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是初心》阿苍苍

21、第一次杀人

　　我知道我终究要杀人，但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那么快。而我要杀的人，不偏不倚，就是那日朝中公然反抗弥普的江老儿，崇皇帝。新皇帝上任眼里是容不得一颗沙的，而崇皇帝在大殿地不尊正给了他死的理由。
　　牢中只有我们四人，崇皇帝，弥普，先生和我。牢里很黑，我就站在老皇帝的面前，我却看不清他的脸。
　　“莫初，杀了他。”先生不平不淡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先生好似已经说了很久，这句话就一直在脑海中回响，好像是很久之前，有人这样告诉我。
　　“我，我要怎么做。”我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地惊慌害怕，但是心脏早就已经要逃走了，它四处乱撞，带着砰砰的跳动，要冲破我的胸膛。
　　“不管你怎么做，杀了他。”弥普就在一旁的破烂木椅坐着，表情依旧淡然，好像杀人就是家常便饭一样简单。
　　“我不知道。”我闭上眼睛，思考杀人的方法，没有，我根本不知道怎么杀人，或者说，我根本不敢，我终于承认了，我就是一个懦弱的人。
　　他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头发没有花白，但住了几天牢房，阴冷的气息袭入他的骨头里，他连站起来都不能了。我甚至觉得，我用力推他一把，就会死。
　　弥普不知从哪里寻来一把小刀递给我，我没有先看先生的表情，而是先看了地上那可怜的老爷爷，他惊恐地看着那把刀，他想逃，就坐在地上一点点后退，退到墙角无路可退，又满眼都是慌张地看着我，他瞳孔都变小了，我无力去拿刀子。
　　弥普就硬是将刀子放入我的手心，然后一根一根手指教我握住他。
　　“杀了他，就用这把刀子刺穿他的胸膛，杀了他，总之杀了他。”我就一直这样念着，老皇帝听得一清二楚，杀了他三个字在空间狭小的牢房的回声我都听见了。
　　我跪在他的面前，
　　“老皇帝，你有儿子吗？”我就微笑着看着他，将刀放下，握在手心里，紧紧地握住，我能感到鲜血就在手心流淌下来。
　　“我有啊，我儿子刚刚成婚，孩子还没。。”他话不能再说出来了，因为他要死了。我的刀子直接割破了他脖子上的动脉，鲜血猛地喷发，溅了先生衣服上都是殷红的颜色。
　　我微笑地看着老爷爷质疑的神色，微微歪头，一个人就这样死了么？微笑着眼泪就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可能是疼的关系，我想，毕竟他在流血，而我也在流血，手早就麻木了。
　　他最后倒下去了，我放声大哭，顾不得什么其他的，抱着他流血的身子和他道歉，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要杀了你，对不起。”我不停地道歉，然后突然放开他的身子，他的身子再一次倒下了，沉沉地坠在地面，发出闷重的声响。
　　我站起来看着他倒地，那场景太可怕了，我要远离这。我疯狂的跑，手中的刀子割得更深了，我没有扔掉，任凭手多疼又能怎样，就这样一直跑。
　　“我要杀了你。”满脑子都是这句话。
　　“莫初，别傻了。”弥普的声音就在耳边，听得真真切切，他一手拦住我，一手轻轻拿去我手中的刀子，他拿出手帕，绑住我流血的手，那手帕本就是深色的，浸满鲜血后，颜色深的发黑。
　　他抱住我，
　　“别傻了，我的好姑娘。”
　　这是第二次，我在弥普的怀里痛哭，这一次，他冰冷得没有一丝温暖。

　　夜里大家都睡了，厨娘们在聊天，我听不真切，坐在床边一个晚上，满脑子都在叫喊“我要杀了你”，但是要杀了谁呢？我问我自己。
　　那个老皇帝早就断气了，还要杀谁呢？他真的已经死了，我告诉自己。
　　脑海里本都是老皇帝的样子，他姓崇，儿子已经成婚了，孩子。。。到这里不知道了，他还没来得及告诉我。
　　大娘们熄了灯，突然黑暗的环境让我一惊，忘了他的样子，只剩脑子里不知谁向我发出，我要杀了你的命令。
　　我就这样喊了出来，吓得已经脱了衣的大娘们惊慌失措地跑了出去，在外面大声叫喊。
　　“我要杀了你。

　　“她疯了啊，弥普大人，不要去，她会伤害你的。”
　　我就在黑暗中独坐着，眼睛盯着门口的弥普看，门口好多人，士兵们也都来看热闹，弥普就站在门口，一手撩起帘子。月光打在我的脸上，带着一丝寒意，我不难想象现在的自己有多恐怖。
　　弥普大步地走过来，拦腰抱起了我。当着整个军队的面，将我抱回了他的帐篷。
　　随即，帐篷外响起一片欢呼声，我无暇思考他们怎么了。
　　“莫初，你还在么？”弥普将我放在他的床上，他坐在一旁，有点担心地看着我。
　　“我的好姑娘怎么了？”他打开我手上的白绷带，重新撒上了药粉，那疼是连着心的，我不自觉地抽回了手，又乖乖地伸了出去。
　　“很疼么？十指是连着心的。”原来是这样，所以我的手杀了人，我就会心痛得无以言表。
　　“不疼。”我说。
　　“骗人，伤口这么深，怎么会不疼？”那老皇帝很疼么？我很想问问弥普，但是我问不出口。“今天，就在我这睡，行么？”
　　我安静着没有回答他，我说：“我要杀人。”
　　“好，你要杀谁？”他抿着嘴看我。
　　“我不知道，我就是要杀人。”

　　于是他牵着我的手，在全军人的面，又带我来到了这个让我深深恐惧的地方，牢房。
　　夜晚的牢房更暗了，先生也不在，我就任凭他牵着，路过老皇帝的牢房，他的尸体已经不在了，地上墙上满是凝固的血，黑得发红。
　　“是他吗？他也杀了人，还是个女人，他滥杀无辜，死有应得。”我看了看跪在我面前的男人，摇了摇头。
　　“那是她吗？她和男人鬼混，害死了自己的丈夫。”我又摇了摇头。
　　“那是她？她只是被老皇帝宠坏的了妃子，贪婪的女人。”我依旧摇头。
　　“那么你要杀谁呢？我的好姑娘。”弥普重新从怀里拿出一把刀子，原来那把染满了鲜血的刀子是他的，刀柄上的花纹触感我还记得。
　　“我不知道。”
　　“那么你是想杀我了？”弥普又将那把刀子递给我，同上次一样，让我紧紧地握住。
　　“我没有。”我怎么会想杀弥普呢？他是那么好的人，是除了先生对我最好的人了。
　　“那你就拿着它，想杀谁的时候就拿出来，用这把刀杀了他。”刀子被拿走，再回来的时候带着一个漂亮的刀鞘。我摸着它的花纹，爱惜地放入怀中。说，
　　“好。”
　　我不记得那一晚是怎么度过的，夜里惊醒时便忘了噩梦，环顾四周，弥普就在离我不远处的地方坐着睡着了，他睡得很辛苦。我着衣而睡，摸了摸怀中的小刀，莫名觉得安心，就这样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