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暮雨后春风

16、谓我何求（3）

　　那天，童齐过生日，父亲童锐金把她叫到书房，放在她手里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她打开看是一个佛吊坠，童齐看着吊坠神情由兴奋变为扫兴，她举着盒子对她爸说：“我已经有一个了。”说着用另一只手抓着脖子上的那个给童锐金看。
　　童锐金拍拍她的手说：“这个和那个不一样，这个是我去出差碰巧遇上的，材质上层极为难得，你带的那块是当初让你带着玩的，那时你在上学不好带些贵重东西，现在你长大了，可以带了，爸爸就送你一块由岫玉雕成的佛身相。希望你医生都平安安健康快乐。”
　　童齐仔细凝视着盒子里的那尊小佛身相，随口问：“这是什么佛啊？”
　　童锐金回答她：“阿弥陀佛。”于是这块玉就一直带在她的脖子上直到现在也成了父亲童锐金留给她的唯一一样东西。因为从外表看上去之前带的玉和之后带的玉都是白色的雕成的佛身相也一样童齐身边的人都没将这个吊坠视为童齐的标志。就连童齐自己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也没把它当成什么稀罕物直到童锐金去世。
　　她还记得那年寒假结束准备回学校的前一天，童锐金展开皱了许久的眉头，拍着童齐的肩膀微笑着说：“玉是通人性的，戴上就别轻易摘下来。”想到这童齐笑了，父亲当时表情的每一个细节她都还记得，仿如昨天。是啊，她咬咬牙怎么能轻易摘下来呢？

　　乔湛的短信发回来，门外也响起了的徐老四的声音，“怎么了童齐？”童齐赶紧回了短信，回答：“好了。”然后把手机调成静音塞进裤兜里，走出去。她要做的就是在看到乔湛之前与徐老四玩玩捉迷藏。
　　童齐看见客厅的桌上已经摆满菜，室内也不再有第三个人，她警惕的瞄了徐老四一眼，坐在椅子上。徐老四对童齐的警惕浑然不觉，他坐在童齐的旁边笑容可掬的端起杯酒说：“妹妹，四哥这杯酒是给你赔礼道歉的，上次是哥哥不对。”
　　说完一仰头酒杯见底，他又到了一杯端在童齐面前说：“哥哥再罚一杯，当是给妹妹压惊。”
　　说完酒杯再次见底，童齐约摸着他的下一步动作抢在他给自己倒第三杯酒之前插话道：“四哥，过去的事就过去吧，我知道您也是身不由己。”果然，徐老四停下倒酒的动作颇有感慨的点着头，“妹妹啊！还是你理解哥哥啊。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只有身在其中才能感同身受啊。”
　　说完他“啪”一声将一只手拍在童齐的大腿上，童齐心里咯噔一下，她猜出来了，今天这出是“文武双全”。
　　想周旋想脱身在这个戏码里都不好办，童齐有点慌了。她强行把腿挪出来，转过脸不看徐老四，思忖着对策。徐老四一只胳膊失了支撑倒也不恼，接着说：“妹妹，跟哥哥干一杯，咱们就翻篇儿。”
　　童齐心中警铃大作，深知这杯酒不能喝，一旦喝了就等于开了闸，想不喝都难。于是她期期艾艾的说：“四哥，我有胃病不能喝酒，喝了就得上医院。”
　　徐老四眯缝着的眼睛，“是喝不了还是不想喝啊？”
　　童齐赶紧解释：“四哥，真是我不能喝酒，上次我喝酒差点没穿孔。”
　　徐老四讪讪的放下酒杯，长长“唉”了一声，“妹妹，你心里对我不放心，怪我，我理解，可是那天那事就算不是我也会是别人，如果真换了别人兴许你就站不在这儿了。”
　　童齐认真的点点头，大义冽然的说：“四哥，我真没怪你，真的。......要不，我喝汽水......”
　　徐老四转过脸看着童齐嘻嘻的笑了起来。童齐闹了个大红脸。半晌徐老四叹了口气，“你爱喝什么就喝什么吧。哥哥不勉强你。”童齐顿时松了口气，但心又提了起来。
　　童齐承认，人的一生可能有很多次身处险境，也许别人的那种险境还是要以生命为抵押的，可能别人会真的大义冽然临危不惧，可是自己不是别人，无法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她心里已经清楚徐老四想干嘛，但是她仍奇怪对付一个像她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他徐老四为什么还会这么大费周折？就像上次在水榭，如果真的想置她于死地应该是很轻松地事为什么他要选择恐吓和威胁？徐老四手上没有血，谁信？如此煞费苦心不厌其烦的和她周旋了五年到底为什么？这些问题一股脑的涌向了童齐的脑海，童齐也知道在现在这种状况下想这些无济于事，可是没有这些问题的答案童齐又怎么和他周旋？她觉得胸口憋着一口气像是谁用力捶过后留下的瘀伤。
　　徐老四吃了两口菜就来招呼童齐别客气多吃点，童齐答应着却不动，只是拿筷子扒拉着最近的一盘菜。徐老四偷眼看着，心里很不高兴但还是耐着性子维持着脸上的笑容。
　　沉默了一会儿，徐老四问童齐：“医院的工作怎么样？有意思吗？”
　　童齐“嘿嘿”乐了两下，心里清楚这是在没话找话也是在往正题上引，略一想回答：“有意思谈不上，我就是单纯管收费的。只是啊，我收费的科室是全医院最盈利的部分，可是一听科室名就让人不寒而栗。”
　　徐老四果然上套，“哦？”一声。
　　童齐就势打开话匣子，“我收费的这一科总是人满为患，”
　　她故意停一下，“四哥你猜这是什么科？”她带着疑问的眼神看向徐老四，“四哥你绝对猜不着，一家省级甲等医院最盈利的科室是什么？”
　　“是什么？”徐老四跟了一句，
　　“是肿瘤科。”童齐卖完关子故意拉长声，
　　“是吗！”童齐赶紧抢过话头，“可不，原来最盈利的科室是妇产科，也就是生孩子的多，可这几年不知道怎么了，得肿瘤需要开刀和已经不能开刀的直接化疗的成倍增长，就拿星期一来说吧，我一天就能办进住院的两百来个，你说多不多。”
　　徐老四点点头，“是挺多。”
　　童齐接着说：“私下里我们就想，为什么会这样呢？四哥你说为什么？”徐老四哼了一声，“我上哪知道去！”
　　童齐感觉苗头不对就自动解密：“其实跟现在咱们的生活方式密不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