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凰梦》短歌夏商

476、仁寿宫变（上）

　　“逆子！”
　　杨坚猛地将何泉手里的汤药扫到了地上，寝殿里所有人应声跪地，哗啦啦一片。
　　陈零露也跪在一旁，低声哭泣，却一句话也没讲。
　　元岩见陈零露并不解释，略感无奈。
　　不过，既然把柄在手，他便不甚在意陈零露的反应了。
　　他禀明道，
　　“皇上，方才戍卫从张衡使君身上搜出了这个。”
　　他将信递给何泉，何泉给了杨坚。
　　杨坚心烦意乱，头痛欲裂，根本不想看。
　　元岩见状，说道，
　　“这是太子给左仆射的信，说……”
　　“说了什么？”
　　杨坚声音低沉，沙哑声音里带着怒气。
　　“说……皇上怕是没多少时间了……请左仆射东宫见……”
　　“……他……他想谋逆不成？！”
　　杨坚喘着气，声音低沉，却显得怒不可遏。
　　他锤着寝席，愤怒至极，
　　“逆子……朕还活着呢？他就等不及了？！”
　　陈零露停止了哭泣，低着头，神色警惕，仔细的听着他们的对话。
　　“皇上，那我们该怎么办？”
　　元岩问道。
　　“去……去告诉业隆……起草诏书！废黜太子杨英！迎太子入宫，册立为皇太子！”
　　杨坚死死的握拳咬牙切齿，怒火中烧。
　　元岩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再次确认，
　　“太子？”
　　杨坚气愤不已，
　　“朕的儿子，杨勇！”
　　陈零露震惊的抬起头，而元岩则是很高兴。他得了圣旨，立刻离去。
　　杨坚痛苦不堪，躺在床上，低声悲戚道，
　　“独孤误朕……独孤误朕……”
　　“皇上……”
　　何泉急忙上前扶住他，杨坚喘着气，痛苦道，
　　“她……竟然如此恨朕……竟然如此……恨朕……”
　　“皇上，您息怒，”
　　何泉道，
　　“娘娘想必也不知太子会如此放肆。怪只怪太子心机深沉，不能怪娘娘。”
　　杨坚痛苦的闭上眼睛，面如死灰的摇了摇头，
　　“你不懂……”
　　陈零露见杨坚已经没有心思去管她，而这大事，她必须立刻告诉杨英。
　　她便就起身，悄悄的退出了寝殿。
　　杨坚睁开了眼睛，眼神变得狠厉，他吸了口气，怒道，
　　“给朕更衣……朕要坐在御座之上……等朕的……太子！”
　　何泉见状，欲言又止，半晌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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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歧州太子府邸，杨英支颐坐着，用手挡住了脸，杨素和张衡瞧不清他的神情。
　　“太子殿下，事情恐是不妙，我们要尽早做准备。”
　　张衡有些急躁。
　　“宇文述呢？”
　　杨英沉声问。
　　“回太子殿下，宇文将军已经带兵出发，清晨之前，定能赶到仁寿宫。”
　　张衡回禀。
　　杨英眯起了眼睛。
　　“郎君，”
　　堂下传来越伯的声音，很是急切，
　　“见过太子殿下，张使君。”
　　张衡见状，问道，
　　“什么情况？”
　　越伯道，
　　“回太子殿下，郎君，张使君。宫中传来消息，皇上方才下旨，命右仆射和元将军迎废太子入宫，并且让二人拟旨废立太子殿下。”
　　“什么？”
　　张衡惊讶，却又觉得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杨英神色深沉，杨素想了想，道，
　　“看来，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杨英听罢，抬起头，杨素道，
　　“通知宇文述，让其立刻折返回京，控制京畿，封锁城门。入冷宫，控制废太子，不可让其离京。其二，在下带人前去兰陵公主府，控制柳述元岩和兰陵公主。”
　　“亚父有人？”
　　杨英略带惊讶。
　　“献皇后在时，曾命宇文述和臣保持警惕。如若太子有危险，要出手保护。”
　　杨素道。
　　杨英听罢，神色动容。
　　一时间，堂上沉默，气氛沉闷。
　　杨素见状，深吸了口气，平复情绪道，
　　“只是，如今宫中禁卫被元岩控制，太子殿下若无法控制仁寿宫，逼皇上下逊位诏书，怕我们如何做，最终都是逆臣贼子。”
　　杨英心知，如今事出突然，准备不足，他站起来道，
　　“多谢亚父，太子府邸还有些府兵。这些是本宫为了以防万一，从东宫带来的东宫戍卫。即使人数不够，本宫也会尽力而为。亚父尽可去便是，至于理由，便说是父皇下旨，要将柳述元岩下狱，软禁阿五。”
