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凰梦》短歌夏商

429、行刑（上）

　　我坐在梳妆台前，闭着眼睛，任宫人摆弄我的头发，为我梳妆。
　　今日，是最奢华的发髻，最艳丽的妆容。
　　如此的明媚，可是骨子里，却是那么的冷。
　　真的是讽刺啊……
　　一点绛色点唇，宫人道，
　　“娘娘，好了。”
　　我睁开眼，看到铜镜中的妇人。
　　华贵，精致……
　　铅华厚重，妆容浓艳……
　　可是……
　　她很瘦，双颊下陷。
　　就算是铜镜模糊，她眼角的鱼尾纹，依旧那么明显刺眼……
　　因为常年病痛缠身，她皮肤枯黄暗沉，和惨白的铅华一比，好似带了个假面……
　　她的眼睛最为显眼。
　　纵使眼妆浓艳，极力的掩饰，可是那眸子里彻骨的寒凉和锐利挡也挡不住……
　　一瞬间，我有些恍惚。
　　想到了第一次在镜中见到的那个少女，明媚又可爱，因为一身潇洒帅气的卡夫坦而欣喜万分。
　　她的眼睛也很大，同样鼻梁高挺，眼眶深邃。
　　她的眼睛也很锐利，可却透着聪慧与飒爽。
　　这两个影子重叠在了一起，明明是一个人，却又全然不同……
　　不一样了……
　　眼里的东西，不一样了……
　　眼前的这个妇人，一点都不讨喜，只让人厌恶……
　　我微微蹙眉，在侍女的服饰下站了起来。
　　我头晕，头痛的厉害，眼神也有些恍惚。
　　如今，这头痛的毛病，简直比身上的旧伤更让人难忍。
　　我在侍女的服饰下转过身，向外走，边走边吩咐道，
　　“今日起，排云殿内不许有镜子。”
　　“是……”

　　*****************************

　　我坐在自己的正坐上，正襟危坐，高高在上。
　　宫人给我上了茶，我低头瞧了瞧，冒着微微的热气，让视线变得有些模糊。
　　太阳高挂天边，普照大地。
　　好温暖……
　　我周身有些冷，可是我不愿意去那暖洋洋的地方。
　　这股寒气，让人清醒些……

