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月明珠有泪》青罗牵衣

5、第四章

　　自此后，江雁语每个傍晚都会来我的铺子，我也渐渐发现她越来越多的秘密。她的身上有许多触目惊心的伤疤，除了脚踝处的勒伤，两个手腕都有两三条细长的割伤。从她的言谈中我终于能将她的过往看清楚。
　　她和阿川一见钟情，阿川是渡口船帮的少东家，而她只是一个米店老板的女儿。局势动荡，船帮老东家当然不会让儿子娶一个毫无用处的绣花枕头，而雁语的父母亦不满船帮仗势欺人，这就注定了他们不会有结果。但少年心性，越艰难越执迷。两人不顾家里反对终于相约一起私奔。
　　从未真正经历过生活的人突然一下冲进生活的巨浪，不出三月两人就被折磨得体无完肤。没有钱没有工作再不能花前月下吟诗漫步，但就算如此，他们仍然不愿分开，即使他们的小家已经风雨飘零。而当雁语被诊出怀孕一个月时，这个小家终于再也承受不住重压倒塌了。
　　他们在一个暴雨肆虐的夜晚抱头痛哭，怎么也不明白为何两情相悦的开始会落得如此惨淡的结局。没钱没家没未来，饿了很久的他们在电闪雷鸣中突发奇想，或许下辈子，他们能成眷属。
　　于是他们互相依偎着来到初遇时的大桥，大雨把他们来时的足迹冲刷得一干二净。他们哆嗦着拉着彼此的手，誓死如重生般的双双跳进了大江。
　　但是造化弄人，江水卷走了阿川却让雁语和孩子活了下来。雁语醒来后已经躺在自家的床上，朦胧中只听见母亲低低啜泣的声音。
　　为了孩子雁语坚持了十个月，却在看见经历撕心裂肺般生下来的死婴后彻底崩溃。她开始出现幻觉，时常看见阿川的影子听见阿川对她说话。而清醒时她就用小刀割自己的手腕，试图再一次的去履行当初的诺言。几次死里逃生后，雁语的父母终于狠下心在他们每次不在家时用绳子绑了她的手和脚，让她再不能轻生。
　　日复一日，雁语终于平静下来不再自杀。但她的平静让人恐慌，她不再说话不再笑也不再出门，就像一个活死人一样，每天躲在房间里。
　　“直到我遇见你。”雁语拉着我的手将头靠在我的肩上，晚风吹拂着她的发丝，那香气让我沉醉。
　　我把我们的关系告诉了父母，母亲很高兴，催着让我把雁语带回家给她看看。我现在才知道，那注定是另一个悲剧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