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律师》千面因素

9、西服

　　老张最近赢了不少案子开心的不行，于是召集大家一起吃个晚饭，方舟推了。
　　老张说：“小方你这太不够意思，难得最近大家都这么愉快，你不去，岂不是不给我这个老同志面子。”
　　方舟不爱应酬，而且他知道老张醉翁之意不在酒。
　　所里也有几个正值适婚年龄的女同事，而且各个都是学识渊博艳压群芳，偏偏老张这个人没啥爱好最喜欢无聊时说媒拉纤打发打发时间。林立高扬曾经可都惨遭老张荼毒，林立油腔滑调三言两语就能摆脱老张，高扬婚期将近自然不会打他的注意。老张头疼半天觉得自己工作闲暇之余唯一一个可以打发取乐的娱乐项目就要消失，不禁惋叹很久，连晚餐都不拉着林立一块吃了硬是啃了几天泡面。然而最近方舟的桃花八卦在同事圈中流传颇广，老张那油条般的心思立马打到方舟身上，重拾老本行开始打方舟的主意。
　　方舟念在老张是老前辈，自然不当一回事但也不当面明说给他点面子。可是最近老张变本加厉接二连三把所里甚至同行中单身女同事的资料照片一股脑的摊在方舟桌上，笑眯眯的对他说挑一个。方舟哭笑不得，老张你以为跟古代皇上选妃子侍寝一样瞅上那个翻个牌儿是吧。把那些资料拿去全部销毁，方舟对老张说：“以后这些东西别送了，好端端的别轻薄了人家姑娘。”
　　“这哪算是轻薄啊，人家姑娘都知道你，你在行里的名气可不是盖的。我都问过了，人家姑娘都是有意想要跟你接触才同意我把这些交个你看的。”
　　“不是她们的问题，是我，现在还太早我不想辜负人家。”方舟说。
　　“现在还早？哎呦我说小方啊，你都快三十了，我有你这岁数的时候，孩子都出来打酱油了。”老张挨着方舟，继续不依不挠劝道，“你就跟人家姑娘见个面，谈不成也可以做朋友嘛，再说咱们这个圈子最需要人脉，得罪了谁在律法界这名声可就黑了。你就去见见，请人家吃个饭喝个咖啡也算涨涨经验。说不定，遇到一个瞅个准，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方舟被老张缠得没办法，任他噼里啪啦说了半天自己硬是不肯点头说个好字。老张磨了半天嘴皮都快说破了，看方舟还是无动于衷老张心里不免来火：“方舟，你这几个意思，不看僧面还看佛面。你年纪轻轻当初可是得罪了不少律法大亨，要不是我东奔西跑替你摆平说尽好话丢尽老脸，你方舟还能有今天的成就？我跟你说，下周一晚上六点，就在咱公司对面的咖啡屋，去不去你看着办！”
　　眼看着老张就要甩手拍桌子走人，林立急急忙忙插到两人中间打圆场：“老张你别气，咱小舟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就一闷葫芦半天拍不出一个响嗝。你也别为难他了，再说，谁说咱小舟是一个人了，最近可有个家伙狠命的追求他呢，是不小舟。”
　　林立摇着方舟示意他快配合自己，结果被方舟踹了两脚。
　　老张一开始很狐疑，但看方舟不出声否认才感到惊讶：“哟，这是真的吗？谁家的姑娘这么热情，那小方你是啥想法？”
　　方舟默默整理自己的东西，闷声道：“八字还没一撇，你们不要乱说，我先走了。”
　　生怕老张再来缠着自己，拿起钥匙手机方舟就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林立连忙丢下老张追上去勾着他的肩：“怎样，你俩最近成了吗？”
　　方舟掰掉林立的手，气急败坏：“你怎么什么都跟大家说，管管自己的嘴成吗？”
　　“嘿，我好心还办坏事了，我要不那么说今后有你受的。得，看来我的一片好心得不到对方回应，哎，真是伤人啊！”
　　“你少来！”方舟又补了一脚，林立一直这么没正行。难怪会跟严诺志同道合，两人一个鼻孔出气。
　　林立哈哈大笑，重新勾住方舟，这次方舟没推开他。
　　“说真的，你这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问题，那家伙现在到底跟你如何了？”
　　方舟抿起嘴唇，不说话。
　　以前，方舟的眼神是淡漠无采，对一切事物都漠不关心，淡淡的似乎对自己的事了如指掌，按部就班循规蹈矩，但没有任何激情。直到严诺出现后，方舟的眼神似乎开始会说话，每天的喜怒哀乐都明显的写在脸上，经常被严诺气的鼓着腮帮子别扭好久，偶尔眼角还有点柔柔的暖意，面容表情不再如冰块僵硬。
　　和温梁在一起，方舟是温柔乐观的，只是将自己的脾性喜恶变成了对方的样子，生生把自己变作温梁的模板。而自从认识了严诺，方舟所有的心情都开始受到严诺的影响，会表现更多丰富自由的情感，哪怕没有以前那般开朗，但是现在这个温和有些木讷，内敛却又沉稳的方舟更让人亲近自在。
　　两种方舟若要林立做选择，林立自然选择后者，高扬也有同感。
　　“老张那人也太没眼色了，就算我不说你都表现的很明显了，真不知道在他手里都毁了多少俊男靓女还未萌发的爱情苗芽。”
　　方舟奇怪的看了林立一眼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然而林立却一脸贼笑的指着马路对面。
　　顺着他指的方向，就看到腿上石膏已经拆了的严诺正站在信号灯下对两人招手。
　　马路不宽，严诺站在对面穿着一件灰色印花套头衫，下身穿着浅褐色宽版休闲裤，一双清爽的运动鞋，明明是个流氓地痞穿着却十分舒服俊朗。
　　方舟没忍住多看了两眼，发现对方一直在盯着自己，又把视线挪到其他地方装作没看他。
　　林立冲严诺使个眼色，临走前帮小律师拉拉好衣领遮住他耳后根下的红晕，说：“那我走啦，不打扰你们了。”
　　信号灯变绿了，方舟没有迈开步伐走向严诺，川流不息的人群中能感受道一道熟悉的身影在穿过人群穿过嘈杂慢慢靠近自己，越来越近，是他熟悉的气息。
　　“胳膊的石膏怎么没拆？”
　　严诺抬起右胳膊，说：“医生说再等两天，右手比较严重。”
　　方舟看了眼他的腿，语速放慢：“腿……好了吗？”
　　看到小律师担心自己，严诺心里暖洋洋的。他朝着自己大腿狠命捶了几下给方舟看，告诉他已经痊愈了。
　　方舟又问：“那怎么过来了，为什么不回去？”
　　严诺挠挠头，说：“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吃饭嘛，怕你爽约就忍不住来了。”
　　信任值遭到怀疑的方舟不爽的瞪了眼严诺，严诺嘿嘿笑着就拉着小律师往回走：“走，去吃饭，爷快饿死了。”
　　“其实你不用这么急。”方舟突然低低的说。
　　“什么？”严诺没听清，还沉醉在即将和小律师一起共进晚餐的美好幻想中。
　　方舟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以前，大学时总是他一个人去找温梁，兴致冲冲的拉着他要去食堂。每次温梁都温柔的拒绝说要忙课业，而他自己居然在盛夏酷暑中跑去食堂买了一大堆好吃的送到温梁宿舍，看着温梁在旁边安静的用餐偶尔回以微笑都能开心好久。
　　那时候觉得心里好满足，偶尔温梁趁宿舍没人偷偷与方舟一亲芳泽，都觉得是天大的恩赐。
　　他在严诺身上看到自己曾经的影子，就仿佛看到曾经单纯执着的过去。如果可以回到过去，他一定还会这么做，带着一颗懵懂炙热的心靠近温梁，奋不顾身遍体鳞伤，不去想对与错只想执着的与喜欢的人疯狂奔跑直到苍老。
　　他不忍心拒绝严诺，不忍心否定过去的自己。若时光可以倒流他一定会跟过去的方舟说：“你不用这么拼，可以慢一点，我会慢慢跟上你的步伐。”
　　所以严诺，你不用这么着急，我不会走。
　　我只是，不敢前进罢了。

