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二沈谢] 在穿越成为谢衣（初七）的日子里》雪沫茶

297、【瞳大人和十二的番外二】请·命

　　自那天之后，十二那几句应答便在城中传为笑柄，因祸得福，生灭厅上上下下都知道了还新来了这么一号悍不畏死的小笨蛋。
　　多亏他年纪小，人又显得蠢笨，八卦的另一头还是七杀祭司大人，总算没传出什么“为了争上位不要性命”之类的谣言。
　　十二去生灭厅打杂以后，不知是否因为职位上升，矩木的能量能惠及他多些，总之，他忽然开始疯长个子了。
　　短短一年多的功夫，他个头蹿高不少，脸虽稚嫩，但个头一长，就不再像个孩子，而像个青葱少年了。
　　虽然……他有点过瘦，个头一长，身形就像青竹竿一样晃悠悠的，还好他四肢修长，手脚匀称，只要穿得干净素淡，看着也很像模像样。
　　至于读书么……也许因为直接指导人换成了离珠祭司，后者敏锐地发现了他身上一些别人没有的优点，譬如这少年读书一般，若让他做一些需要复杂思考的事情，那便做不好。但他观察力很强，极为细心，做事情细致入微，只要吩咐到位，还是一位相当称职的祭司。
　　尤其他在生灭厅，多多少少会接触一些七杀祭司吩咐之事，每逢此时十二就无比的上心，把旁人每一句闲话都听得仔仔细细，外加认真记笔记。此外，他还拼命地学习医术以及蛊术，一时学不会的也统统记下来，彻夜记诵。见他如此上心，离珠祭司倒真的有几分佩服了……原以为当初那只是小孩子的玩笑话，看样子，绝不似说笑，只是……她也不知如此这般的孩子，七杀大人那边，真的喜欢吗？

　　其实，替七杀祭司选侍从这桩差事，确是生灭厅的职责，每年两次重大的祭祀，也就是神上的生辰和年终祭祀之后，会重新安排各殿祭司的职位，或赏或罚。当然……这个前例在七杀祭司大人那里，只走个流程罢了。既然从无人主动请缨，七杀大人又不接受侍从——传闻是说，他不喜欢有人近身，此事渐渐无人提起。
　　这一年神上生辰祭祀之后，离珠还真想起此事，向上禀告了，意料之中，七杀大人表示不必麻烦。
　　——那几天，十二的失望和沮丧是长眼睛的都看得出，生灭厅原本看笑话的那些祭司也不说风凉话了，都议论纷纷，说这可算离了大谱！这少年也不知怎么的就鬼迷心窍，非要寻死，也是个奇葩！若说他从前不知根底，这一年在生灭厅，亲眼所见的惨剧还少吗，这个……一门心思自寻死路的方式，当真匪夷所思！
　　离珠祭司本以为，此事简直毫无希望！但这一年的年终祭祀，她还是尽职尽责地替十二将心愿报了上去，结果……也不知那孩子是交了好运还是走了霉运，七杀大人那边很久都不曾有消息……当然了，这几个月以来，七杀大人说是病重，不仅没露面，连年终祭祀也没参加，且平时也一向毫无动静。但这……没动静就算没消息了，没有消息等于没说法，按惯例，此事该当交由大祭司沈夜亲自处理。

