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月明珠有泪》青罗牵衣

6、第五章

　　我家的铺子是沪上的老店，父母都是经历过大风雨的人，上海每一条弄堂里的事他们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理所当然的，他们不同意我和雁语在一起。
　　从我家出来，雁语就一直紧紧地握住我的手，神情从未有过的慌张。我知道，她怕再次失去。
　　“没事，还有我。”我反握住她的手，试图给她一点依靠，“我父母并不是古板的人，我会让他们看到我的决心，时间长了，他们自然会同意的。”我把她被风吹乱的发丝拢到耳后，捧着她的脸，“别担心，相信我。”她看着我的眼睛，终于笑着点点头。我的心在那一瞬间无比柔软，像被月光洒满的湖泊。
　　第二日我正在铺子裁衣时，孙府的人突然来了。原来孙太太打算在一月后孙司令的生辰上给他一个惊喜，便在孙府亲自挑选了十二名丫鬟组了一个戏班，想要自编自导一出戏。
　　“太太想请梁老板在这一月内为每位丫鬟量身定制一套戏服，不知梁老板赶不赶得及。”孙府的下人说道，“太太还说，梁老板最好在这一月内搬到孙府，一来孙府一应东西都是现成的，免得梁老板再去选布料浪费时间，二来若有什么问题也方便随时改制。不知梁老板意下如何。”
　　我有些犹豫，一月内赶制十二套戏服倒是小事，只是有些琢磨不透孙太太的用意，再怎么方便也不用搬去孙府吧。
　　“太太还让我告诉梁老板说那日的丫头也在戏班内，每天练功练得可勤奋了，就想着在司令生辰那日讨个好。”下人见我犹疑不决突然冒出这样一段话，我想起当日的孙太太和孙丫头，不知为何就答应了。
　　和雁语交代好后我便搬去孙府，进府那日孙府的下人们都躲在角落指指点点。孙太太在我身前引着我去我的房间，手帕甩得让人眼花缭乱，一面回过头妩媚的笑着，“这些下人没见过世面就是爱看热闹，梁老板别往心里去啊。”
　　我摇摇头不在意，却看见走廊拐角处站着的丫头正鄙夷的看着我。我有些莫名其妙，等孙太太走后找到她开口问道，“为何你刚刚那样看着我？”
　　丫头正在给院里的牡丹浇水，听到我的话也不停下来而是绕过我走到花丛的另一侧。我暗自好笑，这丫头果然有些脾气。
　　“孙太太说你偷偷看禁书，我猜她说得没错。”我本来只是随意一说，没想到丫头突然丢下水壶跑到我身旁，“她还说了什么？”她咬牙切齿的样子让人以为她把孙太太当成了口中的字。
　　“没什么没什么。”我摆摆手无意在人后制造事端。丫头却不依不饶红着眼，”她是不是还说我天生贱命，是孽种？”
　　我没想到一句话会引起她这么大的反应，转过身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谁知丫头忽然跑到我跟前看着我，眼里隐隐有泪光，“你是不是也这样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