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意外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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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宫内一片忙碌之景。诸内侍、太医同凤驾一道护送皇帝回碧泉宫，外围另进来众多宫人，以作看管监视之用。
沈暖避在人群中，尽可能让自己毫无存在感，瞧了这样一出闹剧，虽说破解了心中一番好奇，却要打起精神面对接下来会有的种种刁难，不知是否得不偿失。
皇后眉眼凝重，才要迈出流云宫内殿，余光扫向旁侧，正瞧见沈暖那张娇娇俏俏的脸。
两人身份悬殊，皇后根本不屑同她搭话，原本是措眼便过的稀松小事，却在看到她身旁的柳梨时转瞬变了脸色。
已然入了尊贵人的眼，再想蒙混过关是不能够了，沈暖肃了肃身子恭谨蹲福：“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竟停下步子凝眸上下打量她，沈暖心里咚咚跳得厉害，在缝隙当口屏息向上探看，见皇后目光已不在自己身上，而是越过了她投向殿中某人，神情之中仿佛另有疑惑与探究。
凤驾在外静候，更何况十八人榻撵上还躺着昏睡不醒的君王，皇后到底不能再耽搁，重又犀利瞥了沈暖一眼，抬步出了殿门。
贵妃见皇后离开，悲伤的情绪再难自持，摇摇晃晃挪回残存有皇帝体温的床榻，身形凄惶，几欲跌倒。沈清递去眼色，命贵妃贴身仆婢上前搀扶，又亲自开口劝道：“娘娘不必过多忧虑，陛下天子至尊，定当无虞。只是近些时日您必得受些委屈，若娘娘当真无辜，内府上下必会还您清白。”
好奇那人会是哪般反应，沈暖看向窗廊那方负手而立之人，见他瞧向贵妃的神色颇为疏淡，只是冷清之余还隐隐约约透出了些许遗憾。
正自奇怪，却见他已然持步向殿门前走来，沈暖理应错过身去垂首肃立，不知为何没能挪动开身子，就这么直剌剌戳在人视线之中。
出奇这次与之前都不同，那人仿若当她全然不存在，一抹多余的神情都没有，兀自径直信步离去。
沈暖心火直往上涌，被他无视的挫败感竟超越了初来这方世界时的无奈，一时忿忿不平，憋堵得厉害。
那人真就云过无痕般走得利落，沈暖平下心来不禁自嘲，情况似乎有些糟糕，自己究竟从何时起，竟有了多余不切实际的念想？
后苑不宜久留，且内侍已然围守在外亟待封宫。沈暖拍拍柳梨的手，两人一道离开欲回碧泉宫住处，却听后方一声清朗之音：“沈采女留步。”
是沈清。柳梨笑盈盈道：“沈大人还有何吩咐？”
示意身后众人向后撤远些，沈清行至两人身侧，似笑非笑道：“臣有一问，望采女解惑。”
沈暖皱眉道：“你说。”
“如果现在给采女个机会让您离宫，您愿意么？”
不单沈暖，一旁柳梨亦是一片惊异之色。不等她答话，沈清继续言道：“臣并没有骗您，只因王上另有安排，想要采女同另一名女子交换身份。她得以进宫，采女则可重获自由。”
沈暖心中乱做一片，强迫自己冷静，沉声问道：“她同我长得很像？”
沈清点头：“是很像，就像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得一样。不过此事非同小可，采女可以自行选择。毕竟唯有您心甘情愿，才可保得万无一失，王上的意思是，一切由您自个儿做主。”
由她来做主么？这样的选择如若放在半月以前，她会毫不犹豫选择离宫。想来那位必然不会小气，讨要些银两带在身上，外面世界何其大，那正是她一早的设想。只不知从何时起，一切仿佛有了变化。发展到今天，面对这番诱惑，品含在心中的味道竟没有惊喜与欢欣，唯剩忿恨不平，以及隐隐浮现的淡淡苦涩。
沈暖挑了挑眉梢，眸光异常清明：“王上他说，这件事果真全由我来决定？”
见沈清颔首道是，沈暖嘴角浮起一丝不屑的笑，答得极其爽利：“那劳烦大人回去告诉你家王上，我不乐意。”
她微有些咬牙切齿，脑里心里被满满的不甘填得密密实实，压得她呼吸都有些滞涩。那方初初萌芽的莫名爱慕算得了什么，沈暖压根不屑，她心道自己之所以这样着恼，是因为被人随随便便否定了价值。
沈清见她这般决断的反应，显然也有些出乎意料。他生得漂亮，眉眼之间处处含着暖意，笑起来整个五官柔和又秀气。
