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人心所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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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暖吓坏了，自己是有多迟钝的神经，才会在他逼近的那一瞬间感觉到蛊惑的意味？
他明明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瑟缩着身子心里慌乱得厉害，沈暖强迫自己镇定，想方设法先自我保全：“万望您三思！王上，您瞧，我不过一介弱女子，往后不管要用作什么角色，总归面相上拿得出门才好施展啊！这要是没了舌头手脚，还怎么能够替您效命？”
她一语双关，巧妙言明自己真不笨，已然领会了人用意且甘愿替他效命。景曜眯眼打量着她：“说得有理，缺手断脚的确实不搭称这副漂亮长相，不过你实在有些聒噪，不如就把口条留下吧。”
“别！”
见他作势就要开口朝外唤人进来，沈暖再顾不得其他，破口而出一声惨厉的哀求。她怕他来真的，悲悲戚戚延挨过来，要抓人衣角，却不料想他反手一震抛开她，随即抬脚挪到了一边。
这是被嫌弃了？
沈暖原本惊吓过度的心，又被眼下的难堪产生的忿忿不平分去了好些。她嘴里咕哝着满是不乐意，转瞬回过神来，继续提心吊胆满面防备地望向对面之人。
景曜不过吓吓她，如今目的达到，便不再赘言，转身就要走。
这便是不会要自己舌头了对吧，明明应该很庆幸，可沈暖就是不由自主地开口继续找死：“您怎么不跟我说明白就走？”
那人回转过身，重将视线搁置在她身上，玩味只有一瞬，随即便消散不见，径直推了门离去。
外间遍是恭请王上金安的叩拜声，沈暖在内遥遥听着，犹有许许多多的不真实感。
这算不算是死里逃生？真是太凶险的境况！可不知为什么，最让她感到介怀的不是自己差点丢了手脚丢了舌头，而是那人在被自己触碰的一瞬间，面庞之上满满的嫌弃！
其实面对着这样一位洞悉人心的对手，她很难真正做到滴水不漏。甚至早在方才正殿之中，他一番紧紧逼问之下，她就已然萌生了完全交底的念头。索性同他坦白自己真实的来历又能如何？他是会把自己当成怪物宰杀还是颇感同情地对自己意存怜惜？
现在看来，没那么做当真是万幸！别说意存怜惜，只怕那人心里压根就不会有这样的感情。况且，她一番经历着实太过离奇，她自己犹不能够想分明，在旁人来看，一定是更加荒谬吧。他仿佛是对自己另有计较，这才留下她一条命。可他终究不会对自己完全放心，这么颗无关痛痒的棋子，留下来不见得能出多大力，带着这么多古怪，放在眼皮底下肯定不会让他称意。在这种情况下同他交底，最大的可能，是让他不愿涉险，一刀杀了自己利索干净。
这么一番计较，沈暖不禁深深叹出一口气。这个秘密终究是要紧紧藏在自己心底了，不到紧要关头，怕是谁都不能告诉。并且以后言行举止上一定要小心，既然不得不融入这样的环境中，入乡随俗便在所难免。只要不超出她的底线，就能忍则忍吧，总比被人当成异类侧目相看来得好。只可怜自己莫大的委屈无人倾诉，憋在心里实在郁闷至极！
她犹自沉浸在悲戚的氛围中自怨自艾，却蓦然再次听见门栓声响。转脸看过去，是那位紫衣小美人。
那人看向她的眼神依旧满是考量，转瞬又换做端稳清浅的笑：“奉王上旨意，带你去洞箫堂，这便走吧。”
沈暖麻利起身，巴不得赶紧离了这方孤凄死寂的地处。在裙摆上轻拍了拍，又扯出个甜美无双的笑容：“那真是有劳大人了，初来乍到，我若是多有得罪之处，万望您海涵。”
那人眸光之中异常清明：“不必，都是为王上做事，你只需记得忠心不二，其他都不重要。”
沈暖忙不迭点头应着，半晌又想起桩事情：“往后都是自己人，您现下总该告诉我您尊姓贵名了吧。”
仿佛是对她一句不认生的“自己人”感到十分意外，亦或者是没想到她竟会这样唐突地问人姓名，那人眉间微皱，却还是如实相告：“蒙王上抬举，臻正宫内众人均称我一声沈大人。”
沈暖立时起了兴致：“那可真是太巧了，我叫沈暖，和您一个姓！”
似乎有些冷场，当下气氛变得十分古怪。沈暖意识到大概是自己过度的热情招了人不待见，原本还想问人全名叫什么，现下终究问不出口了。