　　“……好。”
　　杨素面色沉静，带着惯有的皎洁。
　　即使他心里没底，即使杨英人手不够，即使面对的是训练有素的仁寿宫禁卫军，在今时今刻，也要表现出极度的自信和淡定。
　　杨英同样以自信的笑容回报杨素。
　　他知道以如今情况，怕是带人入宫很困难，可是他不能就此放弃。
　　当年父皇母后发动流血政变时，他和长兄死死的守着随国公府。即使心里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可是他们杨家的孩子，从来都不言败。
　　杨英眼里的视死如归，让杨素放心。
　　他相信，她一定会保佑他们的。
　　“太子殿下。”
　　突然，堂下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杨英转头一看，是浑身戎装的姚期。
　　杨素和张衡警惕起来，而杨英则是面色淡定。
　　他状似淡然，负手而立，只见姚期上堂行礼，
　　“见过太子殿下。”
　　“起吧，”
　　杨英道，
　　“姚将军漏夜前来，可是有事？”
　　姚期起身，也不多言，直接从怀里拿出了当初献皇后临去前交给他的小木盒子，
　　“臣此来，是为了把这个交给太子殿下。”
　　杨英不明，张衡上前接过，打开木盒子，惊讶不已，
　　“这……”
　　杨素见张衡反应怪异，上前一步，看到那虎符，同样惊喜。
　　姚期道，
　　“这是献皇后临去前交给臣的。献皇后言要臣一直保留着这虎符，不可交于任何人。幸而皇上知晓献皇后仙逝，沉浸在悲痛之中，身体欠佳，虽是寻了，但是很快就不了了之了。献皇后懿旨，要臣在太子殿下登基之后，将虎符呈上，并嘱咐，从此以后，后宫不可干政。这虎符要太子殿下亲自保管，不可交于他人。”
　　杨英更加动容。
　　没想到，母后最后的时日，还处处为他谋划。
　　杨英眼睛红了，沉默片刻，问道，
　　“母后还说了什么？”
　　“皇后娘娘还说，这虎符可以调动大兴宫和仁寿宫的禁卫军和戍卫。告诫臣，如果太子和皇上针锋相对，要臣提前奉上虎符，助太子登基！”
　　姚期道。
　　杨英不知该如何反应，感动万分，又惊喜不已。
　　他上前，拿过那虎符，姚期道，
　　“臣可以拿着这虎符控制禁卫军，但是皇上手里也有虎符，太子殿下需要控制住皇上，让皇上无法用他手里的虎符才行。”
　　杨英听罢，眸子微眯，似是在思考。
　　杨素见状，说道，
　　“既然姚将军帮忙，那就没问题了。”
　　杨英看向他，他说，
　　“太子殿下，可与张使君一同前去仁寿宫西北角。那里有一口枯井，从枯井而入，有一条原先云阳宫时期便存在的密道。从那密道而入，太子可直接入宫。”
　　杨英蹙眉，想了想，问道，
　　“可是传说之中，当年囚禁齐后主高纬的秘密监牢？”
　　杨素皎洁一笑，道，
　　“太子殿下还知道这个？”
　　杨英冷笑，并未回答，转过身，咬着牙道，
　　“既如此，那我们分头行动。今夜，所有的是非，恩怨，胜负，都将尘埃落定。”
　　身后的姚期，杨素和张衡看不到。
　　杨英的眼里暗流涌动，杀意尽显。
　　那犀利的目光预示着毁天灭地。
　　无论是兄弟姐妹，还是亲生父亲。只要挡他的路，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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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
　　宇文述接到八百里加急，与儿子宇文化及分头行动。
　　宇文化及曾有意经营禁军势力，如今借着禁军内应，矫诏直捣禁军大营，杀了领头将军，控制禁军。
　　宇文述则领着太子诏令直径入了大兴宫，去了冷宫。
　　杨勇还不知出了何事，和云婴儿一起正打算就寝，就见到大批戎装将士踹开了他的房门。
　　云婴儿没见过这场面，惊惧的躲在了杨勇身后。
　　杨勇知道这架势似是不妙，平日里装疯卖傻，似是根本没骗过这些人。
　　他警惕的挡在云婴儿身前，还未开口，只听宇文述道，
　　“臣奉太子诏令，圈禁废太子杨勇于大理寺，等候发落。”
　　“什么？”
　　二人惊惧不已，可宇文述却不给他们任何反抗的机会，给副官使了个眼色，立刻士兵上前，将杨勇架了出去。
　　“夫君！夫君！！”
　　云婴儿惊叫，杨勇只得吼道，
　　“不要管我，保护好孩子！”

作者有话说

　　父子对立，毁天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