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律师》千面因素

14、接纳

　　严诺带着方舟离开了拆迁房，为了以防万一，严诺脚步很快。好几次，方舟没跟上他差点跌倒，严诺都会回头将方舟扶起。
　　“你带我去哪儿？”方舟有气无力的问他。
　　严诺没回答他，而是带着他跑到楼房后面的草丛里。外面似乎下过雨，空气十分潮湿闷热，脚下的地也是泥泞一片，方舟和严诺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踩过这片草地，走到前方不远处一条偏僻的小路上，路旁停了一辆黑色轿车，驾驶座上坐着个人像是在等人。
　　那人透过车窗看到严诺两人，连忙按下车窗冲他们大喊：“快上车！”
　　方舟还没看清那人是谁就被严诺推上了车。
　　汽车发动开始驶离这荒郊野外，直到那栋大楼消失在眼线好久，两人都彻底从松了一口气。
　　开车的人透过后视镜看着严诺一脸憋屈的模样，好笑的问他：“我以为你会把雷翔揍到半身不遂，结果不到半小时就出来了。”
　　严诺哼了一声，不爽的说：“小律师不喜欢暴力。”
　　方舟皱眉，但没否认。
　　严诺看他不想跟自己说话就知道他还在生自己的气，他试图握着小律师的手但都被他躲开了。
　　“你还在生气？”严诺凑到他耳边悄悄地问，同时也是想看他的表情。
　　方舟摇摇头，说不上生气吧，只是先前那种强烈想见到他的欲望在他来的那一刻被冻结，冷静过后是多日不见而积攒的生疏和尴尬。
　　“你怎么会来？”问完这个问题方舟真想自抽嘴巴。
　　严诺顿了顿，老实回答：“我接到奇怪的电话说要和我在这里碰面，还好二圈儿跟踪你发现你被雷翔的人带走我才知道你出了危险。”
　　方舟抿唇，他其实更想问为什么一声不吭的走了，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很多为什么挂在嘴边却不敢说出口。
　　“对不起，后来手机没电了，要不是跟朋友借了充电器，否则我可能会错过救你的时机……”严诺的声音闷闷沉沉，带着极度的自责。
　　方舟在心里叹一口气，原本有很多埋怨想要发作，但是只要严诺出现心里那些不快也都消散大半。更何况，现在受到他情绪的干扰，即使方舟有再多不悦，现在也都被他主动认错的姿态化成无奈。
　　方舟啊，方舟啊，你就算被他骗也不是活该吗！
　　“我很好，没事。”轻轻的一句话，让严诺悬着的心落到一半。
　　他有很多话要说，但现在不是时候。
　　小手指带有讨好性的去勾勾对方的手指，看对方没再躲闪，严诺这才放心的勾住对方的手指，然后慢慢靠拢将手掌覆上，最后十指相握牢牢牵着。
　　严诺很开心，情不自禁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方舟不知道怎么样，但车窗倒映着他白里透红的脸和他微不可见的笑容。
　　“严诺，这里离市区医院很远，我看你的心上人脖子后面的伤也不轻，先包扎一下再送你们回去吧。”司机突然开口征询严诺的意见。
　　被他一提醒严诺才想起小律师脖子上的伤，不由的担心起来：“也好，你家里应该有一些医药用品吧。”
　　“恩，我想你们也需要有个地方先好好聊一聊。”
　　方舟闻言将视线转移到后视镜，那个人也同样看着自己，和记忆中十分相似的眉眼，普通的长相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唯一能引人注目的就是嘴角下有一颗淡淡的痣。
　　那人也看着方舟，在严诺没注意的时候悄悄将食指放在嘴边。
　　方舟垂眸，之后又把视线投向窗外。

