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时代》刀削面里有番茄

4、第三章 虎口脱险 3

　　几个人见张鹊山确实有条腿一瘸一拐，便信了他的话。张鹊山趁热打铁地说道：“这在金山打工那几年，活不多，挣得可不少。住的是洋房，吃的是牛肉西餐，喝的是洋酒，睡得是金发碧眼的洋女人！我要不是为了治腿，才不舍得回来。”，他一脸沉浸在美好回忆里的模样。实际上所有被贩卖到西洋的华工，吃住不比牲口好多少，可干得却是最繁重的工作。很多人到死那天也根本没见过什么西洋女人，吃过什么牛肉西餐。

　　几个人都被张鹊山的话说动了心，王闯拉了拉秦浩天的衣袖，悄声说道：“大哥，我看这事能成。”

　　秦浩天侧头看了看李文龙，李文龙此时也正用恳求的目光看着他，秦浩天回头用征询的眼神看着张一言。而张一言此时早就被张鹊山口中美好的金山生活所吸引，他发现秦浩天正看着他，便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这几个从来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怎么禁得住张鹊山这个老江湖的花言巧语，秦浩天见大家都不反对，而他自己虽然心里隐隐有些疑虑，不过也被三个兄弟的热情感染，他打定主意，对张鹊山说道：“我们同意，跟着三爷你干。”

　　张鹊山强忍住心里的兴奋之情，脸上挤出欣慰的笑容，他掐掉燃尽的烟头，拍了拍秦浩天的肩膀，大声鼓励道：“呐，这就对了，年轻人就该有股子闯劲。趁着年轻，去外面多走走，见见大世面，挣点大钱，等过几年再衣锦还乡，回家盖新房娶老婆，也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啊。”

　　他从兜里取出4块银洋，放在手里掂了掂，接着用拇指和食指夹起其中一块，用嘴冲着大洋使劲一吹。他将银洋放在耳边，很享受地听着银洋振动发出的嗡嗡声响。

　　秦浩天几个人何曾见过这么多钱，只觉得那几块银洋光闪闪，心里都觉得自己交上好运，马上就能发大财了。

　　张鹊山看了眼他对面的这几个“肥猪”，呵呵地笑了下，他握住秦浩天的手，将四块银洋放到他的手心里。秦浩天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做，刚要开口推辞，张鹊山抢先说道：“小兄弟，见面就是缘分，三爷我也没什么可送的，就每人一块大洋，到金山人生地不熟，总也能换点吃的，用的是吧。别推辞，就收着吧。”

　　秦浩天握着手里的几块银洋，心里对张鹊山很是感激。李文龙迫不及待地上手想看看大洋，被张一言一把拽住，张一言小声训斥道：“别丢人，老实站着。”他自己却禁不住偷偷往秦浩天手心瞄了几眼。

　　他们几个人哪里知道，这不过是张鹊山给他们吃的一颗“安心丸”而已。别说这几块银洋不是给他们的，就是真的送给了他们几个人，到了金山，也是毫无用处，根本无法流通。实际上，等将这些人猪送到码头，见到了薛汉超，交货的时候，张鹊山自然会将“送出去”的这几块银洋统统收回。

　　张鹊山笑道：“呐，事不宜迟，早去金山早挣钱对吧。几位小兄弟就跟着我走，咱们先去车上等会儿，等人齐了，咱们再一起去码头，坐大船去金山。”

　　张鹊山走在头里，丝毫不担心这几个人会拿着钱跑掉，他已经将秦浩天四人完全攥在手里。张鹊山一瘸一拐地头前带路，嘴里还不时地吹嘘些个他根本没见过的西洋世面，很快，一行人便来到停在街角胡同角落里的一辆货车前。

　　张鹊山回头冲秦浩天说道：“小兄弟现在这等一会儿啊，我去叫叫人。”说完话，他径直走到货车前的驾驶室，伸手敲了敲驾驶室车门上的玻璃窗。

　　车窗摇下，一个肥头大耳的脑袋伸了出来。张鹊山小声对他说道：“一下子四个，把后门打开。”因为有些激动，他的话音有些发抖。

　　开车的是人贩头子薛汉超的手下，名叫吴良，虽然生的是圆脸胖肚皮，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整个人也是有些傻头傻脑，但是为人却狠辣的很，打起架来从不留情。不过也因为人傻，所以被指派来做张鹊山的副手，专门负责开车接送人猪。

　　吴良推开车门，晃荡着肥呼呼的肚皮从车上挤了下来，他一步三扭地走到车后，用眯成一条缝的小眼睛打量了下秦浩天四人，撇着嘴打开了车后面的货箱门。

　　原来里面已经有了几个人，看穿着打扮便知道都和秦浩天他们一样，是刚到上海的外乡人。张鹊山走回到秦浩天几人身旁，有些抱歉地说道：“本来呢，应该让几位小兄弟坐坐那个有轨电车啊，大客车啊，好好看看这大上海，现在也只能让几位小兄弟将就着忍忍了。等到船上就好了，又宽敞，又舒服，还能看大海，哈哈。快上车吧。车顶有气窗，不会憋闷的。放心吧。快上吧。”

　　秦浩天打量了下车上的乘客，犹豫了下，隐隐觉得有些古怪，不过他转念心想，反正已经亲口同意，而且还拿了人家的钱，算了，上车就上车。

　　想到这，他带头跳上车，张一言等人一看大哥都上车了，也连忙跟着跳上了车。

　　张鹊山笑着对几个人说道：“路上呢，你们几个就互相认识一下，将来到了金山，大家也好相互有个照应。一会儿关上车门会有点黑，不过不用担心啊，等一会儿人齐了，咱们就出发。”

　　说完话，他给一旁的吴良使了个眼色，吴良砰地关上车门，关上铁栅。

　　张鹊山小声对吴良说道：“我再去弄两个人来，你在这好好守着，别乱跑，知道了么？”

　　吴良呆呆地点了点头，转身扭着肥屁股晃到驾驶室门口，吃力地爬上车，车体都随着他的动作上下颠了几下。

　　张鹊山心满意足地哼着小曲，一瘸一拐地又往车站方向走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秦浩天几个人在黑漆漆的车厢里等了一个多小时，同车上的其他人互相认识，聊了聊天。李文龙忽然捂着肚子，有些坐立不安，他站起身，弓着腰，秦浩天透过车顶射下的阳光发现李文龙脸色有些难看，他问道：“小四，你怎么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