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二沈谢] 在穿越成为谢衣（初七）的日子里》雪沫茶

299、【瞳大人和十二的番外二】煎·药

　　十二几乎不眠不休地擦洗各处的地砖，这就花了足足两天，清理密道的石甬路又花了三四天，大约七八日过去，他才想起应该去领祭服和一些应用之物。结果……生灭厅众祭司隔了数日见到他，眼神活像看见了鬼！

　　天井四周的石室，处处皆是密道，有些石门，十二用自己的那块令牌打不开，也不知通向哪里。其间重重偃甲机关，他并不敢过多探索，只找到几处能打开机关进去的，看着像书房和储藏室，里面有些书箱和奇怪的坛坛罐罐，还有一处石室摆满了竹简、书籍、各类药柜等等。十二又花了好几天功夫，才将那些角角落落仔细打扫干净，药柜上凡属标签模糊不清的，都重新抄录一遍，遇到不认识的药材，便拿出去一一询问离珠祭司，实在没人认识的，便都放到一处，留以空白字签。
　　那一处小小的天井，他也抽空清理干净了，还给那些看着快要枯死了的植物药草都浇了水。
　　至于七杀大人么……其实，这几日十二根本没见到人。因为……那位大人并没使唤他做事，也……一直没什么动静，有好几次，十二努力鼓起勇气，站在门口想问一句，每每话至嘴边……又泄气了。

　　这一日，因为要收拾整理外面那个偌大而且异常凌乱的书房，从早一直到晚，十二直累得手脚酸痛，月亮升起来的时候，他才回到天井处，忽见几只莹莹发光的小绿虫，绕着天井顶部那些矩木根系飞来飞去……
　　十二不禁凑上前，正打算仔细看看，突然！空中飞过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把那几只发光转圈的小虫逮住吃了，十二吓了一大跳！低头细看才发现，有一大群……黑乎乎的甲虫，正沿着垂下来的几条纤细矩木根系簌簌往上爬，而且……数量还不少！密密麻麻的一大片，正在夜色的掩映下飞速行进，看着实在有些……瘆人。

　　十二打了个寒颤，赶紧后退了两步，忽然，他隐约听到书房那边……传来几声不甚明晰的咳嗽。
　　是……七杀大人的声音？十二怔了怔，好像……是的。他鼓起勇气，走到石门旁边，小声嗫嚅道：“七……七杀大……人，小人……呃……大人有什么事吩咐……么？”
　　隔着那层石门——其实那是一道并不太厚的机关门，中间部分是偃甲部件，里头的声音隐约能传出来。此时，十二却愕然发现那石门是虚掩着的——打开了一道小缝，好像还有几只方才看到的那种黑色的小虫，正从门缝往外飞速地爬动——十二连忙跳开，让开道路，看着那几只小虫很快加入刚才的虫子大军。
　　然后……他就又听到了两声模糊的咳嗽。
　　这下，十二只觉一股勇气涌上胸膛，他壮着胆子说了一句：“大人……小人进来了。”说罢轻手轻脚地将石门推开，尽量不发出声响走进去。

　　依然是那间书房，像头一回进来时一样，那位大人好像还坐在上次见到的位置，只是……他似乎正伏在轮椅上，低头咳嗽，屋内隐约飘荡着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十二一边给自己不断打气，一边蹑手蹑脚地走上前，跪下行礼道：“大人……您……”刚说了一半，他猛地想起离珠祭司曾吩咐他的事——不要多说话，七杀大人不喜欢聒噪，尽量多做事少说话，也别乱问问题，一时梗住了。

　　然而，就在十二眼睛紧紧盯着地面，不敢抬头乱看，正想是不是应该趁时机难得，将那块一直珍藏着的手帕还回去，顺便好生道谢时，忽然，啪嗒一声——青石地板上多了一滴血，然后很快，是第二滴，第三滴……
　　于是，十二瞬间便将离珠祭司的吩咐抛到脑后，他猛地弹了起来！抬眼便看见那位大人……确实在咳嗽，一大片血色从他带着手套的指缝间沁出来——以量来看，那……并不是咳血，几乎就是在……吐血。
　　只是，他的手套似乎材质特殊，红色的血迹并没在上面染湿，只是顺着纹路不断往下滴……
　　十二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然后，仿佛鬼使神差一般——他就迅速从自己怀里掏出那只珍藏许久的手帕，双手捧着，低头奉了过去。