　　他们先来到司机的家，严诺跟方舟介绍司机的名字叫姜奎，用他的话说算是出生入死的铁哥们。至于为什么高扬婚礼那天急急忙忙的离开，就是因为失踪三年的姜奎突然有了消息，而严诺受到小弟的消息后就跑去找人了。
　　方舟知道严诺没有说谎，至于姜奎与严诺到底有何渊源致使严诺宁愿抛下自己也去找对方他都不想知道了。
　　因为，他十分好奇姜奎为什么失踪。
　　三年，不管不顾，狠心的失踪三年时间。
　　姜奎从房间拿出医药箱，原本严诺要主动帮小律师上药但被姜奎阻止了。
　　“如果不想让他被送进医院你还是给我乖乖去客厅等着。”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被禁足的严诺很不服气，他要陪在小律师身边才行，不看到小律师的伤口被包扎好他怎么才能安心。
　　姜奎一边拎着药箱一边把严诺往门外推：“你在旁边吵吵闹闹更麻烦，行了，快出去！”
　　严诺欲哭无泪，扒着门框向小律师哀嚎。
　　方舟瞧他一眼，竟然赞同的点点头：“恩，是很吵。”
　　“方舟！”严诺傻眼了。
　　姜奎耸肩一副“看吧别人都嫌弃你”的表情，然后把严诺推了出去迅速锁上门。
　　门外，严诺敲得叮咚响：“奎哥，你要好好包扎小律师啊，他怕疼啊……”
　　一排黑线滑下，姜奎忍无可忍：“闭嘴！”
　　方舟反而忍俊不禁，严诺的关心和担忧让他心里也很欣慰。
　　姜奎坐道方舟身边开始为他处理伤口。
　　“好久不见，小舟。”姜奎开口。
　　方舟抿唇，良久才说：“好久不见，小光。”
　　“小光……”姜奎脸上流露出怀念的神色，“好久没听到有人这么叫我了，好怀念啊。”
　　“你是不是有很多问题想问我？我也没想到你会和严诺在一起，这个世界还真小。”
　　“我一时半会回答不了太多问题，但可以跟你说说我的近况。我这次回来会为了处理一些事情，等一切结束我会离开这里。我跟严诺确实很久以前就认识了，比你还要早。不过纯粹是铁哥们，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们认识的事严诺并不知道，他和你并不是一类人，但你无需担心。我为什么离开你先不要问，我也不想说，以后你大概会从严诺口中知道。”
　　“现在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方舟的话题被姜奎堵得死死的，但有一件事姜奎没有提，不是忘了，而是有意忽略吧。
　　“高扬结婚了。”方舟淡淡的来了一句。
　　姜奎手中的棉签掉了，整个人在听到高扬两个字的时候浑身僵硬。
　　果然，高扬是他真正的死穴。
　　嘴角的笑容沾染了苦涩，姜奎的声音有了颤抖：“我知道。”
　　阻止方舟接下的话，姜奎继续说：“他结婚的那天，我就在会场外面。”
　　方舟讶然。
　　“新娘很漂亮，和高扬也很般配……哦对了，我回来的事情先不要告诉他，我不想打扰他。”
　　方舟欲言又止，姜奎眼中的痛苦太压抑，他有点不忍心。
　　“我回去了。”方舟说。
　　打开门，严诺可怜巴巴的坐在门边等小律师，看方舟自己开门出来整个人兴奋地就像等主人临幸的宠物抱住小律师。
　　“还疼吗？”严诺小心翼翼的去看小律师的伤势。
　　方舟摇摇头：“我要回家。”
　　严诺连忙说好，跟姜奎打了招呼后就带着小律师先走一步。
　　回到家后，严诺先把小律师抱到床上让他躺好。这几天的折腾让方舟疲惫不堪，整个人一沾上床困意就席卷而来。
　　身边响起衣服和床单摩擦的声音，严诺很不要脸和方舟躺在一起蹭上去抱他。
　　“小律师，小舟舟……”
　　方舟睁眼，激起一层鸡皮疙瘩：“你有病啊！”
　　肉麻死了，这家伙怎么没事就犯病啊。
　　某人不管，死皮赖脸的凑上去抱着方舟蹭啊蹭：“小舟舟，我很想你……”
　　“滚！”方舟开始踹他。
　　“我以后绝不会抛下你一个人！”严诺让他踹就是不撒手。
　　方舟脖子受伤又被他像无尾熊抱着整个人使不上力，踢几下就没劲儿了。
　　罢了，他又不是没见识过这个人不要脸的程度，你越反抗他跟你越来劲。
　　方舟现在好累，实在没心情跟他继续扯皮。
　　“让我睡一会，你别吵。”
　　严诺一听，整个人乐了。蹑手蹑脚帮小律师脱外套，又把自己外套一脱，抱着小律师裹进被子里。
　　高扬婚礼那天他接到小弟的电话说看到了姜奎，他当时激动地大脑一片空白。在他刚到这个社会开始混的时候，是姜奎接纳了他并让他跟着自己在赤字头工作。他当姜奎是朋友，是大哥，是崇拜的对象，尤其是有一次被一帮暴徒围追堵截差点丧命的时候是姜奎孤身一人救了他。他害姜奎被砍了数十刀，姜奎对他有恩，他发誓有生之年一定要报答这个恩。然而五年前，他却离奇失踪，他找了姜奎五年同时代替姜奎接管了赤字头。有他在一天他便不会让赤字头倒下，直到姜奎回来的那天。
　　这些他都未来得及向小律师说明，等他醒来他一定要好好的将这些事情告诉他。
　　要不是找到姜奎跟他借了充电器正好接到雷翔的电话，他真不敢想象小律师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还好，现在这个人正稳稳的被自己抱在怀里。
　　“小舟舟，小舟舟，小舟舟……”
　　“……你好吵。”刚入睡的人又被叫醒。
　　“雷翔这个人以后你要注意。”
　　“恩。”
　　“他是个男女通吃的变态！”
　　“……”
　　“还好你没事。”严诺深深叹息，“吓死我了，抱歉，不该让你摊上这种事。”
　　怀里的人动了动，只听方舟不满的闷声抗议：“严诺，你给我记住，我和你在一起，迟早会面对这些事。”
　　严诺一愣：“你说什么？”
　　方舟突然转过身背对严诺。
　　严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和你在一起。
　　我和你。
　　在一起。
　　某人傻笑不止。
　　方舟忍不住了，手肘往后一捣：“吵死了，闭嘴！”
　　“哈哈，小舟舟，我很开心！”身后的人又很不要脸的凑上来蹭啊蹭。
　　方舟把脸迈进被子里，不想理他。
　　一不小心就说了不该说的话，果然遇到严诺整个人都变得不对劲。
　　其实方舟心里很明白，严诺回来了他感到很轻松。虽然还有未知的事在困扰着他，但这个人在心中的分量已经超出自己的想象。
　　他选择这个机遇让严诺靠近自己，他想看清那个曾经奋不顾身爱着温梁的方舟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而严诺又能坚持到何种地步让他放下所有防备。
　　死吊一棵树这种事方舟不会做，既然有选择的余地又为何要把自己推入绝境。
　　况且，这个人，也没那么讨厌。
　　勉为其难接纳你吧。
　　“严诺，明天把眼镜还给我。”
　　“那……我可不可以不还钥匙？”
　　“随你……”
　　“我把人还给你你看行不行？”
　　“……你给我滚！”
　　某人被踹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