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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chapter 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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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
阿纲看着镜子中的人,他穿着黑色西装,板着脸,严肃地看着镜中的倒影。
他的脸部线条偏软,发丝也是柔软略长的贴在脸上。一双眼睛干干净净、温温和和,像一个清秀的大学生,丝毫没有□□老大的气质。
此时他把下巴的线条绷得很紧,寡淡的光影稀稀疏疏地打在身上,眉眼斑斑驳驳。竟有了一丝沉静如水的气息。
“你好。”
他又重复了一次,清澈的声线压得很低,吐字清晰优雅,语气真诚不卑不亢。
——他在演戏。
扮演一个合格的首领
为了让继承仪式顺利进行,他曾被Reborn用枪逼着学习意大利语。
不只要会说,更要说得优雅。
[我勒个去。]
[我一点都不知道一句话还要优雅。]
此等牢骚抱怨也只能在脑海中想想。
他只能抱着一本意大利语背得昏天暗地。同时还有黑心的家庭教师拿着枪在旁边监督。发音一旦不标准就开一枪。
那段时间他连睡觉的时间都少得可怜,估计把十几年的咖啡都喝光了。
有时候洗脸的时候看见镜子中一脸颓废的脸,都没有力气吐槽。
其实他也不是很废材,只是以前没有一个魔鬼般的家庭教师用枪逼着学习。
有了之后,他的学习潜力被大大激发。
总算勉勉强强从Reborn手下过关,阿纲趴在桌子上准备睡个天昏地暗。
美好的愿望被无情的打破,他被Reborn一脚踢到镜子前。
镜子很大很明亮,能清晰地印出他的身形。
凌乱的发丝软趴趴的,黑眼圈重得就像他很喜欢的一种动物——熊猫。
整个人都散发出“我想睡~”的气息。
“现在可没有时间让你休息。”Reborn擦着枪,残忍地说,“你得把你那一脸死蠢的表情收起来,给我摆出首领的样子。”
“那是什么……”声音有气无力。
“装也要给我装出首领的样子。”
——昂首。
作为首领可不能低着头一副示弱的模样。同时也不能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这是小家族的首领。真正的握有权力的人其实很温和谦逊——至少看起来是。
——挺胸。
弯腰驼背绝对不行,首领必须要有威严。我是□□,我走路带风。
——面部表情控制好。
下巴绷紧,嘴角微微上扬,看起来很温和地笑着。但是又必须不动声色地流露出威严。
……
一套训练下来,阿纲的脸都快抽筋了,笑得嘴角都放不下来。
——好想放弃。
但是他不能。
他身后是家人朋友,是并肩战斗的同伴,是彭格列的责任。
他不能放弃,也不能后退。
只能向前走,不回头。
“我是沢田纲吉,很高兴见到你。”
他对镜子里的自己说道,嘴角微微笑着,完美的Boss的面具。
好不容易撑过了继承仪式,以为终于能歇口气的阿纲知道自己果然还是太天真。
已经是家族首领的他怎么可能被Reborn放过。
他开始学习如何管理一个家族。
这个过程绝对是无聊而残酷的。
就像是有人拿着一把刀,一点点地剔去沢田纲吉的不合格的部分,把他打造成合格的首领。
可是他们忘了,
他也是会疼的。
无数个夜晚,他看着桌子上如山的文件,潮湿的夜风从窗户的缝隙间钻了进来。
就像细小的刀子一刀刀割在身上,疼得发抖。
青草疯长,血染山河。
阿纲觉得自己的精神世界就是这样。
一方面是潮湿丰沛的水草在疯长,绿汪汪的,一方面是含着硝烟与火药的血流成河。
绿与红,希望与死亡。
逼得他退无可退。
可是慢慢地,他居然越来越习惯。
里世界的人都开始知道彭格列十代目,跟九代目一样是个稳健派,但是一旦牵扯到彭格列的利益,那手段干净利落,毫不留情。
彭格列总部的人也开始习惯自己首领的变化。由原来的唯唯诺诺变得能够与彭格列高层僵持;由原本的不懂意大利语变得能优雅地用意大利语谈判;由原来开会时迷茫的快睡着变得能犀利地分析冷静地下发命令。
由原来的废材变成了合格的首领。
落满下午阳光的房间里,首领批改着文件。温暖的光被他的身影劈成两半,一半阴影,一半光明。
他抬起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这几年他已经拔高了不少,纤细的身体通过训练也变得结实不少,已经能够撑起这件严肃的西装,而不是像当初一样松松垮垮的。
他嘴角依旧挂着面具般的微笑,看起来如沐春风。
他揉了揉眉心,突然感到一阵陌生。
阿纲将西装脱下,解开衬衫最上方的衣扣,露出精致的锁骨。
他将西装披在肩上,干脆睡了过去。
在那个阳光极好的下午,我们的首领梦到了他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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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尼斯是世界最著名的水城,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水。或者说,水路纵横的这里,是一个摇曳在碧波上的浪漫的梦。
金红的阳光喷薄而出,洒下万丈金光在水面浩浩渺渺。船夫撑着杆,唱着浪漫的意大利情歌。
歌声顺着水纹荡漾开,也随着风打转,绵延了一城的浪漫旖旎。
因为是在梦里,所以很多东西都被删掉了,只留下快乐与欢喜。
比如阿纲湿淋淋的衣服。
事实上,他根本不是在好兴致地游玩——Reborn也不可能同意。
他是在离家出走。
结果很不幸地摔进了水里。
他被人捞出来的时候浑身都是水,水雾迷蒙的眼睛看清楚握着他手腕的人时,吓得他差点又掉进去。
“……骸!”
