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门赋》伍命

44、找到门路

　　之瞳打定主意帮青衣一把，尽管前景难测，现在心情反倒轻松了。时值正午，街边一处小面摊生意兴荣。她想到自己是单枪匹马，如果去客栈吃饭反而点不了什么菜，不如就在路边随便吃一顿。
　　她随意捡了个位置，随口问道：“老板，你们这的招牌是什么？”
　　老板正忙着捞面，满头大汗，但听到这问话，还是热情无比地推荐：“小姑娘你是第一次来吧，嘿，我这里的牛肉面，你可一定要试试，吃过的人都说好！”
　　她笑眯眯：“那就来一碗吧。”
　　没过多久，热腾腾的牛肉面就上来了。她一开始只觉得老板多半是王婆卖瓜，此刻却大呼惊喜。面条根根分明，在深棕色的面汤中若隐若现，在几根油菜的簇拥下，五大块结结实实的卤牛肉安安静静地躺在面上，一旁是撒得随意的大把香葱与黑白芝麻。她深吸口气，专属麻油的浓香溢满鼻腔，伴随着肉香，教人食指大动。
　　老板上面后时不时回头来观察她的表情，见她尝了一口后满脸惊喜，不由得哈哈大笑：“小姑娘，我没骗你吧！”
　　她竖起大拇指：“老板好手艺！”
　　老板听得这等赞誉，喜滋滋地煮起下一碗来。
　　“老板，动作快一些咯，我们哥几个可是赶着去洪家庄看热闹呢！”之瞳正在埋头吃得津津有味，忽然听到隔壁桌几个年轻男子催促道。
　　听到洪家庄三个字，之瞳耳朵自动拉长，连吸面的动作都有意放慢了。
　　“几位小哥别急，慢工出细活嘛，”老板嘿嘿一笑，干脆利落地把一团面捞进碗里，加调料的手快如乱花，之瞳看得暗服，心想这老板若修习暗器，多半能跻身数一数二的高手之流。老板做好三碗面，端了过去，落碗之时还嘀咕了一声，“洪家庄那么大的地方跑得掉吗，倒是我这儿，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咯。”
　　几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才继续提及洪家庄的热闹事。
　　“洪家庄五年招一次丫鬟，开出的条件那叫一个丰厚。每次招丫鬟，嚯，那架势，选秀女似的，全程还对外开放。今年恰好教我们赶上了，可一定得去瞧瞧。”
　　“听闻今年的架势比往年更甚，李兄，你可知为何？”另一人笑得神秘兮兮。
　　对方嘿嘿笑出声：“那些傻姑娘还不是冲着两位当家均未婚配而去的！”
　　之瞳正听得认真，听到此处，一口面差点呛到。她连忙灌了一大口茶水理气，暗自翻白眼，对那几人的话嗤之以鼻。在见识过二当家的手段之后，她对那人就没什么好感了。笑面虎似的，哪个姑娘看上他，才真是傻了呢。至于那大当家，虽然没见过，但两人既是兄弟，近墨者黑，想必也好不到哪去。
　　“李兄这话就不对了，所谓门当户对，”第三人摇头晃脑地插话道，“洪家庄是有头有脑的大山庄，不知有多少名媛小姐企盼能嫁进去呢。两位当家也都生得器宇轩昂，难道还有饥不择食，从下人中找夫人的道理吗？”
　　“庄兄这就是孤陋寡闻了，”姓李的男子压低声音，“你难道不知，那二当家洪复便是丫鬟所生？”
　　这话一说完，其中一个正笑得欢的人忽然变了脸色，捂住说话人的嘴，又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之瞳正坐在他们对面，眼见那人看了过来，怕他生疑，连忙低下头大口吃着面。
　　“幸好这里不是白鹤城，不然你可死定了！”那人低喝了一声。
　　“刘兄未免太过谨慎！”对方摇摇头，不以为意。
　　“嚯，你是不知道，我哥一家人就住在白鹤城，是他们亲口告诉我的。上个月，有人在白鹤城里说起二当家的出身，第二天就再找不到人了。听说这样的事，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了。”
　　那人脸色稍稍发白，声音也弱了几分：“有这样邪门？”