　　后天就是高扬的婚礼，方舟把去年买的西服翻出来整理整理，看了眼严诺的一身休闲服，方舟问他：“你有没有体面一点的衣服，比如……西服？”
　　严诺摆摆手，不屑道：“爷不穿那玩意儿，紧梆梆的，难受死了。”
　　“后天你必须穿这个。”方舟斩钉截铁的说。
　　“为什么？哦……”一脸了然的笑意，“难道小律师想看我穿不成？”
　　“少贫嘴，我说正经的。”推开揽住自己腰的严诺，方舟正色道。
　　严诺一咕噜从沙发上跳起来：“行啊，只要你亲口说想看我穿，那我就穿给你看。”
　　“……明天下班跟我去商场。”方舟严肃的下了命令。
　　“你买给我？不行，爷不花你的钱！”严诺也固执起来。
　　“你……算是我想买给你成吗？”
　　“不成！”
　　“你怎么回事？”方舟毛了。
　　“爷是有原则，你不成为爷的人，我是不会让你为我花钱的。”某人言言辞凿凿句句有歪理。
　　方舟也不甘示弱：“那我凭什么单方面接受你的好意！既然这样，这套西服就当做还你的人情！”
　　严诺快被方舟这关键时刻绕不过弯的死脑筋气的吐血：“你这小律师关键时候脑袋咋就这么不灵光呢！那是两码事好吗！”
　　“怎么是两码事了！”
　　“你……你……气死小爷了！方舟你给我听好了，老子为你花钱送你东西，那是为了追你，为了让你成为我的人。除非你送我西服的目的跟我一样，否则，我是绝对不会接受你给我的所有东西！”
　　“……”几句话，方舟沉默了。
　　他让严诺穿西服纯粹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不想让那个人看自己出糗，不想让那个人知道自己曾经因为他过得很不好。
　　“严诺，你为什么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我有我的理由不可以吗？等到了后天你自然就会明白，为什么现在一定要对我刨根问底，你平时那么让着我，这次再让一次就不行吗！”小律师委屈的泪水都开始在眼中打转，鼻尖微微发红还死倔的瞪着严诺。
　　严诺受不得小律师委屈，他咬嘴唇冒着泪花死死盯着自己的样子简直可爱到不行啊。
　　可是他不喜欢被隐瞒被利用的感觉，他明知小律师的难言之隐，也知道后天穿西服的用意。他所难以忍受的，是小律师为了那个人来委屈他。
　　“你……你别哭……老子怕了你不行吗！”严诺烦躁的拨乱头发。
　　是，他是可以一直让着小律师。可他难道就一点不难受吗？为了另一个男人，还是前男友，那是小律师曾经最在意的人，为了那个人居然求着自己妥协。
　　为了小律师穿个西服根本就不算是个事儿，他只是希望小律师能更在乎一点自己。
　　“方舟，你过来！”严诺喊他。
　　方舟愣了愣，不敢靠近。
　　严诺啧了一声一把小律师拽过来狠狠的掴在怀里。
　　方舟背脊僵硬动也不敢动。
　　两人保持着奇怪的姿势很久，严诺终于做了决定狠狠叹气，对准小律师耳后根还未消下去的红晕重重吻上去：“方舟，只有你老子才肯退让，就听你的，买西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