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妖》咕哝

4、第四章

　　第四章

　　永乐虽之前做过人，却不曾来过皇宫，自然新奇，待长寻良心发现去宫门口安抚被耍了的左右相后，它便保持着猫形驮着大白白四处溜达，这一溜达，溜达出来事了。
　　因长寻坐了帝位后大多时间便是在御书房勤勤恳恳操劳国事，甚少时间玩乐，朝堂大臣们自然关心自家陛下的身心健康，但亦知长寻不喜他们掺合选妃立后等事，唯恐一提他们口中的明君忽然性情大变瞬间变身成杀人如麻的毒舌暴君，遂变着法试探陛下有何乐趣，生恐陛下这么沉闷下去哪天再憋出病来，长寻被他们烦坏了，说话也没过脑子，便道：“朕喜欢鱼。”于是，御池内养了大波大波的鱼儿，多为大臣送进宫的，模样颜色是应有尽有，导致但凡有人过桥，桥下便呼呼啦啦成群成群的涌来讨食的鱼儿。

　　但凡种什么因，便接什么果。
　　永乐一个猫妖，驮着个白鼠崽，咋一看这波涛汹涌的鱼群，一激动，浑身炸毛，喵呜着扑进了御池里，鱼群惊恐，哗哗啦啦开始散开，激起的水花止不住溅到了路过的宫女太监身上，只瞧呆了一众人，自然也包括将过来的长寻等人。

　　裴所思还算好的，眨了眨眼，侧头，问：“敢问，陛下，这白团子？”
　　长寻眯眼，瞥了一眼水中尽情玩鱼的猫妖大爷，竟不吭声，慢吞吞走至窝在草地上的大白白边，弯腰伸手捞起鼠崽，朝池中道了句：“耍够了，滚上来了。”语罢，便转身走开了。
　　裴所思瞪眼，傻眼，身边的遗风瞧见他这幅傻样觉着不太合适，便与他细细说了永乐的来历，自然隐去了永乐乃猫妖的事实，裴所思听罢摇扇欣喜，“原以为陛下如此性子许是不喜小动物，未想竟钟情于如此萌物，妙哉，妙哉！”遗风浑身打颤，登时远离其三步之远，心中格外怀念温大人的满嘴脏话。

　　再说永乐一时瞅见这么多鱼，自然兴奋，也未注意到长寻等人，更未听到长寻那句话。苍梧山并非无鱼，然成了精的鱼瞧见他就跑，生恐一个不悦将其拆吃入腹，剩下在水谭中的还未有灵性的哪有这御池中生得五彩斑斓分外讨喜，他这一玩，便是一个下午，直到快要消失的日光在天边化为一道线，入眼处昏暗一片，他方想起自己是在人家地盘上，不由收敛了半分，思付了半刻，便一口衔起一尾鲤鱼，一跃跳出水，朝弘琰殿奔去。

　　路，他还是识得的。待回到殿门时，他又斟酌了半分，又因他并不知他玩鱼这段已被长寻瞧了去，便自信满满地蹭进了殿里。一抬眼瞧见长寻在用膳，膳桌上卧着大白白，他擅自跳上一只凳子，凑近长寻，将嘴里衔来的鲤鱼吐到长寻手边，一边的七公公眼皮子跳了跳，也未敢开口。

　　既已用了原形，永乐也知不可贸然开口，不然殿里一群的人估计要吓坏了。约莫长寻也料到了这点，挥手示意七公公带着其他人下去，七公公不敢怠慢，领人出去后心里琢磨难不成陛下喜欢小狗小猫此类小动物？！！哦！！！至于翌日宫里多了一群猫狗鼠兔子之类的也只能说明众大臣对长寻关心爱护之情可谓苍天可鉴日月可照。

　　殿里清静了，装死的鲤鱼不干了，玛蛋人多了老子还能偷着呼吸两口，如今就剩个不会笑的老子肿么活下去，于是他张了张嘴，扑棱了两下，此时长寻已盯着永乐目光炯炯了。永乐知自己不打招呼玩了人家的鱼有点过分，遂用爪子拍拍鲤鱼的鱼身，昂着头道：“爷玩了半天的鱼，很是高兴，这条，嗯，是送给你吃的。”转身去搂大白白，未想大白白不理他，一头扎进长寻的袖子里，不出来了。

　　永乐伤心了，鲤鱼也伤心了，玛蛋老子一个妖精被死敌玩了这么久已够惨的了，到最后竟然沦落到被自己死敌送给人吃！！还让不让妖好好成精了！！！

　　长寻挑眉，动了动嘴，也不在意大白白在他袖子里动来动去，只道：“送给朕的？”永乐正估摸着是因为自己扔了大白寻乐子，大白生气了，听到此话，想也不想道：“自然，爷又不是不讲理的妖，爷玩了你的鱼，自然也要回礼的。”

　　长寻眉峰一皱，须臾，似笑非笑：“玩了朕的鱼，再把朕的鱼当回礼，你这老妖精，嗯，相当不一般。”估计裴所思见了都得跪伏。诚然永乐活了千百年，真唤一声老妖孽也不为过，可永乐大爷自认自己还是只嫩嫩的白猫，当下一怒，俩爪子对着鲤鱼身拍啊拍，可怜这尾鲤鱼精，他也怒了，玛蛋老子容易吗！！！玛蛋要是哪天老子真鲤鱼跃龙门了，回想起这段被一猫拍来拍去的黑历史哪能威武起来！！

　　于是乎，膳桌前的一人一妖眼睁睁瞧着躺那不动的鲤鱼一跃而起，在空中翻滚几下后蓦地涌起一团白雾，刹那间，永乐眯眼，瞬身扯开长寻，呲牙，灵光乍现，须臾，白雾散去，殿里寂然一片。

　　鲤鱼精原形如此玲珑可爱，成精不久，化成人形后也是一枚身量不高的标致小少年，约有十二三岁，他瞪圆了眼，瞧着对面立着的白衣人，结结巴巴道：“你，你……”

　　对面，长寻被一袭白色挡至身后，圆滚滚的白鼠崽已爬到他肩头，吭吭唧唧出了声，他顿了顿，淡淡道：“动静太大，要来人了。”丝毫不为自己御池里养了只鲤鱼精而惊讶。永乐扫了一眼鲤鱼精，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慢吞吞回头，白衣白发的猫妖大爷眯了眯褐色的眸子，面上神情慵懒散漫，道：“爷吃你只鲤鱼，不为过吧？”

　　永乐修满了八百年时，硌之山神曾找过他，说他是修仙的料，不妨一试。那时永乐也曾对仙有过向往，见硌之如此说，也愿一试，为示虔诚，遂不再进食，偶尔也咬根青草玩，却再也未品过血荤之类的，更不会伤同道半分。他今日玩了这么久的鱼，亦未伤他们半分，而眼前这个小鲤鱼精算是个异数。

　　无论人或妖，活着便是好的。求生这种本能，谁都会。是以小鲤鱼精露出了惶恐的表情，在永乐如此强大的妖精前，他脆弱得不堪一击。长寻淡淡瞥了一眼浑身发抖的他，随手抓了一把永乐散落下来的白发，问：“为何？他不曾伤过朕。”乐眯起的眼角缓缓抻开，漏了丝丝的笑，“伤你？他还没那个胆，但借着你的龙气修炼，他倒是很娴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