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青霜遗恨》凤尾雏

61、第五十五章 解释

　　凤泽将见面之期定在了一日后的傍晚。青霜固然混乱，但一日时间也足够她想清楚一切了。

　　毕竟凤泽年纪尚小，也一直都未接触过太多女子，遇上她，难免感到新鲜。虽然他别有目的，可对她的态度确实没有作伪，否则也不会将自己的坐骑赠予她了。青霜知道，凤泽是难得一见的好人，他心思单纯，有些小固执，跟他相处时，青霜可以轻易引导话题走向，所以和他相处最为放松，不像她在凤麒和凤玄面前，一句话一个表情都要深思一番，生怕犯了什么错。

　　总的说来，凤泽接触之人过少，有些迷惑也在情理之中，她此生注定是个不安于室的人，那么还是借机开导他一番吧。

　　她相信，若是她不在意，温泉一幕也不过是件小事。

　　但她终究错估了凤泽的感情。

　　这一日，青霜依约前来，二人心知要谈何事，不约而同支走了身边人。凤泽穿了件月牙白里衣，外罩一件天青色鹤氅，整个人精神不错，他坐在水中亭已等了有一阵子，远远见到青霜行来时，顿时手心捏了一把汗，他不敢直视，只拿着余光关注着她的动向。

　　青霜镇定地走在水上廊桥，待她入了亭，又镇定地向凤泽行礼。凤泽早就紧张地站起来，见青霜行礼，忙上前去扶，触到她衣袖时方才醒悟，又迅速抽回了手。

　　“郡主……你……你不必如此见外。”凤泽不知该将双手往哪儿搁，他拿起又放下，最后只好放在桌面上。

　　青霜原本是不紧张的，可见了连话都说不顺的凤泽后，那紧张似是会传染般，教她对着凤泽，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两人面对面，隔桌而坐，互望了一眼，又同时调开眼神。

　　怎么办？更尴尬了。余光瞄到凤泽脸上的一抹红晕，青霜撑起的气势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想都不用想，凤泽定是想起她在泉池中的模样了！

　　“七殿下，若是为了昨日之事，那你大可不必介怀，终究是我唐突，才出了这意外。事先——我并不知两处是相连的，也不知你恰好就在那里。那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们就当做一切都未发生过，这样可好？”

　　凤泽愣愣地看着青霜，他那日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家的裸身看了那么久，心里认定青霜一定是不喜的，这一日他坐立不安，心中演练了无数回见面场景，也做好了被冷言相待的准备，却没想到，原来她心里是这样想的。

　　当做从未发生过？他一闭眼就是当日情形：及腰墨发随意披散，湿漉漉贴在她身上，她一手扶着大石，双眼打量着泉池，没有发现窝在一旁的他，纤细的四肢、纤细的腰、还有身躯上凸起的前胸后臀，无一不让他心如雷动，日光照在她身上，周身白腻雪肤都泛起柔和的光，无法形容的美，那一瞬几乎刻在他脑中，这一日睁眼闭眼全是她，如今确认了心中的喜欢，他又怎能当做什么都未发生过？

　　“你为何要将过错都拦在自己身上呢？”凤泽道：“是因为身份问题吗？我倒是宁愿你斥责我一顿，也不愿听这些言不由衷的言语。”

　　青霜因凤泽的话感到宽心，他除了偶尔倔强，似乎一直都是温柔无害的，也是重生之后，唯一一个对她雪中送火之人，曾经她介意凤泽的动机不纯，如今细细想来，却都不是那么重要，只因在她最需要帮助之时，他确实选择了伸以援手。

　　她忍不住唾弃自己易受影响的性子，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对着凤泽，她连语调都狠不起来。
　　“殿下在生气？”

　　“不，原是该我向你道歉……谁知竟被你抢了先呢？”凤泽语调渐低，二人想到方才青霜急于认错的模样，噗嗤一声，同时笑了出来。

　　这一笑缓解了气氛，凤泽心中更是浮上一层甜蜜，他趁热打铁，又问道：“你……讨厌我吗？”

　　“怎么会？”青霜否认道：“殿下是我见过最温柔可亲的人。”

