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凰梦》短歌夏商

140、后盾

　　“夫人……我们……还去拜会昭仪娘娘吗？”
　　梅子扶着我，见我并没有去崇义宫，而是往紫极殿回，有些奇怪的问道。
　　“……”
　　我心乱如麻，刚刚知晓他们的计划，心中除了忧虑心惊，竟是多了几份激动难耐，不由得全身微微的颤抖。
　　“夫人……可还好？”
　　梅子见我有异，担忧的问。
　　“不了……我们回紫极殿……”
　　我压低声音，用眼角的余光警惕的看向四周，似乎是有人跟着，却看不真切。
　　我心中忐忑，不知如果此时去找李娥姿，会否让宇文邕知晓，如果他知晓，会否与我产生芥蒂。
　　我努力的平复下心绪，恢复往日里面对外人之时的冷峻面庞。
　　梅子见我神色有变，似是明白了我的担忧。于是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扶着我走向回去的路。
　　“独孤夫人……”
　　我们路过御花园，这里地形复杂，似乎并不易跟踪。然而便在这处，我听到了有人躲在假山之后低声的唤我。
　　“……谁！”
　　梅子警惕的挡在了我的面前，眼神锐利的扫向四周。
　　“独孤夫人……”
　　那声音大了些，我们二人循着声音看去，发现竟是李娥姿的贴身侍女，在假山之后探头探脑的往我们这里瞧。
　　我眯起眼睛，就着月光仔细的瞧了瞧，发现确实是那丫头，看来李娥姿真是有事。
　　我警惕的环顾四周，对梅子使了个眼色。
　　梅子见状了然点头，闪进了阴影里。
　　我见梅子离去，便小心翼翼的去寻那侍女。
　　“何事？”
　　我见那丫头很是紧张的擦着汗，于是低声问道。
　　“昭仪娘娘有请……”
　　侍女喘着粗气，说道。
　　……
　　我心下犹豫，可是相较宇文邕，李娥姿同样重要……
　　亦或许……更重要。
　　我点了点头，道，
　　“那……带路……”
　　我看她并无心机 ，似是真心急切寻我，便随那丫头而去。
　　她带我去的不是别的地方，而是当年醴泉宫旁的竹林。
　　李娥姿一人等在林中，见我到了，急忙迎了上来。
　　“妾身拜见娘娘……”
　　我本是恭敬的行礼，然而李娥姿却不等我礼毕，便把我扶了起来。
　　“我们多年姐妹，妹妹还是如此客气，快起来。”
　　李娥姿将我扶起来，神色虽然略显慌张，却仍是带着她惯有的贤淑笑意。
　　“……娘娘找妾身……何事……”
　　我站起身来，问道。
　　“我……”
　　李娥姿见我问，却是有些尴尬，她不好意思的移开了视线，背过了身去。
　　“娘娘……”
　　我见她找了我来，却又不说何事，有些焦虑的看了看四周，说道，
　　“今日宫宴，您是昭仪娘娘，不可离席太久……”
　　“我是想问……”
　　她听我如此说，尴尬的回过了头，
　　“皇上……可好？”
　　“啊……”
　　我有些意外，本是想着李娥姿如此神秘的找我过来，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却没想到，是打听宇文邕的近况。
　　“不瞒妹妹……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皇上了……自从皇后进宫……皇上便鲜少踏足……如今，早已绝迹崇义宫……我又不敢去找他。这段时间，我听说皇上已经下不了床了，我……”
　　李娥姿说到这里，哽咽起来。
　　她一向看起来温柔敦厚，本就没有什么皇妃的架势，如今这般更是犹如那山野之中的普通民妇，心中只有重病的夫君，看起来竟是让我有了些许的怜悯之情。
　　“我……我是实在没有办法……我虽然愚笨，但是这么多年，我也算是明白谁可信，谁不可信……妹妹，我知道你与他人不同……至少妹妹你是愿意帮我的……”
　　她看着我，眸中带了急切的恳求，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而落。
　　她虽然已有年岁，但是如今这样的梨花带雨，仍是风韵犹存。我心中怜悯，拉住了她的手。
　　“这一段时间，我总是感觉有些异样……皇上重病……前线又屡战屡败，一个个王公贵戚被免官……皇后娘娘的脸色……也憔悴不堪……皇后娘娘向来不是这种悲天悯人之人……我实在是心中不安……前一段时间……连太子都被禁足东宫……所以今日……我……才会派人跟着……妹妹……”
　　“娘娘别放在心上……”
