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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梁祝新传(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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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昕儿是被香味吸引起来的,半睡半醒的人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来到厨房的时候算是彻彻底底的受到了惊吓。不大的餐桌上,满当当的都是早餐,从中式到西式,包子,油条,大饼,三明治,沙拉,麦片,甚至看到全聚德的烤鸭工工整整的装在盘子里。
看到她醒来,阮宸相当的高兴,手上还拿着勺子,在锅里搅阿搅,呆祝昕儿走近就在她的额头落下了一个吻,然后也不说话,就用他那标准的笑容望着她。
翻了个白眼,祝昕儿坐到了桌子旁,果真他不太适合做出这种讨好人的模样,不过,没有人会和吃的做对。
正叼着一个包子的祝昕儿看着他瘦高的个子有些愣神,突然就想到了网上火热的一篇帖子,老公出轨的十大特征,首要一条就是会突然殷勤的对老婆好。虽然暂时还不是老婆,可是阮宸的行为和之前他们两个名义上的交往实在是相差太多。
阮宸看起来脸上挂着笑,对谁都很温和,可是熟识都人都会感觉得到,真实的他被掩藏的很深,也根本不象表面那般好亲近。作为交往了半年的女朋友,祝昕儿更是知道,此时的他有多么的异常。
“想什么呢?”阮宸盛了碗刚刚熬好的白粥放在桌上,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祝昕儿塞了口鸭肉,刚刚烤出来不久,香软可口,道:“我在想,如果我妈妈知道你向我求婚了,不知道会不会高兴的直接从小岛冲到北京来。”说完,舔了舔手指,将手上沾到的甜面酱吃个干净。
在她积极塞另一口鸭肉的时候,没有听到回答,抬头,便看到阮宸低着头摆弄手机,根本没有理会她,默默的泪了一下,果真女人的保质期极其短暂。只是,下一秒,阮宸突然将手机递到了她的面前。
满头问号的时候突然从话筒那里传来了祝昕儿妈妈的声音。
祝昕儿:……
此时,由于祝昕儿手上满是油,不方便拿电话,阮宸便隔着桌子微微起身,帮她拿着手机,明明隔着距离,却暧昧的姿势。
看着他满眼的笑意,准备躲开的祝昕儿定在了远处,心里叹了口气,开始一心应付妈妈的问题,劈头盖脸一顿骂,大意就是特么的你手机怎么打不通?特么的你到底什么时候结婚?特么的你个死丫头有没有把我这个妈妈放在眼里?特么的你这样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爸爸?
祝昕儿再次望天花板,淡定放出大招,妈,阮宸向我求婚了,我们应该很快就可以结婚了。
一语出,果真就堵住了那边的嘴,只是竟然不是预想中的欢天喜地,祝妈妈倒吸一口凉气,忐忑问道,阮宸怎么这么想不开?
祝昕儿:……
然后那边的声音突然就换了一个人,是祝昕儿的姐姐,问了些基本情况,到最后的时候,突然又问了句,你电话怎么打不通?
祝昕儿想了想,昨天晚上喝酒回来之后,就将电话扔在了一边,估计是没电了,便照实说了。于是又拉拉杂杂的说了一些其他的,弟弟的情况,小侄子的情况,到最后,姐姐又有些支支吾吾的说说道,既然做了决定,就不要轻易改变。
一边趁机塞着鸭肉,一边应着,同时心里感慨,连平时大大咧咧的姐姐都变成了金句王,可见,求婚订婚结婚这种事会让天生敏感的女人更加多愁善感。
挂掉电话的时候,阮宸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可怜巴巴的控诉道:“我这么幸苦,你也不给我说一句?”
