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二沈谢] 在穿越成为谢衣（初七）的日子里》雪沫茶

282、公务

　　我知道，在流月城众人的记忆之中，其实……破军祭司么，和下界流传的那位天下第一的偃术大师谢衣，还是有些许差别的。虽然同样的温文尔雅、待人谦和，但总体而言，在流月城诸人心中，谢衣是一位……很有趣的人，尤其在熟人面前，他相当的风趣幽默、活泼好动又不失严谨温和——和沈夜的温柔完全不同，谢衣的温柔从来不给人压力，任何人和他相处……都很轻松愉快。总之，他是一个令人极易心生好感的人，族中也甚少有人不喜欢他的。他少时聪敏博学，长大了……也该是磨去了少年锐气的温柔稳重，并不像他在下界的朋友们面前时，总隐约有那种……经历了太多，仿佛隐藏着重重心事的优雅沉静。
　　我并不想将我的个人经历……乃至种种糟心事带到族人面前，让人无端揣测……我这些年来究竟隐藏了多少不愉快的经历。因此与他们相处时，我也尽量让自己显得更沉稳温和一些，不带出太多沉郁的调子……毕竟现在大家心里已经很悲苦了，我不想给他们增添压力，让他们觉得……连指挥者都没信心带领大家过好日子。

　　之前我早就发觉，沈夜处理许多事时——特别喜欢替他人做主包办，妥善安排好一切，这是他的习惯，搞得族人也习惯了，遇到一点鸡毛蒜皮的小破事都要问他怎么办。
　　今后我回龙兵屿的时间不会太多，若他们还养成这个毛病，那我岂不要累吐血！
　　所以接下来的一天，我分别召见众人，尤其是剩下不多的高阶祭司，一个个听他们说这些日子以来的遭遇——这也是人之常情，大家都凑在一起时，有些话不方便说——从前沈夜也经常单独听他们抱怨的。

　　我总结了一下大家的禀报，总体而言，龙兵屿的状态还算好。下界以后，族人身体并未受太多影响——只是目前尚不知下一代会如何，如果以后有了数量众多的下一代，也不知……能不能顺利改变体质、都安然无恙的承袭魔气。
　　族人的生计方面，也尚可维持。龙兵屿气候温暖湿润，草木繁盛，物产丰富，还有很多珍禽异兽。所以这些日子以来，祭司们的主要工作都是建造住所、带领大家采集打鱼狩猎什么的，种植则要等待明年春天了，目前还在开荒中。
　　神农部族的种植技能自然是极厉害的，也有少量珍稀的草药种子一直以岩心玉决封存着，只是几千年没做过了，都是纸上谈兵，我一点也不觉得他们第一年就能有很好的收成。
　　而且，现在大多数族人皆有一种背井离乡的茫然感，虽然能生活下去，却并没完全将这里看成家。
　　我心说这都怪你们把屋子建的太没有生活气息了！没有归属感也正常——原来流月城之所以那样建造，因为那本来就是辅助补天的大工地，现在么……自然不必如此。

　　我仔细筹谋一番，次日早上召集大家，重新安排了一下工作。
　　首先我详细规划了一遍，让他们把村子格局重新布置一下，别搞得像蜂巢似的，慢慢新建些好看的房子搬进去——钱可以暂且用些特殊的偃甲制品，或是岛上的珍稀物产去换，并提醒他们注意别一下出货太多导致价格被压得太低，以后闲下来再挖挖草药，弄点海上特产、珍珠鱼获，也能卖不少钱。

　　此类生活琐事，我不算经验丰富，但管理一个门派我在从前在任务中有做过，大致……也差不多吧。
　　其实，若想富得流油，主要还得靠建立稳定的商道。说到贸易，距离龙兵屿最近、能脱手珍品卖大钱的地方自然是那个……传说中的海市了。
　　那地方之前有祭司去卖过矩木枝，并不陌生。不过说起海市么——我忽然想起，这地方只怕和叶海脱不了干系。
　　叶海那家伙，可是个坑蒙拐骗无所不通的经商奇才。
　　将来若是买卖做得多了，恐怕总有一天还会再见面罢。
　　不过，眼下也顾不上想这些，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族人生活方面，其实之前沈夜也都有过安排，不过那时并没有这么多人搬迁过来，我稍微调整了一下不合理的地方，避免以后出现不必要的争执。
　　除此之外，我主要安排的是一些赚钱的生意，还有和各仙门的交往——我没幼稚到认为在全无好处的情况下，那些人能很和平地接纳异族。至于说什么……共同寻找压制魔气之法，若有朝一日魔域大举来犯，人界便不至于对魔气一无所知的大道理，那只是各派掌门人的看法，真正日常交往，还得看底下人能否相处融洽。
　　如果让那些仙门弟子觉得……烈山部医术超群，炼制丹药一流，制作偃甲类的小法宝也不错，关键时刻能救救命，利益攸关，态度自然大为不同。