　　我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说道，
　　“娘娘对皇上的心思，着实令人钦佩。妾身很是羡慕……”
　　“那……皇上他……”
　　李娥姿听我如此说，似是稍稍安心，小心翼翼的问。
　　“娘娘放心，皇上无碍……”
　　我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轻轻说道。
　　“真的？”
　　李娥姿听罢惊喜的瞪大了眼睛，甚至有些不信。
　　我没说话，而是握了握她的手，认真的点了点头。让她相信，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李娥姿见我如此，阴郁一扫而光，好似雨过天晴。
　　“娘娘……”
　　我见她似是相信了，也心中稍安，
　　“如今妾身私下鲜有机会与娘娘独处，所以今日，妾身有些话，想跟娘娘讲……”
　　“妹妹请说！”
　　李娥姿见我很是谨慎严肃，也认真起来。
　　“妾身且问，如若……如若有一天，皇上要去做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如果失败了，就连您，还有太子殿下都会丧命……娘娘该当如何？”
　　“……”
　　李娥姿听闻，却没有立刻回话。
　　她震惊的看着我，眼神闪烁，似是在拼命的思考着。
　　过了片刻，她心中有了想法，浑身一抖，猛地甩开了我的手。
　　“娘娘别慌，妾身只是打个比喻……”
　　我见她如此慌张，急忙安抚她。
　　“既然如此危险……那……那为什么要做……难道……就不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吗……”
　　李娥姿声音抖得厉害，颤颤巍巍的说道。
　　“娘娘，皇上如今虽然受制于人，但是我想娘娘心中应该更清楚皇上胸中的韬略。他要如此做，定有不得不做的理由……”
　　我紧紧的盯着李娥姿，望她能正视我的眼睛，让她知道此事已然不可挽回。
　　“那是男人的事……而我……只是一介女流……如何承担的起这份惊忧伤痛……”
　　李娥姿仍是抖着，眼泪倾泻而下。
　　“娘娘，今日妾身便是要跟您说这件事。娘娘您听妾身说，过不了多久，皇上变会跟您说此事。您听到了之后，千万不可如此反应，这只会让皇上心中更为不安。娘娘，我们做妻子的，便是要做夫君最坚强的后盾，否则……便留不住那个男人的心……”
　　“……”
　　李娥姿听我如此说，渐渐转过眼帘看了过来。
　　我见她终于有所动容，便是将我的话听了进去。于是我更是神色一沉，极其严肃的说道，
　　“娘娘，您应该表现的比皇上更为自信，要让皇上觉得无论生死，您都会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我……可是……”
　　李娥姿见我如此说，犹豫不决的皱着眉头看着我。
　　“娘娘！没有可是。”
　　我见她如此，终是有些理解宇文邕的心境。
　　李娥姿为人敦厚，是个好妻子。
　　然则她的丈夫却并非常人，宇文邕这样的人，定然知晓李娥姿的为人。
　　她应该是宇文邕在宫中最为信任的人，然而李娥姿懦弱的性格，恐怕不是宇文邕真正喜欢的。
　　“娘娘……或许妾身不该多言……但是如今宫中，唯有皇后独享雨露……这并不是吉兆……娘娘也该想想，如何能挽留住皇上的心。”
　　“我……”
　　李娥姿眼神闪烁，仍是浑身发抖。
　　“娘娘，此事是绝佳时机。皇后娘娘不会知道，其他命妇也不会知道。只有您！您一定要把握住机会！不但是为了您，更是为了太子啊！”
　　我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希望她明白我的心思。
　　“……我……”
　　李娥姿见我如此，虽仍是害怕，却似乎是被我感染。
　　太子是她的命门，为了孩子，一个母亲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她的眼神逐渐的定了下来，下定了决心，用力的点了点头道
　　“本宫……知道了。”
　　我见她如此，终于放下心来，深深的吸了口气……
　　只要此事成，那么今后，李娥姿的地位，便可永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