　　*****************************

　　哒哒哒哒……
　　殿外传来脚步声，似是来了不少人。
　　我拿起茶杯，轻轻的吹了吹，悠悠然抿了一口。
　　几个人进入大殿，咚的一声，似是什么人被扔到了地上。
　　“娘娘，人带来了。”
　　姚期对我行礼。
　　我放下茶杯，拿起绢帕轻擦嘴角，才抬起了眼帘。
　　一个少女匍匐在地，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着地。
　　姚期和海秀带了四个禁卫军，站在一旁。
　　那少女见状急忙爬了起来，我扫了她一眼，果然是尉迟子。
　　“回娘娘，她不愿来，奴婢只好将她骗出了咸亨殿，和姚期一起将人绑了来。”
　　海秀走到我身边道。
　　尉迟子神色有些慌张，却在见到我之后，强行冷静了下来。
　　她嘴角勾笑，有些挑衅，又好似告诉我，她早就知道我会找她，竟是毫不害怕。
　　她爬起来，还是对我行礼，道，
　　“咸亨殿尉迟月华见过娘娘。”
　　我眸子微眯，咸亨殿……
　　她时时刻刻，把咸亨殿挂在嘴边。
　　可是这丫头看起来，最多二十，涉世未深。
　　她以为，咸亨殿这三个字，就能保她平安么？
　　我嘴角勾着，脸上却没什么表情，道，
　　“原来你有名字。”
　　“祖父赐名，月华不敢忘。”
　　尉迟月华道。
　　我一听，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道，
　　“说到你的祖父，他可是个能人。用自己最得宠的孙女去争宠，还急着去当大周的叛臣。当乱臣贼子有那么好么？”
　　尉迟月华一听很生气，她站起来，冷声道，
　　“不许你污蔑我祖父！”
　　“哦，”
　　我抬了抬眉毛，
　　“不许？你凭什么？”
　　尉迟月华眼里透出了些许危险的气息，她眼神微眯，抿着嘴，片刻带着挑衅意味道，
　　“就凭，我是皇上的女人！”
　　嗡……
　　皇上的女人……
　　这几个字听着刺耳，我浑身猛地不受控的一抖，眼里射出了危险的气息。
　　海秀在我身边，看的真切。
　　她皱起眉头，眼里充斥着对尉迟月华的恨意。
　　不过，风里雨里过来的，她尉迟月华在我面前耍这种心思，还是太嫩了。
　　我猝然的的杀气很浓烈，很渗人。
　　我嘴角的微笑消失，可是面上却淡的如水。
　　如此，尉迟月华也有感觉。
　　可是她不怕，她竟是有足够的底气。
　　哼……有意思……
　　“皇上的女人？”
　　我冷冽一笑，言语间带着隐隐的狠厉，
　　“那本宫怎么没听说呢？本宫是一国之后，这后宫中若是多个女人，为何本宫不知？”
　　“呵呵……”
　　尉迟月华挑衅的冷笑，面上笑意渐浓，似是很欣赏我的反应，道，
　　“这是因为，你心如毒蝎。皇上为了保护我，将我安安稳稳的护在身边，这样才会免遭你的毒害！”
　　我没有说话，面上无波，眼里风云变幻，杀意纵横。
　　她有些得意，道，
　　“我劝娘娘在皇上还对您有些怜悯的时候，赶快将我送回去。这样在皇上面前，我倒是还能帮娘娘说两句好话。否则，到时候皇上雷霆之怒而下，伤了娘娘就不好了。”
　　我看她如此的挑衅，心寒，可是不会痛了。
　　已经碎了，麻木了……
　　何来痛感？
　　“你放肆！”
　　海秀惊怒，指着尉迟月华，眼里分明是恨极。
　　我抬手，阻止了海秀，微微一笑道，
　　“看来，你还是太年轻了。你不知道夫妻四十载，是怎样的密不可分。”
　　尉迟月华一时没明白。
　　我端起茶杯，轻轻的吹了一口。
　　今日天气这么冷，怎的茶还凉的如此之慢？
　　我抿了一口，随口道，
　　“姚期，杖毙。”
　　“是！”
　　姚期上前，嘴角微笑。
　　怕是他也不爽这尉迟月华了，见我要杀她，立刻招呼后面的几个禁卫军上前将尉迟月华驾住。
　　她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恐，霎时慌了神，急忙怒斥，
　　“你们放开我！”
　　然而可以想象，有谁会听她的？
　　她惊恐万分，猛地看向我，大叫道，
　　“你想干什么？你胆敢杀我？你不怕皇上知道么？！”
　　我扫了她一眼，悠悠道，
　　“你不是说自己是皇上心尖上的人么？那本宫就试试，看杀了你，他会对本宫如何？”
　　“你！”
　　尉迟月华被几个禁卫军拖到了院子里，杖毙的长凳早已备好，几个禁卫军直接将她绑在了长凳上，动弹不得。
　　“娘娘，一切准备好了。”
　　姚期进殿回禀。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行刑。
　　我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揉着眉心对海秀道，
　　“把宫人给本宫寻来，让她们看着。本宫封后之时就知会过她们，让她们安分一点。可是依旧是有人以身试法……那……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希望她们能吸取教训，别再脏了本宫的手。”
　　“是。”
　　海秀言毕，便朝殿外走去。
　　尉迟月华见几个行刑的宦者，手里拿着巨大的廷杖，才彻底明白我不是开玩笑。
　　她瞬间慌了神，大叫道，
　　“独孤伽罗！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
　　我听见她的叫声，心烦不已，拿起茶杯，对身边的侍女说，
　　“把她的嘴堵上。”
　　“是……”
　　侍女听罢起身，只听殿外尉迟月华的尖叫声仍是不断的传进来，
　　“独孤伽罗，若是你杀了我，皇上一定会杀了你的！因为我有身孕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