可不知怎的，沈暖并不怎么怕他。大体是因为他清清朗朗的声音，与这副天赐的漂亮脸蛋，莫名叫人觉得安心。
既然无话可说，便只能抓紧时间办正事儿。沈暖跟在人身后出了繁星阁，兜兜转转去往那传说中的洞箫堂。
洞箫堂不大，位处臻正宫主殿后方一隅。沈暖随了人进去，直接挑明了当下里最为关心的一点：“那个，沈大人，您看我这回儿搬来这里，总不再需要有人时时看守着了吧。”言下之意就是想要打探自己将来的自由情况。
未想那人却并不接茬：“这还要看王上示下，暂且你还是不要四处走动比较好。”
沈暖不满意这结果：“可方才王上还亲口同我说，吃穿用度上都不会亏待我啊？”她是自动忽略了人当时前头那半句话。
“这点你可以放心，等下自然会有人送衣裳和吃食过来。至于其他，你暂时不要有过多想法，这也是替你着想。”
听见这么位漂亮人物亲口说‘是为她着想’，可真是叫人周身舒畅，沈暖爽快点头应了：“成，既然您这么看顾我，我总得领您的情面不是？那我就老老实实呆着，那位有什么吩咐，您尽管同我说，我一定照做就是。”
她自以为相当识趣，却不想那沈大人并不满意她的措辞：“王上就是王上，再不要说什么‘这位’‘那位’。你要记住，是王上救了你性命，你只需感念恩情，不可再有其他妄想。”
沈暖听得不乐意，心里直犯嘀咕。怎么就被他三言两语，把那恶魔描绘成了她的救命恩人？是，若不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王上随口一句话，自己此刻该是落在黄帝手里，而不是在这正臻宫中。可现在想想，还真不如让那色眯眯的渣皇帝收了呢！最起码人凶残都流露在表面上，言行一致人瞧着单纯。哪像那位，明明声口淡淡的也没说上几句话，偏就有那本事让人心里惶恻难安，时时刻刻感觉到无处遁逃的压迫感。
她嘀嘀咕咕念念有词，那人却似乎已然没了耐心继续同她兜搭，向着外围吩咐了几句，便敛袍匆匆离开了。
沈暖一个人闲着无聊，肚子里开始闹饥荒，人也就变得更加坐立难安。从一大早就全是糟心事，没有一桩能叫人心里安生。满脑子的心事越想要理顺清楚，反而越发感觉难以做到。
平心静气，适应环境！她一遍一遍告诫着自己。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是位十三四岁模样的半大姑娘，手里碰了好些物事。她仔细去瞧，真叫人欢喜，这是送吃的过来了。
她连忙接过，和和气气笑着跟人道谢：“麻烦姑娘了，我这正饿得厉害。”心下稍一计较，又说道：“姑娘忙不忙？要是忙您只管去忙您的，等下吃完了我把碗筷亲自给您送出去就成。”
那女孩大体是没想到她会这样低姿态笑模样，外加年龄小处事不深，便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但原则上的错误显然是绝对不会犯：“不成，您吃吧，我就在一旁看着。”
沈暖没计奈何，饿得厉害一时也顾不得那么多，在桌案上铺设齐整便急慌慌动起筷子。
这皇宫里的伙食果然不同凡响！沈暖记不得自家前事，潜意识里却还存留着过往下意识的感知。她料想这是自己这辈子吃过的最可口的食物了，这简简单单一份粳米粥，因着火候考究，也能变成无上的美味。
唯有一点不那么尽如人意，那女孩还真就寸步不离站在她身旁一动不动守着她。被人盯着吃东西的感觉总归不会多好受，这让她感觉自己像个囚犯，一举一动都得被人监视着。随即又默默叹了口气，想到这并不是臆想，这根本就是现实。
喂饱了肚子，便也有了心情同人套近乎。沈暖撂了筷子，笑眯眯打量面前这位年轻的小姑娘：“我瞧着你年龄不大，是才进宫没多久吧。”
小姑娘抿唇笑了笑：“我七岁进宫，到年底就满六年了。”
沈暖相当意外，神情之中满是同情：“这么小就进宫了，怕是没少遭人刁难吧。”
那姑娘甜甜笑着摇头：“没有，我命好，才进宫就被派来正臻宫当值。王上同别的主子不一样，他待下人极好！咱们这儿规矩虽比别处严，但比任何地方都叫人觉得温暖熨帖。”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人心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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