被他这样笑看着，沈暖一时倒也消了几分脾气，稳了稳情绪，到底不愿被人看低：“横竖这就是我的决定，怕是要让你家王上失望了。皇宫里头多好呀，吃的穿的不知比外面强了多少倍。并且我这人爱热闹，爱虚荣，什么地方能比这儿更让人有盼头呢？”
沈清会意一笑，并不再多说其它。柳梨在一旁瞧得愣怔，大体是对眼下一番对话感到极为诧异。
碧泉宫与正臻宫去向同路，三人依旧同道而行。静默无语中，沈暖蓦然抬眸道：“他平白丢出这么道选择给我，算是怎么回事？沈大人，劳烦您去带句话，我要见他。”
沈清微一愣，不无遗憾道：“眼下怕是不行了。方才采女已然瞧见，陛下那里出了大纰漏，王上有许多事情亟待处理，只怕挪不出时间。”
没空搭理自己么？这原也是理所应该。仅凭先前几次似有若无的接触，就想断定自己在人心中存有份量，这副念想恐怕有些自以为是了。
沈暖暗道索性权且先将心中杂念尽数抛开，人说足够强大的人大多是让人寻不到弱点的，自己又何必操之过急？现下心神纷乱，待到思绪理清，自有机会证实自己的能力。
前面便是分岔口，沈暖没什么好心情，正准备不言不声往碧泉宫方向去，却听沈清从容道：“如今皇后就在碧泉宫中，采女准备以何姿态面对皇后？”
沈暖停了脚步回身看向他，略有嘲讽笑言道：“皇后主子面前我当自称奴婢，不论哪个主子召见，姿态放低才能保住性命不是？平日里我就在住处窝着哪儿也不去，万不得已撞见了，必当谨小慎微约束言行。”
“其实采女不必。”
沈暖凝眉看过去，听见他继续说道：“碧泉宫中不安全，您自己大概还没意识到，皇后娘娘已然视您如针芒，怕是会急欲除之而后快。”
“沈大人究竟什么意思？”沈暖语气不大好。
万没想到沈清竟抬手引她向前，温声道：“还请采女暂且移居正臻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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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步入洞箫堂院落，沈暖犹有些醒不过味来。明明已然一脚踏入绝境，怎么会情势急转变成这般？
但她直觉没那么简单，那人绝不会做无谓之事，说是要让她自行选择是否离宫，这番心思不论真心或是假意，总归他一定有他的目的。
柳梨偎过来温吞道：“不论如何，采女应当高兴。皇后主子不易相与，咱们能在正臻宫中落脚真是再好不过。”
的确，皇后这人怕也是个表里不一的。外面言说她处处倚赖太后，后宫大小事宜向来不管不问。可瞧见今日光景，分明就是别有用心之下的一番精心遮掩。沈暖长嘘口气，身处皇宫这个吃人的地方，又有谁是简单的呢？包括她自己，还不是一路巧言令色藉此保全性命安稳无虞？
前后不足一月时间，竟又回到了这方洞箫堂，面前就是熟悉的长廊熟悉的屋宇。沈暖鬼使神差往前院石子道上驻足细看，早先害她出糗的路面早已经人重新修葺。遥遥仿佛就是一场梦，只怕当时的自己无论如何不会想到如今这般处境。
同柳梨二人进了屋子，一应陈设并无变化，隐约竟有种感觉，像是出了趟远门，直到今日方得以返家。柳梨更是一副地主模样，轻车熟路替她倒水又去归置床铺，一边开口招呼她：“采女先歇着，等再晚一些，我去碧泉宫把咱们东西都收拾回来。”
沈暖挑了挑眉梢，怪声怪气道：“只怕不必了，等过两日陛下无恙以后，我还搬回去住。”
“采女这是何必？采女怎么不想想，沈大人能开口让咱们回来，必定是揣摩过王上的心意。正臻宫比别处都安全，不让咱们走之前，咱们就住在这儿便是了。”
听她这样说，沈暖更加不乐意：“我家人送我入宫是伺候陛下，不是你家王上。若说住在碧泉宫不合规矩，那便早早打发我往后苑寻个住处。呆在这儿？什么道理？”
柳梨听出她是气话，原想换个话题兜转气氛，却听沈暖猛拍了下桌子愤然道：“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出宫！”
就在这时，门前进来两个小内侍，依礼纳福过后，冲沈暖向外示意：“采女，王上有请。”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意外选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