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花同人]船舶永夜》妖怪公子

4、夜谈

　　花满楼并不急着入睡，他知道，陆小凤也还未睡。空气里有一丝不易觉察的清香，一般人根本无法察觉，除了花满楼。那是一种茶香，是一种花满楼从未喝过的茶。于是花满楼推门，循着茶香走到了园里的凉亭。
　　杜风独自一人坐在那里。
　　“花公子？”杜风见只有花满楼一个人走来，却不见陆小凤的踪影，不免好奇地说道，“花公子好兴致，这么晚还到此闲游。”
　　“我只是闻到了杜公子的茶香而已。”花满楼笑着说道。
　　“花公子实在厉害。”杜风不禁感叹道，“在下不过是今夜难以入眠，便来这里饮茶赏月，附庸风雅一回，不想却引来了花公子。”
　　杜风请花满楼在凉亭坐下，为他倒上一杯茶。
　　花满楼喝了一口，便问道，“杜公子，请问这是什么茶？”
　　杜风看着花满楼有些不解又有些吃惊。花满楼嗅觉如此厉害，怎么却连茶的味道也尝不出来。他见花满楼并非拿他逗趣，说道，“不过是紫笋而已。想必花公子喝惯了珍品，也难怪会不认得此等普通的茶。”
　　花满楼却摇摇头，说道，“杜公子说笑了，此茶味道独特，并不是普通的紫笋这样简单。”
　　听花满楼这么一说，杜风端起茶杯仔细端详一番，却未发现异样。他思索一会，说道，“我并不是喝茶之人，对茶叶也没什么了解。今晚这茶叶是堂主生前喝的，我不过是想起来拿来尝一尝罢了。”
　　杜风叹了口气，语气里也带上一丝哀伤，“我原本还好奇堂主为何钟情这普通的紫笋，却不知原来是我不懂得其中的奥妙。”
　　花满楼安慰道，“像我这样爱喝茶的人也不认识此茶，杜公子不知道，乃是人之常情，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看来在下还是适合喝酒。”杜风自嘲似的轻笑两声，他将桌上的一坛酒打开，霎时间酒香四溢。杜风为自己倒满一杯，说道，“今日在下总算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花满楼问道。
　　“在下早就耳闻陆花两位公子的大名，今日一见，与想象中大不相同。”杜风几杯酒下肚，似是有些醉了，话也渐渐多起来。“我本以为两位应是脾气相似的人，却不想性格截然不同。”
　　花满楼点点头，笑道，“天底下也只有这样一个陆小凤了。”
　　“即便不同，两位却默契十足，这才更加可贵。”杜风说道，“我倒是有些羡慕两位了。人生得一知己，实属不易。”
　　世界上的事有时候就是这样奇妙。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人，在一起时却像是一个人。他们明明有自己的大脑，自己的心脏，却一同呼吸，一同思考，一同行动。他们心系彼此，好像这份情谊已经融入血液，存在于生命的任何一个时刻。
　　“我与陆小凤自幼相识，了解的总比他人多一些。”花满楼如此说着，却难掩脸上的温情。他们彼此了解，又相互尊重。谁也不必为了迎合谁而改变什么。
　　所以陆小凤便是陆小凤，天下绝无仅有的陆小凤。花满楼既是花满楼，世上独一无二的花满楼。
　　“想来夏堂主经常在这里饮茶赏月。”花满楼说道。“不知夏堂主是位怎样的人？”
　　杜风一愣，而后点点头，“堂主是个……善良的人……”杜风一时想不出更合适的词来形容。
　　“他很照顾别人，一点也不像个堂主。”杜风苦笑了一下，“他总能知道别人心里在想什么，但别人却不能理解他的许多事情。”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花满楼被杜风的情绪感染，他懂得他的愁苦。于是花满楼为自己倒上一杯酒，与杜风共饮。
　　***
　　陆小凤睡意全无。他听见花满楼已经回房，许久再无动静。陆小凤翻身下床，有一肚子话想同花满楼说，但又怕打扰花满楼休息。陆小凤犹豫着走出屋子，心想着在外面透透气也是好的，出门却发现花满楼屋子里的灯还亮着。
　　陆小凤推开门，看见花满楼坐在桌边，手边放着一盏茶，像是在等人。
　　“花兄这么晚怎么还不休息？”陆小凤笑着，他心中似乎已经知道答案，但又忍不住要问，要听。
　　“我知道陆兄一定会来。反正也是没法好好睡觉，所以干脆在这里等着。”花满楼温柔微笑着，像外面的月色。跳动的烛火将整间屋子蒙上一层暧昧的颜色，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有了生命，它们都沉默不语，静静地聆听。
