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粉精》青梅糕

5、第五章

　　我头晕目眩的在袋子里趴了好一会儿。等我终于清醒过来，灰头土脸的从垃圾堆里钻出来，天色已经变暗了。
　　我走到走廊的玻璃窗前，看着里面那张陌生的脸，头发上还盖着块香蕉皮，整个人的形象惨不忍睹，像个新鲜出炉的拾荒人员，还是整座垃圾山里地位最低的那一种。
　　这幅样子也太丑了。我用力抹了抹脸，将香蕉皮从头上摘下去，将炸成鸡窝的头发努力往下按了按，使之看起来不那么二百五，然后坐在原地发愣。
　　为什么方恺的手那么大呢。我的手比他小，而且又白又瘦，一点都不像个男人（虽然我本身就不是）。满脑子都是奇怪的念头，撞在一起像打保龄球，盯着自己的手发呆了好一会儿，这时我才发现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我居然还是人类形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变化过来的，看天色现在应该已经是傍晚了，过了这么长时间，居然还没有变回去。
　　那也就是说……我现在不能变小了？那我怎么进门？
　　糟了。
　　原本想要在门口等方恺回来，找机会爬到他的公文包上回家的想法，如果我在他回来之前变不回去的话，那计划A就完全失效了。这时我后悔起来为什么以前没跟他们学几招穿墙术，要是当初没有偷懒的话，现在何必还在这里坐着等。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但是现在后悔也没有任何用处。胳膊疼得厉害，头也很疼。今天回不去家的话就见不到方恺了，要是再没有面粉补充能量我很可能会消失。
　　消失的话就……连看见他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不想这样。

　　握紧拳头，我下定了决心。
　　就谎称是新搬来的邻居好了，出门倒垃圾的时候因为忘带钥匙被锁在门外，总之一定要先进他家家门！虽然这个理由有些拙劣，但我必须要回去。即使冒着被方恺发现真身的危险也必须要这样做。
　　于是我把自己调整成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坐在中间那家门口的台阶上等方恺回来。

　　我没带表，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只能坐着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以消磨时间。旁边的垃圾桶一脸嫌弃的看着我，我甚至能从他脸上的表情猜到他在想什么。
　　“你是这家的？”他努努嘴。
　　我小小的点了下头，看他长得很凶的样子，没敢开口说话。
　　“切。”垃圾桶先生很不屑的发出一个单音节：“看你这付样子，是被主人抛弃了丢出来的？”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露出奇怪的神情。
　　“你……是人形态？”
　　“嗯。”
　　他露出好笑的表情，连里面铺着的黑塑料袋也随着他笑的频率一起抖动了起来
　　“我没看错吧？一袋人形态的面粉？你家主人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啊，他知道你的真身是长成这样吗？购买一袋这样的面粉放在家里，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请你放尊重一点，先生。”我忍不住了，他自说自话的扯到方恺身上了，而且还说得这么难听。“我的主人不是什么变态，也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那是什么人呢？”垃圾桶笑的前仰后合，“还为人类辩解，醒醒吧，你现在不是被丢出来了吗？”
　　“这只是暂时的。很快我就会回去。”
　　“你只是袋面粉而已，居然想和人类搞好关系，看来真的是病得不轻……”垃圾桶还在那里自言自语，我被他烦得没办法，只能转过身去当没听见。
　　眼不见为净。这次没出来的话还不知道我们家楼道里有这么只烦人的垃圾桶。我聚精会神的想着蔓越莓小饼干的做法，决定回去找方恺不在的时候偷偷试一下。上次他喝醉酒之后喝了我做的粥，但他似乎对醉酒之后的一切都毫无记忆，估计还以为那粥是他自己做的呢。
　　我还挺高兴的。这至少说明我和方恺做粥的味道差不多，以后就更好蒙混过关了。
　　我就这么傻笑了好一会儿，连电梯门在这层打开都毫无所觉。
　　“喂，喂！”垃圾桶丢了个橘子，正好打中我的后脑勺，“你看看电梯里出来那个人是不是你要等的那个？”
　　顾不上被砸的后脑勺，我慌慌张张的爬起来，正对上方恺的目光。
　　头一次和他对视，怪紧张的……我红着脸想要别过头去，傻乎乎的后退了一步，差点撞上后方的垃圾桶。
　　“你是谁？”
　　面对男人审视的眼光，我只好强装镇定的地说：
　　“呃……你，你好……我是隔壁刚搬来的租客，出来倒垃圾没带钥匙，们被风带上了所以没地方去……”
　　垃圾桶很努力的往前蹭了两步，正好狠狠撞了一下我的小腿。
　　于是我很丢脸的向前栽了过去。
　　一秒。
　　两秒。
　　预料中丢人的脸着地画面没有出现，我被接住了，陷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这人还穿着西装，领带夹硌得我有点疼……
　　我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往上看。领带，衬衫领口，瘦削的下巴线条，鼻梁很高……
　　方，方恺？

　　他对着我笑了一下，我顿时被那个笑容的含糖量击倒了。
　　“要是不介意的话，到我家坐坐吧？”他说，“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就叫我阿面好了。”
　　沉默了半分钟之后，我小小声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