　　比得过皇兄吗？凤泽暗想，但他没有问出来，既然他有了打算，就不愿让过去之事影响他们的未来。

　　“你也知道，我身边……一直没什么人……”凤泽鼓起勇气道：“我，没什么野心，在皇兄之间并不出彩，身体也不是很好……但，我虽不才，却会一心一意待人，对于认定之人，这一生都绝无二心。昨晚至此刻，我一直都睡不着，心心念念的都是……都是你，其实我也不知到底是何时开始的喜欢，或许很早很早之前，就觉着你与众不同吧。其实，我早就听过你的一些事情，却一直无缘一见，你不知道，那日在御花园见到你，看到你空落落的眼神，我竟忍不住想要靠近，那种眼神我太熟悉，每次卧病，病到自己心情郁郁，生无可恋之时，我也是这样空落落的……”
　　凤泽顿了顿，又道：“就这样，不知不觉陷了进去，我帮你，除去皇兄的原因，是真的有一份真心在里面，不然，在你向我告别之时，我也就不会那么心痛了……我说这些，是希望你能明白，昨天虽然是个意外，但我愿意负责的，你的过去我不在乎，若你愿意，我可以做你的依靠，此生都一心待你，你，你……你可愿意？”

　　饶是她一肚子拒绝话语，对上凤泽小心翼翼的眼神，都被尽数堵了回去。

　　她怎会不感动呢？

　　崔尚最缠绵的情话，都比不过凤泽的一句“不在乎”，她如此身份如此地位，凤泽能图什么？更何况，他眼中的那一份喜欢不是作伪，这让她想到了曾经深爱崔尚的自己，小心翼翼的讨好，又绞尽脑汁地逗他开心……

　　一切都那么熟悉，只不过这次卑微的人换成了凤泽。

　　她说不出狠心的话来，此刻伤了凤泽，就仿佛伤了曾经的自己。因为对情有过感同身受的体验，所以他痛，她也会痛。

　　但她是万万不能答应的，凤泽“不在乎”的事，恰恰是她最在乎的。回忆铺天盖地的压下来，仇恨、遗憾、这些日子为了养病，她——还是太松懈了。私心怎能允许她谈情说爱？齐恒给她指了条明路，只要她能动，就一定要查出真相，时间，不该浪费在这些无用之事上。

　　青霜虽不说话，凤泽担忧的同时，却也是欣喜的，她没有立刻拒绝，那也就说明她并不抗拒！那么他是不是表示，他还是有机会的？

　　长长的沉默后，青霜终于寻回了理智，她眨眨眼，欲放轻声音，用尽量不去伤害凤泽的话去拒绝时，却发现凤泽身后廊桥上，正对着他们缓缓行来的凤麒。

　　连她都未曾察觉，自己原本柔和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不，我不愿。”青霜道：“殿下，清阳自知不配。”

　　凤泽的脸血色尽去，有些急切地道：“我真的不在乎……”

　　“七弟，你们在做什么？”这时凤麒出声，打断了凤泽的话。

　　凤泽有些意外，他转身，看到一袭青衫，似刚刚沐浴过的凤麒，心中百味陈杂。

　　是看到凤麒，才这般干脆拒绝的么？想到那日二人同坐对弈，凤泽不得不承认，自己像个局外人。每当他们三人凑在一起，这种感觉就愈加强烈。

　　可是皇兄不会娶她啊……为何不给他一个珍惜的机会呢？是不是，她还念着皇兄？

　　“无事，只是偶遇郡主，闲聊两句罢了。”凤泽胸中滞闷，却不想让凤麒看出异样，又道：“皇兄怎会在此？”

　　“沐浴后欲找你下棋，却没找到人，于是就一路寻了过来。”凤麒关切地看着凤泽道：“七弟，你没事吧？脸色怎会这般苍白？”

　　凤泽落寞地笑笑：“无碍，皇兄也知道我的，小病总是不断。”

　　“二位殿下既然要对弈，那清阳便先行退下了。吹了阵冷风，略有些乏。”青霜摆出倦怠模样，凤麒见了，便道：“身体要紧，回房好好歇着吧。”

　　青霜笑笑，也不去看凤麒的眼，转身便走了。

　　“皇兄，我也有些乏，对弈，还是明日吧。”

　　“既然如此，你也好好歇着吧。”

　　福寿远远看到凤麒也到了亭中，连忙跑了过来，遇上已经走在廊桥的凤泽，见他面色并不好，反而放下心来。

　　清阳郡主一看就是不省心的，福寿每每想起她带着凤泽外出围猎，便止不住的后怕。殿下若真的娶她回来，说不定后患无穷呢。此次殿下定会伤心些时日，只要他用心照顾开导，挺过这段时日，也就成了。

　　凤泽一直沉默，待福寿伺候他沐浴更衣，坐在榻上休息后，他木然的脸才终于露出一个难过的表情，福寿无意间瞧见，连忙低下头，那表情里的心碎，连他看了都忍不住替他心疼了。

　　半晌后，就在福寿想着如何开解之时，凤泽突然出声，努力让声音不透出一丝哽咽：“福寿，我和皇兄比起来，是不是真的很差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