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蒙童

7、第七章

　　也许因为回忆得太久，也许因为她从前一直是孩子模样，才会觉得山很高、很高，等清欢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到了山顶。

　　望了一眼不远处那片熟悉的竹舍，清欢没有走近，绕道去了竹舍后方。

　　竹舍后方是一块不大的花圃——她小时候的乐园。现在想想，似乎也没有特别好玩的。大概在孩子眼里，什么都是新奇的，看一群蚂蚁搬家能看上一个下午，等蜗牛眨眼睛，也能等上一整天。

　　那花圃自然已经荒废。清欢驻足了一会儿便穿了过去，来到花圃后面竖着的一块石壁前。

　　她凝视着石壁微微出神，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忽然，一只灰色的小鸟飞过来，停在石壁上啄了三下，复又飞走。

　　难怪，她看着石壁总觉得应该要记起些什么来——在她真正还小的时候，曾注意过这只鸟。每到夜晚的某个时刻，它就会飞过来，啄这块石壁三下。

　　而她那时的身高够不到鸟儿啄的地方，便打算等自己长高了再探秘。结果一等等得太久，便忘了。

　　没想到这只鸟竟然还活着，且还是和记忆中一样的幼年体型，就和……曾经的她一样。

　　现在长大了的她已经能平视那块地方，凑近仔细看了一会儿，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于是屈起手指，模仿鸟儿的动作，试探性地敲了三下。

　　第三下敲完，指关节还没来得及离开石壁，她忽然脚下一空，猛地摔了下去。这一下太过突然，而且清欢修为尽失，根本使不出轻身功夫，于是摔得结结实实地，剧烈的疼痛袭来，转瞬间便晕了过去。

　　飞舟上的容华不放心，一直分出神识悄悄跟着清欢，在她摔下去的那刻，他惊得突破了药效的阻碍一下子坐了起来，随即由于无力支撑，又重重倒回床上。

　　容华眉头紧皱，面上满是焦急之色，却苦于不能动弹，心里默念召来神云，让它聚集到自己身下，形成座椅状将自己托起，然后撞开门往山上飞去，几乎是转瞬间便到了那处石壁。

　　他照着清欢的样子敲了三下，正下方果然出现一个黑黝黝的洞口，立即指挥神云往下降去。

　　幸好，没过多久就触到了地面，欢儿摔得应该不会太重。容华稍稍松了口气。

　　他身体无法动弹，视线只能朝向一处，于是用神识四处探了探，发现清欢就躺在他身后不远处。连忙汇聚另一朵神云将她托起，放到自己怀里，让两人的姿势保持额头碰着额头，将她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除了一些淤青和擦伤，并没有伤及筋骨和内里，才终于真正放下了高高悬起的心，只等药效过去好替她疗伤。

　　自从清欢知晓一切之后，二人再也没有像这样亲密依偎过了。四周环境虽然黑暗，但容华的视线并不受阻碍，注视着怀里紧闭着眼的清欢，他竟希望药效能再持续得久一点。

　　遇到清欢以前，他修行万年，除了最初被师尊教导的日子外，一直都是独自一人，从不和他人亲近，更不要说接触孩子。所以，当小小的女孩儿依他的吩咐被送到他身边时，他对她除了愧疚，还有心底不可忽视的新奇和喜爱。

　　他带她来到他当年成长的地方，陪她玩耍教她识字，用药膳和灵力温养她的筋脉、淬炼她的根骨，并打算等她体质达到修炼的条件之后，便收她为徒，助她走上修仙之路，让她在漫漫长生中，能有一个永不停息的追求，不至被无边的寂寥最终逼成活死人。

　　本以为他和她就这样了，此生只有师徒缘分。可，情劫岂是那么容易避开的？

　　清欢还是小孩子心性的时候，他自然不会爱上，但随着年岁的增长，虽然她外表仍是一副孩童模样，心智却逐渐成熟，眉目流转间让人无法再将她视为曾经的稚童。

　　终于，他在某一天忽然察觉，自己竟已经对她起了那种心思！看到她的时候，他会不由自主地幻想她变成少女后的模样。一次梦里，梦到她……第二日他一摸被子，脸红得要烧起来。

　　他开始发了疯地寻找破解永生咒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