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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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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的情况并没有您想象的好,对您的财政支持费用被削减也是可以被理解的,不是吗?”对面的女子即使是笑着,英芾也能从他的眼里看到不敬和嘲弄。
英芾紧紧抿着嘴,理智告诉她要克制,可是情感上她却想捏死眼前的女人。
“你们这是看到风向不好,觉得我没有利用价值了?”她的声调压得很低,整个人处在暴躁得要掀桌的状态。
“您自己心里清楚就好,要知道,多得是想要我们低眼看一看的候选人。”
那女人鞠了一躬,迈着线条优美的小腿向门口走去。
“赛琳娜。”
英芾够了勾唇角,不见了方才窘迫憋屈的模样。
“下次见到我,如果再不行敬礼,我可是不会客气的。我还是这个国家的大领袖。”她十指交握,在桌下伸直了双腿。“相信贵公司会知道,谁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愿。”赛琳娜扬了扬尴尬的脸,“啪”地一声带上门。
英芾趴在桌上,把脑袋埋在臂弯里,希望她的爱人能够从天而降,为她带走所有的烦恼,留下一片宁静。
听到敲门声,她的嘴角泛上喜悦。
“进来。”她抬起头,却在看到来人的时候,迅速收起了那副娇俏的模样,又变回了神圣不可侵犯的大领袖。
幸好卫官一直没有抬头,在行完礼后道:“法约尔大人上午已经离开了首都。”
“这个时候离开?”英芾不可置信。“雷诺伯爵又说了什么?法约尔有留什么话吗?”
“没有。不过属下听说,库拉尔伯爵访问拉索区。。。”
“好了。你出去吧。”
英芾都快难过得笑出声来了。她的选区刚出问题,背后的财团就提出赞助金减半。现在外面对她不利的留言满天飞,说她近来的举动是逆天而行,被驱逐的赛尔也在敲边鼓,说自己受到神谕,国将大变。这时候,她最大的依仗,她的未婚夫,却跑回了自己的老巢,拉索区。
库拉尔伯爵的女儿,一直对法约尔情有独钟,这时候访问拉索区不是在挖她的墙角吗!
可是法约尔却用行动做出了他的选择,不管是不是他的意愿。
她抱紧了自己的双臂,眼前法约尔的脸不停的闪现,他总是桀骜不驯压不下去的那几缕卷发,那张众人面前彬彬有礼实则一见到她就各种稀奇古怪的小表情,尤其是坏笑的样子,还有他会见那些古板傲慢的各区银行代表的场景,报道上来的金融大数据在他的脑海里转上几转,各种概率和机巧就被盘算的清清楚楚,什么猫腻都瞒不住他,那副洞察明晰的高智商模样简直性感得要命。
她并不是法约尔所有红颜知己中模样最完美的,也不是最聪明善解人意的,更不是能力最出众的那一个。如果她的父亲还在,她好歹算得上地位最高贵的一个。只是这些都是过去式了。
她已经失去了唯一一个能够无条件对她好的人,那么接下来,是谁将重演别离,告诉她她永远的不到想要的,失去她所爱的?
“父亲。。。父亲。。。”英芾喃喃地念着逝去之人,但是往昔已成烟,就像法约尔对她说过的话,她该怎么相信,这些抵挡得过时光流逝,物是人非。
你说你喜欢雨,可是下雨时,你却撑开了伞。你说你喜欢阳光,可是晴天时,你却站在阴凉处。你说你喜欢风,可是风吹拂,你却关上了窗。
我为什么害怕?因为你说你爱我。
法约尔。法约尔。这样美丽的名字,却仿佛带着隐隐的棱角,在她不设心防的那一瞬,温柔地刺了进去。
这一刻,那个尚存幻想与天真的英芾,已经死去,被埋葬在过去的阴影里。这一刻,英芾摸摸自己的胸口,心跳如此鲜活,她却要开始蒙着双眼,走上深渊之上悬崖之间高高牵起的钢丝绳,那么一切让她坠落的可能,都将被她亲手一一抹杀。
三日,足以风云变幻几个回合了。
三日后,众目睽睽之下,开坛祈福之时,大祭司被天降闪电击中,当场死亡。
半个月后,赛尔被查出伙同几个旧党有叛国通敌之嫌,其在全国各区的十三处豪宅与被私藏的近百万无官印的黑市流通金戳币被查了出来。
而之前的选区粮食事件,嫌疑人已认罪,是仓库看守员,招供是大祭司对大领袖怀恨在心,叫他在粮食中做了手脚。
一时之间,各区代表党派大臣人人自危,俯首称臣。
法约尔也在一个月后姗姗来迟,身后拖着一马车的拉索区的特色,黑色郁金香。
“今年的黑色郁金香开得特别好,拉索区的人民都说,是大领袖你伽蓝神女转世,降福于世。”法约尔挑起一支被精美的红绸带包裹的黑郁金香,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那如天鹅绒般奢华的花瓣。
“再过不久,就是你上位来第一次神女祭祀大典,所以我就想着要给你个惊喜。”
“所以法约尔你这一次急忙忙地赶回去,就是为了给我带回这一车黑郁金香啊,我该怎么感谢你呢,你这么地替我着想?”英芾夺过他手中的花,突然揪下一瓣花瓣,放入唇间,慢慢咀嚼着,直直地望近他黑得仿佛盛不下一点光的瞳孔。
法约尔渐渐褪去了脸上温和的笑意。“英芾,不要这样。”
“那你要我怎样?嗯?你说啊。”
“反对者永远也解决不完,我不清楚你派人做了什么,但是你这样会把自己处于很危险的境地,没有一个领导者能够靠恐怖手段长久地统治的。而且在我还没有完全获得父亲承认之前,我的权力是受限的。。。”
“所以你以为我就应该乖乖地当你们的傀儡,你们说要钱我就得把整个国家的税收奉上一半,你们看我不顺眼我就得引颈受戮不能反抗吗?然后直到我和我的父亲一样,不清不白地就躺在了冰冷的棺材里,而害我的人却在我的葬礼上为我哭丧?!”