同样塞了口鸭肉,果断的堵住了他的嘴,看他眼角眉梢的笑意,祝昕儿觉得自己像凶恶的巫婆。
手上拿了个包子,便踢踏着拖鞋,去找自己的手机。掉在了床旁边,还是有电的,这才想起来设置了静音。
三十二通未接来电还是吓到了她,四通是妈妈打的,五通是姐姐打的,其他的二十三通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祝昕儿拿着手机的手突然就有些不稳,脑海中突然就浮现了昨晚一直在梦中少年时的梁锐。
阮宸的声音突然响起,我们等会儿去外面逛逛买点东西,陪我回去看一下爸妈。
放下手机,祝昕儿利落的回答了一句好。
可就在这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她回头看了一眼,便看到又是那个已经打了二十三通的陌生号码。
理智告诉她不要接,可理智这种东西在好奇和情感面前实在不堪一击,接起这个电话的时候,那头传来的声音硬是让祝昕儿头皮一麻。
因为有太多关于感情或者婚姻走向终点的原因都是一个陌生女人或者男人的来电引起的,事实证明,这的确是一通足以毁坏祝昕儿所有生活的电话。
那头的介绍倒也简单,祝昕儿,你好,我是梁锐的未婚妻。
祝昕儿觉得自己一定是没睡醒,有种被抓奸的错觉,但她和梁锐那点破事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有什么问题也怪不到她的身上,便客气应道:“嫂子,你好,第一次通电话,很高兴认识你。”
一边说一边就往房间外面走去,听到那边一直没有回答,祝昕儿心下腹诽,这么多年来梁锐的眼光每况愈下,竟找了个这么多疑且语言能力薄弱的人。
只是她刚刚腹诽完,那边的一句话便让祝昕儿硬生生的定在了原地,干巴巴的笑了一声,祝昕儿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嫂子,你真幽默,哪有有事没事咒自己的未婚夫自杀的人。”
“祝昕儿,梁锐死了,昨天晚上在你家的老房子里自杀了。而你就是杀人凶手。”从那边的电话中除了有这个女人的指责,还有哭声,是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
祝昕儿认得这个声音,是梁妈妈的声音。
像是被兜头泼了一桶冰水,祝昕儿拿着已经挂断的手机,全身颤抖不已,只觉得冷,从心底穿出来的寒冷,脸色也变的苍白。站在房间的正中间,迷茫的四处张望,竟觉得世界有些上下颠倒,看进眼里的东西也变的模糊,突然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祝昕儿睁开眼睛,看看窗户外面,不知道是上午晨曦还是下午夕阳,黄橙橙的一片,煞是好看,伸了伸懒腰,这才发现阮宸坐在一个小板凳上,趴在床头睡着了。
想到梦里的场景有些慎得慌,便伸手推了推他,看他一下子紧张起来的表情好笑道:“哎,我跟你说啊,我梦到你向我求婚了,而且第二天还给我买了一大堆好吃的东西,摆了满个桌子,我就说啊,壕成这样不嫁给你实在是我亏大发了。”
阮宸的深情变幻莫测,仔细看了看还在揉着眼睛的祝昕儿,小心翼翼道,那不是梦。
正准备下床的祝昕儿动作一僵,继续道,“那感情好啊,一桌子吃的你没有收掉吧?我正饿着了。“走到一半,又停下脚步,自言自语道,我还是先去上个厕所吧。
说完便快步走向洗手间,阮宸想要跟上去,门砰的一声关了起来,很快,便响起了水流声,以及隐约传来压抑的哭泣声。
***
飞机快要到达小岛的时候,正是凌晨六点钟,从天空上看太阳缓缓升起,有别样的美丽,一望无际的淡橘色,映衬着碧蓝的海面,那本该是一种让人豁然开朗和充满希望的美景,坐在飞机上的其他乘客都忍不住惊呼起来,满是赞美之词。
可祝昕儿似乎透过了这绚烂的颜色看到了那即将宣判绝望的时刻。
来机场接她的是祝瑞,祝昕儿14岁的弟弟,上初三的少年,和两年前她看到的模样已大不相同,个头窜高了许多,瘦瘦高高的穿着学校宽松的校服,已隐约透出男人的可靠。
许是许久不见,竟隐约有些陌生感,伸手提过她的行李,叫了声姐姐。声音是变声期少年独有的难听。
祝昕儿不厚道的笑起来,惹得祝瑞不爽的瞪了她一眼,又踮起脚,得寸进尺的伸手揉乱了他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他伸手来挡,祝昕儿便无赖的换到另一边继续蹂躏他的头发,这个年纪的少年最是珍视造型,两人就在路边打打闹闹起来,找回了以往亲昵的感觉。
在路上,祝昕儿问了很多事,妈妈的事,大姐的事,侄子的事,甚至隔壁王大妈家里的那条小哈巴狗的情况,兜兜转转,所有的话题都聊过了之后,便开始聊小岛都天气和风景,聊祝瑞的成绩和喜欢的女孩,逗得小少年龇牙咧嘴,自己也笑的前俯后仰,笑的眼泪都飚了出来,接过祝瑞递过来的纸巾,那笑声也没有停止。
