情憔悴的女子，不禁有些怜悯。当初，辰耀知道自己要回国，毅然决然放弃了剑桥的录取吵着嚷着要回国。这件事也曾让他百般为难，如果站在家人的立场上，罗忻内心的想法甚至和季秋不谋而合。但是作为恋人，他却忍不住感动，少年放弃了太多东西，只为了和他在一起。
“罗先生今年也只有24岁吧？”季秋抬头，看惯了官场的较量，这个年龄不大的女人却已经练就了精明强硬的做派。“辰耀还没到18岁，你就那么确定你们将来真的能走到一起？现在的辰耀正是为感情冲昏头脑的年龄，谁都有过这样的青春年岁，但是等激情消散的那天，如果有一天，你们结束了，他现在为你做的一切，是不是牺牲太大了一点？”
罗忻内心有些发紧。24岁，初涉世事，所谓的未来、责任之类的字眼，他真的能承担的起吗？
“你们再相爱，不过是三年的时间，三年之后，如果你们还能向今天这样坚定，不用你去请求，我亲自和爷爷说，成全了你们。但是现在，绝对不行。”
罗忻的喉咙有些发紧，内心莫名的焦躁，季秋的一番话句句在理，可是他却忍不住反感，三年的变数太大，分隔异地的诱惑太多，是不是真的能坚持下去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不要说辰耀还小。
沉默了许久，久到季秋以为罗忻不会答应了，却听到一声长叹，叹息声很轻，却充满了疲惫。“希望你能给我一点时间。”
季秋的脸上先是惊讶，随后情不自禁地带上些欣喜，“这么说，你同意了？”
罗忻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转头，就看到窗外的长青灌木银装素裹，成排的红绿灯光装点着又是一年的圣诞气氛。
罗忻不由想起了去年冬天，门外那个落雪满头的少年一脸倔强与坚持。一场恋爱，像是谈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发生了那么多，终于走到了一起，却看不到伴随着每个童话而来的甜美结局，“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我替朱家谢谢你。”罗忻回头，就看见了身前那个女人深深弯下了腰。再起身，罗忻在她脸上看到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走到门边，季秋停住了脚步，回头轻声说道，“其实，第一次听说你，我就在想，如果当初没有把他送去英国，没有遇见你，辰耀会不会就能像个正常孩子一样，长大成熟，然后娶妻生子。甚至到现在我都在想，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他，他会怎么样，会不会变回原来的样子？当初劝姑姑把他送出去的人是我，发生这种事，我心里充满了愧疚。我从内心里希望，你们走不远。没有你，他说不定还能喜欢上女孩。”罗忻定定地看着桌上，没有转头，亦没有答话。
“可他偏偏是个长情的人。”最后一句，季秋几乎是含糊地轻声呢喃着，转身打开了房门。
罗忻苦涩的笑容像是随风飘零的枫叶。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季秋的请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