英芾被法约尔抓住了胳膊,被他拉到了眼前,法约尔黑眸里是真的毫无光亮,就像深沉的黑洞,吞噬着一切光明和希望。这让她忘了斥责,有些害怕地闭了嘴。
“英芾,你搞清楚,首先,我从来没有向你索取一丝一毫,我的家族也是。第二,你有怒气宣泄可以,但是不要把我当成敌人。最重要的是,你父亲的死和我们没有分毫关系,更不要说,我从未想过要害你。”
“否则,你现在就不会站在这儿了。”法约尔放开了她,拍了拍她的脸颊,替她捡起不知什么时候掉到地上的花,放在了她巨大的办公桌上,在她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消失在了门外。
英芾的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了那朵花瓣有些凌乱的黑色郁金香上,那些狂风暴雨般的怒气席卷过后,也只剩哀鸿遍野的残垣断壁了。
她知道法约尔从来没有想要害过他,她也只是一时气话,这些憋在心里的话已经太久没有人可以诉说。
但是,就像法约尔从不屑于对她说谎话一样,所以她得不到法约尔的承诺,譬如,他会不顾一切地帮她。
爱情的誓言,下一秒就可以说不爱,但是,这些真实的承诺,他却从来没有说出过口。
乌托邦五年一度的神女祭祀大典不日将举行。上一次英芾参观大典的时候,她的父亲还不是大领袖,只能站在乌泱泱一大堆人后面,身量不高的她顶多只瞄到几个穿着绿色纱丽的女人,并且在看完开场舞时候,他们也没有机会进入到神庙里,所以印象并不深刻。这一次,她却要亲自代替意外身亡的大祭司,化身神女之使者,举行这一场盛大的仪式。
“大典的场景布置,就按法约尔的建议,用黑色郁金香点缀。这是他的一番好意。至于祭祀的礼服,我不喜欢那种绿油油的颜色,看着就让人糟心,改成红色。”英芾张开双臂,裁缝拿着布尺在她身上比划着。一旁负责大典策划的人员记下英芾的要求。
“可是,大领袖,绿色的祭祀服是传统,改成红色会不会。。。”
“我说改就改。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况且绿色也还不是以往的大祭司定下的,我现在同样是大祭司,难道没有这个权利吗!”英芾一个眼风扫过去,吓得那人差点就要丢了笔跪倒地上请罪。
“大祭司大领袖请您原谅,我考虑不周!我现在就去吩咐他们准备最好的曼顿区的红布,用曼陀罗花汁染的颜色最为鲜亮饱满永不掉色的茜素红布!”
“嗯。下去吧,下不为例。”
一边的裁缝也总算在战战兢兢中结束了自己的工作,迅速地请退溜下去干活了。
英芾闲着没事做,叫了身边的卫官准备了马车,直往帕特农神庙去了。
已经有郁金香按照她的嘱咐,一箱一箱地从拉索区开始马不停蹄地运过来,然后将被染上黑色的颜料,然后被装点在神庙的每个角落。至于法约尔送过来的那一马车稀有的黑色郁金香,则被她用来装点自己的卧房了。
花环的雏形已经搭建完毕,可以想象到时插上那一束束珍贵神秘的郁金香后,该是有多么的摄人心魄。
郁金香本就天生娇贵,生长环境极为苛刻,只有少数不多的几个地区出产,而拉索区是产量最多、质量最好的闻名的郁金香产地。最为珍贵的郁金香品种,则是黑色郁金香。其他单纯的颜色譬如红橙黄绿都是比较容易栽培的,但是黑色却是要求将所有的颜色混合在一起,包容一切,吞噬一切,就像它的颜色一样,要囊括天下所有的色彩方能沉淀成最后的黑色,那么黑色郁金香就是要耗尽天下所有育花师的心血,方能在几百朵郁金香里,成活那么几朵。所以法约尔那一车的郁金香,可以说价逾黄金。
现在整个乌托邦上上下下都知道,罗斯柴尔德家族的继承人,法约尔子爵倾尽千金购得一车黑色郁金香,只为博得大领袖一笑。拉索区的郁金香一时供不应求,成为年轻人们示爱的最好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