可怜的首领被人拉着上岸买了套衣服,冰冷的手里还被塞进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
感觉好多了的阿纲忐忑地看着身边的人,纠结了又纠结,终于期期艾艾地说出口:
“骸,你怎么在这?”
凤梨美人慢条斯理地吃着巧克力,轻描淡写地说道:
“路过。”
阿纲手一抖,差点把牛奶撒了。
一个被关在水牢里的人跑到威尼斯说路过,蚂蚁怀了大象的孩子都比它可信一点。
终于把巧克力吃完了,六道骸看着阿纲,问:“休息好了?”
“诶?”阿纲点点头。
“那走吧。”六道骸顺手拿过那杯牛奶,扔进垃圾桶里。
“去……去哪里?”阿纲发现他与骸不在同一个节奏。
“你费尽心思跑出来不就是想去玩。”
阿纲翻白眼:“喂喂……哪有……”
广场上的白色乳鸽被人喂得白白胖胖,圆滚滚地十分可爱。偶尔被人群惊吓而振翅而飞,绕着蓝天盘旋。
阿纲十分心动,买了一包玉米,蹲在地上很欢乐地喂着。
六道骸就站在一旁等他。
阿纲喂累了,一抬头,就看见耐心等待的六道骸。
风吹起了他的黑色风衣,温暖的光芒似潮水般从天际涌来,将他冷厉的气息消去一大半,罕见的有些柔和。
修长的阴影投下,正好落在阿纲的脸上。
突然就有些感动。湿湿的,黏黏的,像金色的蜂蜜。
这次是他任性,骸估计也是被Reborn召唤出来找他的。
没想到会陪他在广场喂鸽子。
其实他要的不多,只是想要在这个下午摆脱文件,然后随便去哪里都好。
天知道那些文件都快把他逼疯了。
那是他唯一一次的离家出走。
从那以后,他被更加严格地守卫保护着,更加繁琐地文件像他压过来,他忙得连离家出头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醒了的首领捏了捏眉骨,有些疲惫地喝了口咖啡。咖啡已经凉了,苦涩的口感他更不喜欢。
他还是比较喜欢热牛奶。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他在彭格列这个位置上已经坐了三年了。
有人有过不满,也在Reborn和守护者的压制下解决了。所以他的位置做得很稳。
所以他即使想翘班也是不可能的。
阿纲面无表情地翻开一份文件,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转动着黑色钢笔。
阳光变得薄而寡淡,打在身上投下淡薄的阴影。
阿纲流畅地在文件上签好名字。
漂亮的意大利花体字。
那还是他被逼着练了三年,才终于让Reborn通过。
勾了勾嘴角,教父双手交叉,开始认真地思考明天该带谁去参加宴会。
刚才的文件其实是份邀请函。
来自柔萨家族的邀请。
柔萨家族是里世界的第二大黑手党组织,它的意思是蔷薇。
他们家族的家徽也是长剑缠绕着蔷薇。风格很像西格里夫所说的,我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不过阿纲到没心情考虑这些,他只知道柔萨家族一直有些把彭格列家族取而代之的野心。底下的小动作也接连不断。只不过没有抓到把柄他也不好撕破脸。
毕竟同为大家族打起来一定会两败俱伤,那不符合他的坚持。
但是如果他们闹腾得厉害,也别怪他不留情了。
明天就狱寺和库洛姆陪我去好了。
整个总部就他们正好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