从小到大都喜欢做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祝昕儿以前的乐趣之一就是要逗得祝瑞跳脚,可这次他配合着,眼中却隐隐透出担心,时不时的打量一下笑的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的姐姐。
回到家中,首先扑出来的就是祝昕儿那14岁的侄子,同样上高二的人,比她那弟弟活泼许多,一见到小姨,还像小时候那般撒着欢的往她身上扑,张牙舞爪的,甚至将只到他胸口的祝昕儿抱了起来,在半空转了一圈。
还是大姐祝招娣随后从门里出来,喝了一声,“无敌,对你小姨没大没小的,还不赶快放下来。”
祝无敌将人放了下来,又朝着祝昕儿吐了吐舌头,撒娇的抓住她的手不放。
祝昕儿极喜欢这个侄子,话说他出生的时候,祝昕儿这个小姨只有十五岁,而祝招娣这个妈妈则也只有十九岁,当时邻里街坊看来,就是一个笑话,因为祝妈妈才提前两个月刚刚生完祝瑞。
这母亲和女儿一起生儿子,放在哪里都是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更何况,祝招娣还是在上大学的大姑娘,直到生完孩子,也没有人知道那孩子的父亲姓甚名谁。在招娣向家里坦诚情况却绝口不提孩子的父亲时,怀着孕的她差点没被祝爸爸打死。
2004年,祝家添了两口人,一个祝爸爸盼了许久的儿子,一个意外得来的孙子,而也就是那一年,祝爸爸因为生活的压力多找了一份给人送货的工作,第一天上班就碰到了车祸,车毁人亡,小公司的老板跑的没影,一下子便只剩下孤儿寡母艰难度日。
祝妈妈随后走出来,见到许久未见的女儿,第一句就是开骂,死丫头,你还知道回来啊。
祝昕儿还没开口讨饶,倒是其他三个人纷纷开始打掩护,护着人往家里走去,一家总算团圆,可气氛却总有些沉重,看到他们几个在使眼色,她也当作没看到。
拉拉杂杂,聊了许多,又喝了碗汤,垫了垫肚子,祝妈妈见女儿神色尚可,终还是开口道:“梁锐那孩子的葬礼在明天中午,你今天早点回去休息,明天去上柱香,怎么说那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
拿着汤碗的手一抖,剩着的半碗汤全洒了出来,碗也咚的一声掉到了桌上,又滚到了地上,竟没有碎,仍是完整的模样。
愣愣的望着沾了满手鸡汤的手,祝昕儿嘲讽的想,电视上那些听闻惊天秘密的人手上总是端着个碗,然后不小心将碗砸个粉碎来表达当下的震惊之情,这样的事竟也发生在自己身上,可见这艺术来源于生活也不全是鬼扯,只是梁锐自杀这件事并不什么惊天大秘密,而是小岛日报上惊悚的大标题。
梁家从一开始的显赫之家,到后来的丑闻之家,再到几年前的突然发达,又到现在当家主人的自杀身亡,满满的新闻点正是记者们赖以生存的养料。
若说祝家在邻里乡街是个笑话,那么梁家便是整个小岛上的笑话。
2008年是个多事之秋,除了汶川大地震之外,小岛上的部队高层也来了一次震动,而45岁的梁振国则也恰好是这一年被人举报行为不端,被双开。随后几年,都是不太平的时候,一向以模范夫妻出场的梁家父母闹离婚,拖拖拉拉终于在法庭上将这婚离了干净。
至此,显赫一时的梁家也逐渐淡出人们视野,八年之后还是梁锐这个独子独挑大梁,变卖家产,眼光独特的投资了房地产,这才让梁家起死回生,再次进入人们的视野,而记者们一窝蜂的挖出这八年来的情况,梁爸爸娶了年轻貌美的第二春,而梁锐则以小岛上最具有身价的黄金单身汉行走,加之其英俊非凡的样貌,则一时之间成了小岛大姑娘小姑娘的白马王子。
祝昕儿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认真感慨钱这东西果真是成就一个人白马程度的不二选择,几年前梁锐长相甚至更甚,只因为家里中落了,也没见多少人哭着喊着要嫁给他,将收藏他的照片作为第一爱好。
不过,梁锐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则是他换女朋友的时间,每年的九月三十日,选在他生日的前一天,向媒体公布一个新的女朋友。就这样的恶劣程度,竟也被人称为专情的土豪,可见,人们对土豪感情专注度的要求实在是低到不能再低。
祝昕儿只当这是一个笑话,而2018年的九月三十日,他则是向人们宣布了刚刚订婚的消息,就在人们纷纷传言明年是不是仍然保持传统换一个未婚妻的时候,传来的就是他自杀的消息,自杀的地点是他收购的一个破商业区。
只是那边已经完全落败,所有的商户都已经搬出,偏偏这块区域一直未有规划,保持着多年前的模样,不给闲杂人等进入,有一些轻生的或者不要命打架的地点会选择在这里,久而久之,这个地方也就愈加阴森。谁都想不到,为什么前途一片大好,况且前一天才刚刚宣布订婚消息的人,第二天就自杀在这里。