　　“花满楼，你可真了解我。”陆小凤觉得感动，他想，世界上没有什么事能比这更加温馨。
　　“你喝酒了？”陆小凤闻到花满楼身上的酒气，“有好酒你居然不叫上我。”
　　“我只知道陆兄喜欢佳酿，却不知道也喜欢苦酒。”花满楼打趣地说道。他喝了酒，双颊微微泛红，看上去像是要醉了一样。
　　“哎呀，这种好事你更该叫上我。”陆小凤一脸遗憾，“我还想看看那位杜公子吐苦水的表情呢。”
　　“只怕有你在，再苦的水也吐不出来。”花满楼笑着摇摇头。也许是酒的原因，他觉得自己也变的多话起来。
　　“杜公子都说了些什么？”陆小凤不免好奇。
　　“他说我们两个和他想的不一样。”
　　“他觉得应该是怎样？”
　　“应当是……两个很像的人吧……”
　　“像陆小凤的花满楼。”陆小凤说道。
　　“像花满楼的陆小凤。”花满楼说道。
　　他们实在无法想象出这是一副怎样的画面，但一定是件非常有意思的事。两人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
　　“他还说了夏堂主。”花满楼补充道，“杜风应该受到夏堂主很多照顾，所以对他心怀感激。”
　　“那么你觉得白天来酒楼的男人和夏堂主有什么关系？”陆小凤问道。
　　“他要我们来水竹园。于是我们见到了杜风，看到了那幅百鸟朝凤图。”花满楼慢慢说道，“或许他要告诉我们的事，就在这一人一画之中。”
　　陆小凤露出赞同的神色，跟着说道，“杜风对我们说的话，我相信不会有假。但他一定还隐瞒了其他的事情。他能住在这园子里，知道的事情就绝不会少。”
　　“还有那幅画，只可惜已经被毁坏。若是能见到原图，也许会有新的发现。”
　　“这个不难。”花满楼说道，“夏堂主的这幅画不过是幅仿品。真正的原本，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在银铃山庄的庄主王孟樵手中。”
　　“银铃山庄我也有所耳闻，只是与庄主素无交情。”陆小凤手托下巴，面露难色，“不知道他愿不愿意给我们看那幅画。”
　　“陆兄不必担心。”花满楼心中早有打算，“我家与银铃山庄有些往来，应该不会为难我们。”
　　“那我们明天就起程前往银铃山庄。”陆小凤停顿一下，又说道，“花满楼，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我一点都不觉得困。”
　　“什么时候凤凰也变成夜晚活动了？”花满楼笑道。但他也同样不觉得困，甚至比白天更加清醒。花满楼记得他们小的时候，有一次睡在一张床上，陆小凤像只小麻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想到这里，花满楼忍不住笑起来。
　　“花满楼，你想到什么事这么开心？”陆小凤仔细瞧着花满楼的脸，“难道是我做过的什么丢脸的事？”
　　“确实是关于你的事。不过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花满楼说道。
　　“哦？那我更想知道了。”陆小凤眼睛亮起来，好像盛满星光，“我到底做过什么事让花兄如此开怀？”
　　“只是回忆起小时候的事罢了。”花满楼说道，“有一次我们同榻而眠，你却说个没完，吵的我没办法睡觉。”
　　“看来我的话一定很有意思。”陆小凤得意地说道，眉飞色舞，“要不然花兄怎么会一想起来就笑呢？”
　　“大概是吧。”花满楼无奈地笑着承认。
　　“那今晚我给花兄再多讲一些，如何？”陆小凤开玩笑道。
　　“这里的床这么小，只怕我要睡到地上去。”花满楼摇摇头。他忽然双颊发热。大概是酒劲发作，花满楼觉得全身燥热，便使劲摇着扇子，掩饰自己的窘迫和尴尬。
　　“当然比不上毓秀山庄，我还是比较喜欢那张床。”陆小凤说罢便觉得不妥。他看向花满楼，但花满楼却难为情地背过身去。
　　陆小凤也说不清楚。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自白天起便激荡胸中，蔓延全身。他想同花满楼秉烛夜谈至天明，天南海北，世间万物，他有许多话要说。陆小凤本就是个爱说话的人，可是没有一天像现在这样强烈的渴望与花满楼交谈。
　　但他想到今日旅途劳顿，明日还要奔波，陆小凤又觉得不忍。
　　陆小凤不舍地离开花满楼的房间.
　　今夜月色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