　　做这一切的时候，十二并不敢抬头。一时之间，周围似乎安静得可怕，直到他浑身上下都开始忍不住打哆嗦，手上一空，十二这才双手颤抖地抬头，发现手帕被接了过去——瞳淡漠地擦了擦了手，意外地瞥了一眼手上那块绿色的帕子，似乎颇有几分诧异。
　　——不管怎么说，这举动给了十二莫大的勇气，他壮着胆子小声道：“大人……您……怎么了？小人……扶您去床榻休息？”
　　瞳侧头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更不再咳嗽，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十二的幻觉。
　　十二却被那一眼盯得全身冰凉，身体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透线照了一遍，那点鼓起的勇气瞬间又吓没了。
　　只是……只是……如此……七杀大人会不会觉得他……很没用啊？
　　那应、应该……好歹……做些什么……吧？
　　十二想了片刻，突然福至心灵道：“啊，小人……学过熬药，大人……身体不、不适，小人……可以替您……煎煎煎药？”
　　事实上，说出这句话便已耗尽此时此刻十二所有的胆色——他又不敢抬头了，只是过了片刻，便听到纸笔簌簌作响，然后，一张纸轻轻落在手上。
　　十二这才敢抬眼，定睛一看，手上的是一张……药方？
　　这下，十二简直欣喜若狂！这是七杀大人终于吩咐他做点事的意思？！
　　十二实在太开心，忘乎所以地磕了个头行礼，就忙不迭地出去了，连告退的话都忘了说。

　　这其实是一张非常复杂难辨的药方——以十二的医术完全看不懂，他只觉得……里面好像有不少草药的药性，按自己之前所学，似乎是……冲突的？
　　不过，十二还是虔诚地循方抓药，不敢有一丝疏漏。多亏他这几日已经提前打扫了藏药的石室，还重新誊写了那些模糊难辨的字签，否则如此复杂的药方，将每味药一一找全便要找到明日大天亮了。
　　幸而煎药并不需要多么高深的医术，能找准药材，放对剂量就够了。十二仔细将药称量好煎完，倒入洗干净的药盅，找了个托盘小心盛放——尽管他努力将每个步骤做到最快，全部完成也已是多半个时辰之后了。十二将药小心翼翼地端进来，轻轻放在桌案上。
　　瞳拿起那盅药，揭开盖子看了看，似乎在分辨里面的草药成分有无错漏——十二屏住呼吸，生怕自己真的笨手笨脚被七杀大人挑出错来，然而……对方并没说什么，只略尝了两口便将药放在一边。
　　十二这便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自己究竟哪里出了差错。
　　瞳却没提药的事，只淡淡问了一句：“你自荐来此，为何？”
　　“啊？”

　　十二呆呆抬头，见对方正看着他，连忙低头道：“啊……是，属下是……其实是……想来跟大人……道谢！”
　　“道谢？”
　　十二顿时有点小失落，果然么……那夜之事，七杀大人已然全忘了吧？
　　“是……那个……属下，属下那年在城中是……”十二说着，忍不住瞟了一眼那块被折好放在桌案上的手帕。
　　古怪的是——上面沾染的大片血迹居然消失了？！只剩一点点十分浅淡的痕迹，十二懵然一怔，顿时忘词儿了。
　　难道……方才的一切当真是他在做梦？

　　“哦，你就是那孩子。”
　　这句话瞬间拉回了十二的神智，他长长松了口气——原来，大人还是记得他的！十二只觉十分欣喜，连忙跪下叩头：“是的。属下……属下多谢大人维护！”
　　“不必。”瞳很冷淡地说了一句。
　　“呃，小人想……想……今后跟在大人身边，请大人准……准许属下侍奉！”

　　“你灵力低微，这差事，不适合你。”
　　十二闻言差点哭出声来，心想一定是自己太笨了，资质太差，他带着哭腔道：“若有哪里做的……做的不好，请大人吩咐，小人可以，可以学的……”

　　“是么，跟在本座身边，早晚性命不保。”
　　“不！不是的！小……小人不怕！”
　　“哦？”
　　十二连连叩头，不敢答话，其实……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只是……其实……他真的不怕。
　　反正……嗯……他在这世上，早已没什么亲人了。族人也都是……那样子，早早患病夭折的人很多，对大多数灵力低微的寻常人来说，多活几年，不过多受些罪，又有什么分别？
　　“小人……不怕，请大人准……准许！”
　　“罢了。既是大祭司的意思，先如此罢。你灵力太弱，不能自保。这瓶解毒丸，记得每月服两次。否则，留在本座身边，容易中毒。”
　　“啊……是！”十二惊喜地抬起头，感激涕零地双手接过。这这是……准许他留下侍奉的意思？
　　十二眉开眼笑，喜不自胜：“多谢大人赐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