传言纷纷,有人说此处阴气太盛,冤魂索命,有人说是因为梁锐欠下了太多风流债,更有人说,背后有一场惊天大阴谋,所有的猜测都没有办法证实,但人们依然乐此不疲的将这话继续传递下去。
这些祝昕儿都不关注,从她降落到小岛,那最后一丝隐藏的希望便也烟消云散,印象中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年,明天就要成为灰烬,彻底消失在这个人世。
***
祝昕儿终于见到了张妮妮,和名字给人的感觉一样,是那种溺死人的小公主,温温柔柔,穿穿着黑色的套裙,齐肩的长发,再乖不过的模样,眼睛红彤彤,像极了需要保护的小兔子。一旁哭的快要晕过去的梁妈妈将整个身体压在了她的身上,虽然娇小,但她也能稳稳的扶着。
若不是一声一声叫着梁锐的名字,许久未回来的祝昕儿差点就没有认出记忆里永远气势凌人的梁妈妈。
梁妈妈原名洛嘉嘉,出生于书香世家,即使不动声色,也有她的气质存在,让人过目难忘。总是将自己收拾的妥妥帖帖,出现在外人面前时,必将是她最精致的模样,穿着拖鞋出门的事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她的人生当中。
印象中,祝昕儿和她碰过几次面,当然,洛嘉嘉既没有拿钱砸她,也没有用言辞羞辱她,只是举手投足之间,就已经明确告诉祝昕儿,你配不上我的儿子。因为每次见面,除了第一眼正眼望一眼,其他时候她根本不屑将眼神落在祝昕儿身上。
虽然已是新世纪,但洛嘉嘉一直是个传统的女人,信奉门当户对,讲究出生,且一直强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子女最好的归宿。
祝昕儿从未见过能有一个人将自己的人生完全按照计划表来前进,大到结婚生子的时间,小到每天看多少书,什么时候美容,什么时候陪老人聊天,聊多久,都工工整整的记在她的人生计划书中。不但自己有计划,老公儿子的计划书她同样一手操办。
她讨厌改变,拒绝意外。偏偏祝昕儿就是洛嘉嘉人生中的第一个大的意外。一向乖巧懂事,任她摆布的儿子在认识祝昕儿之后,便三番两次的打乱计划书。而另一个大意外当然就是与梁爸爸,梁振国的离婚事件。
后来,祝昕儿与梁家几乎没有来往,自然也不知道洛嘉嘉是否还像以前那般具有超强的强迫症和控制欲,只是,当看到做事一向优雅端庄的洛嘉嘉几乎半瘫在张妮妮身上,头发白了许多,失魂落魄的哭喊着儿子的名字,这个时候,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
2018年10月04日,是梁锐遗体告别的日子。
以前女友身份出现的祝昕儿没有众人以为的悲痛欲绝,反而像个旁观者,看着悲悲戚戚的众人心中突然冒出一个诡异的选择题,不知道是去前男友的婚礼比较痛苦还是参加前男友的葬礼比较崩溃。
虽然在其他的地方她可以否认这段恋爱,可是当参加葬礼有你们共同的小学,初中的同学时,便是一段你无法隐藏的过去。即使从小到大,你在他们的印象中都是一个男生的装扮。身份曝光之后自然将之前与你无限亲近的梁锐划上暧昧的等号。
来的人很多,有许多祝昕儿陌生的面孔,当然也有许多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熟悉的是那些记忆中的人,陌生的是逐渐改变的气质与轮廓。
祝昕儿没有走去正中间摆放棺材的地方,她知道梁锐就在里面静静的躺着;也没有去和梁锐的未婚妻打招呼,只是远远的站着,静静的观察人来人往,有人悲痛,却并不全是悲痛,她甚至看到有人在转过身的时候用手稍稍掩饰,却还是抑不住扬起的嘴角。
她想,梁锐应该不算是个失败的人,毕竟,就从她观察来看,除了亲人,还有四个人为其的离去真正痛苦的人;他应该也算是个失败的人,因为这四个人,一个是他的未婚妻,其他三个则是他的发小。
就在祝昕儿深度思考自己到底为什么没有悲痛欲绝时,也有人在悄悄关注她。
一个穿着黑色短裙的女人烫着大波浪,眉头紧紧皱起,身上带着盛气凌人的意味,踏着恨天高,望着祝昕儿的背影,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厌恶,甚至于牙齿都忍不住的磨了磨。
在祝昕儿完全没有防备的时候整个撞了过去,踉跄了几下,便整个人摔在了地上。祝昕儿抬头便看到田野居高临下的将她望着,已经是二十九岁的人还是那般喜怒行于色,现在就是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模样,听她咬牙切齿的说:“你这种贱人为什么还有脸回来?要不是你,梁锐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你知道吗?你是杀人凶手!”