　　我挑选了几位合适的祭司，吩咐他们去广州城中开几处铺子，诸如医馆、草药铺、珍宝铺、买卖偃甲物品的店铺之类，赚不赚钱先放一边，至少先习惯一下人间的生活方式，彼此融合融合，给以后赚钱铺路。
　　这虽也不完善，却比沈夜之前的计划周全许多，沈夜不太擅长赚钱的，商业方面的指导比我差太远了。

　　再有就是祭司职位空缺太多的问题，这亦无法一次补齐。
　　我把那些单独召见的时候，我觉得还有比较有天赋才能的人统统提拔上来，委以重任，但仍是不够，只怕得缓一缓，等下一代成长起来，自然能将空缺补上。
　　幸好百年之前，沈夜排除异己的时候，下令百年之内不可供职于主神殿的那几个家族——现下百年时限已过，我吩咐他们无须再顾虑前事，只要有天赋，皆可遴选。
　　此令一出，族人自然欢欣鼓舞，立刻便有人很知机地来问我是否要准备一下祭祀大典，我好正式继任紫微祭司之位。
　　我心说——真是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不缺见缝扎针逢迎上意的人啊！我冷淡地告诉他不必，眼下诸事未定，等下次神上生辰祭祀再说。
　　不过既然他提到了，有一件事可以现在去操办——廉贞祭司华月已殁，从前都是华月负责主理族人衣食住行等琐事，这个位置不能久空，需要立刻补上。我认为……离珠祭司便是很好的人选，让他先去安排，自即日起，便由离珠代掌廉贞祭司职权，也待下次神上生辰，再一并正位。

　　将一切安排好，又花了整整一天时间，我忽觉一阵疲惫……不禁按揉着眉心——唉！也不知沈夜从前是怎么处理那么多公务的，我才搞了两天，已经觉得头昏脑涨，厌烦欲吐了。
　　而且……忙起来还不觉得什么，一歇下来，心中就……十分惦念他。
　　唉，才两日不见，怎么仿佛觉得……已经分别了许久似的。
　　我不在的这几天，他没事吧？瞳也在，应该无事的……
　　十二应该把他们照顾的很好。
　　可是……还是总觉得哪里不妥，一直心神不宁的。
　　我正思索着明天说什么也要启程回去，忽然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是离珠。
　　她捧着一杯茶和几块点心走上来，一脸担忧。
　　“大人，您休息一下吧。这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
　　“啊……好。”我放下还在揉眉心的手，心想真是还……没习惯每天吃好几次饭啊，她不提醒，我都忘了。

　　离珠将东西放在桌案上，低声道：“这些年……您在下界，一定吃了很多苦……”
　　“啊……还好。”我刚端起茶杯要喝，发现她怔怔地看着我，眼圈居然又红了。
　　我心道这又是怎么了……唉，女孩子就是太感性！
　　“没什么，离珠，你怎么了？”我只好放下茶杯，柔声安慰她，“可有什么伤心事？说给我听听。”
　　离珠连忙使劲摇头：“没有，属下就是……高兴。”
　　哎，伤心要哭，高兴也要哭……我忍住想直接摊倒在座位上的冲动，维持形象继续安慰她：“这些年……辛苦你了。对了，我还另有要事，今后……能留在族内的时间有限。廉贞祭司的职位空着，我打算……让你继任，我不在的时候，族中之事……唉，还要劳烦你替我多加照顾。”

　　离珠很惊讶，没有半点擢升位次的欣喜，那一瞬间，她好似十分失望，但立刻掩饰住了：“谢衣大人……以后不住在族里吗？若是……寝殿哪里住得不舒服，请您尽管吩咐，属下让人按您的习惯改建。”
　　“不必了，我很喜欢。这里一切，皆不必改动。”我说，“眼下，高阶祭司的位次不全，若不尽快补上一些，大家便忘不了前事。啊，离珠，莫非你……有难言之隐，不愿意么？”
　　“不，离珠愿意为大人分忧。”她连忙道，然后，又定定地看着我，“谢衣大人……又要离开很久吗？”
　　“放心，不会的。以后……我每隔十日必回来一趟，不必担忧。”
　　她开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