　　“你是什么人，洪复是什么人！真不怕的话，尽管到白鹤城囔囔去！”
　　对方只得悻悻挤出一丝笑：“不提了不提了，吃面吃面，吃完晚上刚好可以看热闹去。”
　　之瞳听完几人对话以后，心里已有了主意。不知青衣那边是什么安排，不过肯定会与洪复这人正面交锋，她若能混进去当个丫鬟，先行摸底，将来师傅需要她里应外合的话，也比较方便。
　　事不宜迟，今晚就要选丫鬟了，那至少下午就得去试探看看。想到这，她连忙起身付钱。面摊老板伸长脖子看到她面碗里还剩大半碗面，不由失望道：“小姑娘，不合你味道吗？”她只得讪笑：“味道很好，我、我只是有点急事要先走，顾不得吃完。”
　　付完面钱，她走在路上寻思着要如何表现才有机会入选，然而她从没服侍人的经验，也不知丫鬟到底该做些什么，不由得头疼。若有人能指点指点就好了，她仰头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一瞥眼，竟看到旁边一处题名“帝锦楼”的二楼窗口旁，有两人正坐着喝茶谈话。她眼尖地认出其中一个白衣公子正是自己前几天刚认识的慕容轻，恰好在她认出他的同时，他也看了过来。两人目光不期碰到一起，彼此都有几分欣喜，她高兴地挥手打招呼，却见他忽然收了笑，表情瞬间变得可怕。
　　她正奇怪自己这两天也没缺胳膊少腿什么的，怎么慕容轻会是这样的表情时，便见他忽然翻身出了二楼窗子，朝她的方向跃来。她嘴巴半张，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和慕容轻喝茶的那人也吓得不轻，起身扒在窗口大喊：“您……您这是做什么？”
　　马蹄声忽至的时候，她才察觉有异。原来是一匹失控的马正狂奔而来，马的主人没命地跟着跑在后面，大声让前头的人躲开。她本在沉思，又因为意外看到慕容轻而欣然，没多注意。此时马蹄高扬，就要将她踩作肉泥。
　　一双有力的手及时从一旁把她拉过去，她知是慕容轻，也不及道谢，指着马急声道：“再这样下去会误伤别人，快阻止它！”
　　慕容轻点点头，二话不说就追了上去。他的身法不慢，几步就赶超了马主人，再飞身一跃，他骑到马上，死死拉住缰绳，在踏伤他人之前勒住了马。
　　她看他神采奕奕地走回来，毫发无损，不由得拍手赞叹：“你可真厉害，连驯马之道都懂！”
　　他不置可否地笑笑，看她只身一人，奇怪问道：“青兄怎么不在？”
　　“哥哥他……他去拜访朋友了，”之瞳嘿嘿笑着，扯开了话题，“今天多亏有你，不然我就成马下亡魂了。多谢多谢！”
　　慕容轻微微笑道：“青姑娘客气了。你在这儿等我片刻，我到帝锦楼里把一些事解决了再出来找你。”
　　“好。”她知道他出来得突然，也不愿耽误他。
　　慕容轻走回帝锦楼，之瞳在外头老老实实等着，这才有机会打量眼前的帝锦楼。那里头隐约可以看到摆了一些玉器，外面的小摊子上也摆了点小巧的手镯项链，清一色的玉制品。她闲着也是闲着，索性蹲下来把玩。
　　里头的伙计迎出来，笑着招呼：“姑娘喜欢什么，随便看看。”
　　她拿起一只白玉手镯想要仔细看看上头的花纹，拿起来才发觉这手镯极轻。伙计见她面色有异，大方笑道：“姑娘不必生疑，这外头的的确是赝品。”
　　她讶然，这帝锦楼看起来也是个高端的地，怎么也像地摊货似的卖赝品？
　　“这是我们的大当家的主意，”伙计提起此事来颇为自豪，“玉品不止面向富人，也该面向一般百姓。姑娘看我们外头的玉虽是赝品，然而手工技艺却不是一般铺子比得了的。普通人家呢，手头有闲钱的，也会来挑选几样。”
　　“大当家？”她听到这个词格外敏感。
　　这回轮到伙计惊讶了：“姑娘难道不知道这帝锦楼是洪家庄的产业？”
　　正说着，慕容轻已经从里头走出来了，他朝伙计扬扬下巴：“叫辆马车来。”
　　伙计连忙称是。
　　“青姑娘要去哪，我送你一程吧。”慕容轻主动提出帮忙。
　　她心头大喜，乐意之极：“好呀，那就麻烦你送我到洪家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