祝昕儿其实很想笑,但觉得还是站起来笑比较好,虽然她站在角落,但刚刚的小骚动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旁边适时的伸出了一只手,顺着看过去竟真的是罗祥,只是祝昕儿还没反应便看到旁边的田野跳脚了,一把扯住罗祥的手,开骂,你他妈的想死是吗?
罗祥的脸色有些尴尬,想要回嘴,张了张嘴还是闭了起来,只能对着仍然坐在地上的祝昕儿扯了个尴尬的笑。
“多少年了?还是用这一招?你装可怜就有用吗?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你不恶心,我都替你难过,不男不女的妖怪。”田野骂的很顺溜,罗祥扯着她的手,试图让她闭嘴,而此时的祝昕儿则一只手撑着地准备起来。
只可惜,从九月三十日开始,她吃的东西拢共不过是十月一日喝的一肚子酒,十月二日早上吃的几口早餐以及十月三号到家时喝的一碗汤,体力早已透支,又被这么一撞,的确有些眼花缭乱,起到一半眼一花又要摔下去,突然出现一双手将她稳稳扶着,并顺势将她扶了起来。
祝昕儿眼前一片黑,一瞬间竟有些天旋地转的感觉,扶着那个支点,闭上眼睛好一会儿,眼前的场景这才清晰起来。田野见状又要开口,却被后面的人一个眼神扫射乖乖的闭上了嘴。
“李齐,谢谢。”祝昕儿回头,向人道谢。
二十九岁的李齐倒是一如从前,永远这般沉稳,眉头微微皱起,有些不认同的看着祝昕儿,道:“你是不是永远不打算回来了?”
“您真想多了,我家人在小岛,不回来对得起谁啊。”祝昕儿努力保持笑容说道,在这即使想载歌载舞都必须要装出一副死了亲人的遗体告别仪式上,这笑容便显得愈加突兀。
果真,田野使劲甩开被罗祥抓住的胳膊,开口,“哼,为你这么一个无情无义的怪物,梁锐他真是瞎了眼睛。”
“田野,你给我闭嘴。”旁边的罗祥开口斥道。而田野显然一副目瞪口呆,完全不可置信的看着罗祥,指着他道:“你竟敢凶我?是不是她回来了,你又后悔当初的决定,后悔自己选错了人!”
祝昕儿嘲笑的笑了起来,若是说这个世界上真有她永远不愿意再打交道的人,那个人一定是罗祥。
2007年的9月30日,是祝昕儿和梁锐正式交往一个月的纪念,请了一堆的朋友,为她俩的小幸福庆祝。一群少男少女,唱唱跳跳,吃吃喝喝,带了点寻求刺激的叛逆之心,喝的烂醉。而终于得偿所愿的祝昕儿自然不例外,只是她醒来的时候却是一张陌生的床,旁边躺着梁锐的挚友罗祥。
冲进房间的梁锐及众人看到的便是包着被子坐在床上的祝昕儿和一旁用枕头遮住重点部位的罗祥,梁锐当时脖子上梗起的青筋,她至今都清楚的记得。
可笑的是,祝昕儿发现什么都没有发生,罗祥也承认,但在她拉着他去找梁锐的时候,看到的是梁锐抱着田野亲吻的画面,此时的罗祥却矢口否认半个小时之前才承认的事实。
而当祝昕儿发现这一切只是一个罗祥为了心上人田野甘愿配合的一个陷阱时,有的不仅仅时震惊,而是彻头彻尾的背叛感。罗祥是她来小岛时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罗祥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田野,也气的发抖,“田野,你不可理喻。”印象中总是嬉皮笑脸的人生气起来也像是变了一个人。
祝昕儿被吵的头更加的痛,向李齐点了点头,便自己径直向门口走去,将喧闹和指指点点留在身后。
外面一如既往的阳光灿烂,是属于小岛的温度,抬头,有些酸涩的眼睛被太阳光一刺激,便自然而然的流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