　　于是，某天晚上，大祭司神殿那边忽然派人来，叫带那个“自愿去服侍七杀祭司的人”去问话，离珠惊喜万分！她想，很可能因为这回委实太久没有七杀大人的半点消息，大祭司大人打算自己做主，硬塞个侍从过去——因为这段时间，就连生灭厅的祭司都开始暗中议论，那位……不会是真的病重，弄不好哪天就……悄悄挂了吧？
　　离珠也不顾夜深了，迅速命人地把十二拎过来，耳提面命地嘱咐他，这可是他唯一一次可以去瞳大人身边的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而且……以她对大祭司大人和七杀大人的了解，只有沈夜亲自下令，瞳大人那边才不会拒绝。
　　所、以！无论如何，一定要在大祭司面前留下个好印象！如果他表现得很出色，能让大祭司觉得……此事十分必要，那么，这事就成了七成了。
　　当然，离珠没忍说的是，不成的那三成，最多也就是人送过去，瞳大人不满意，然后弄死了。
　　可惜，枉费她千叮咛万嘱咐，效果却全然适得其反，十二听说要去见大祭司沈夜，吓得双腿发软，整个人瑟瑟发抖，牙冠不停打战：“离珠……离珠姐姐，我……我……我……”
　　“你这是做什么？”离珠哭笑不得，“镇定点！大祭司问你什么，你就一五一十老实回话，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我……我……”
　　“你什么你？难道你之前说，要去照顾七杀大人，都是说着玩的？”
　　“那……那不……不……”
　　“行了行了，不是就快点去吧。”离珠见大祭司神殿的祭司已经很不耐烦地催了几遍，强行把十二从地上拉了起来，“去见大祭司的时候，说话不要结结巴巴的，不会说就闭嘴，问你什么就点头，听懂了么？”
　　十二的表情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他一步一回头地跟着来人走了。
　　唉！离珠忍不住扶额，真是不明白，去见大祭司都吓成这样，真不明白这孩子从哪儿来的勇气，非要去照顾七杀大人。

　　十二被带走之后，离珠左思右想不甚放心，其实……沈夜是什么样的人，跟谢衣大人那么久，她比旁人更多了解一二。大祭司大人当真不会为难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只是……她委实担忧，还是动身去了大祭司神殿等。
　　她在门口等了多时，才见十二晃悠悠地出来，一走出神殿的大门，那孩子就脚下一软，好悬从石阶上直接滚下去。离珠连忙上去，一把拽住他：“怎么样？大祭司有什么吩咐？”
　　十二脸色惨白，被离珠抓住的那只手一片冰凉，额头上全是冷汗，离珠还以为糟了，大祭司定是责骂他了，不料门口跟出一个戴面具的神殿祭司，肃然道：“尊上谕旨，让带此人去见七杀祭司。”
　　离珠一晃神，才明白这就是沈夜准许的意思了，不禁长长舒了一口气，手底下狠狠一拽十二：“这不是……成了么？！你吓成这样干嘛？你在七杀大人面前，不会也这般吧？”
　　少年战战兢兢，却努力站直身体，一幅不敢置信地模样：“离珠姐姐……我、我……”
　　“好了，别多说话。”离珠思绪万千，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叮嘱这少年才好，“你……去见七杀大人，凡事要小心……”她努力回想了一下当年在谢衣大人身边的时候，和瞳大人稀少的几次交集，“你……一定记住，别多说话，七杀大人不喜欢聒噪，你……他近身之事，千万莫要上手乱碰，先捡力所能及的琐事，尽量多做，少说话，尤其……别乱问问题，无论看到什么，别大惊小怪，更别对任何人说。你就……唉，你到底听懂了没有？”
　　十二懵懂地摇头，又赶紧点点头。

　　此时那戴着面具的祭司已然走下台阶：“离珠祭司，请回吧。奉谕令，即刻送此人过去。”
　　离珠叹了口气，放开手，看着十二稚嫩的脸，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失职。这些日子以来，虽说是她亲手上报两次，但事实上，她从未想过事态发展得如此之快。万一这孩子送到瞳大人那边，翌日就看见他的……尸体，或者……还不如尸体，这岂不是自己亲手把他……
　　唉！事到如今，只好听天由命吧。

　　十二却全然没体会到离珠的一番苦心，直到此刻，他还沉浸一种在巨大的、莫可名状的喜悦里！
　　真的……真的……要去那位大人身边吗？
　　可……他、他还一点都没准备好，这……
　　十二满心欢喜雀跃，一时又生出无数忧愁，万一……那位尊贵的大人并不满意他……忽然，他想起在生灭厅还有好多工作没有做完，也不曾好生交代，想回头再寻离珠，却发现她并没有跟上来。
　　十二扭头看向那个“护送”他的大祭司神殿的祭司，这人戴着面具，身上却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他嗫嚅着不敢吭声。
　　真的……要……去见那位大人吗？这么……快，就、就好像……像做梦一样。
　　十二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时隔许久，那块手帕，他一直包裹的严严实实，从不离身。因保存得宜，一点零星的药粉也没撒出去，直到此时，上面的那股药香，此时隐隐还有。
　　七杀大人……他，他……还会记得……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