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三十四章 审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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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霜逃了，用脚趾头想凤玄都不会给她好脸色。马上的凤玄阴沉着脸，面上虽然波澜不惊，眼中却透着道道凶光。
他亲自把失去意识的凤麒扶下了马，青霜控马跟在他身后，眼光一撇，又落在红了眼眶的曾元昊身上。
曾元昊动了动嘴唇，碍于梁王和周围的兵士，关心的话还是咽了回去。他满身狼狈地逃回大营，却是被自己的大哥拦住。定安候世子曾元夏，是曾元昊的嫡亲哥哥，他支使下人去报信，留下曾元昊告诫了一番，曾元昊一心都在遇险的太子和青霜身上，见自己的亲哥这幅模样，险些在帐篷里和他打起来。兄弟俩当下撕破了脸，曾元昊气愤地冲出帐篷，深吸好几口气，才和梁王引着一队人去寻太子和青霜。
若只为了他一人，他大可把林中的追杀全供出来，可他不能，说了，便是牵连整个定安侯府，曾元夏能在他回营后立刻堵住他，可想而知，他的好大哥啊，对刺杀计划绝对是知情的！谋害储君——这一项罪名，足够定安候府被灭九族。
可是，他不说，这件事就真的会过去吗？曾元昊一双眼黏在受了重伤的凤麒身上，这不是别人，是太子！他又岂是一个小小的定安侯府能惹得起的？曾元昊更想不明白，自己一直不与大哥争什么，此番不过是出了场小小的风头，他一母同胞的哥哥，如何能对他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两难，两难！见二人安然回营，曾元昊深深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他颓丧地低着头，根本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剩下的小半段路走得很快，出乎青霜的意料，凤玄对她一句话都没说。青霜一直跟在凤玄身后，待到了大营，凤玄命人仔细抬着凤麒入帐，青霜才顿住脚步。
“你别走，随我来。”似乎意识到青霜的去意，凤玄不冷不热地说道。
“太子殿下重伤，此刻怕是多有不便。”青霜拒绝道。
“你骑术不错。”凤玄没头没脑来了一句，又横了青霜一眼，道：“圣上在内，你，好自为之吧。”说罢，转了头，再也不理青霜。
原来的唐婉婷，定是不会骑马的。青霜满不在乎，就算她性情大变又怎样？凤玄定然查不到一点线索。
而青霜本欲提醒凤玄皓月之事，凤玄却并不理她，几大步便迈到了帐前。
帐帘挑起，亮光大盛，青霜不自觉地眯了眯眼，待走得近了，才看清慵懒坐在榻上的皇帝。而令青霜没有想到的是，帐内有许多男子，看样子都是朝内重臣，一个个都面色凝重，自然，唐衍也在其中，还面色不善地瞪了她一眼。青霜很不给面子地偏了头，看向榻上的皇帝，可皇帝的反应却令她疑惑，凤麒被抬进帐，他只略略扫了一眼，眼神便落在随后进来的众人身上，冷漠地不像自己的亲生子。
一走神，青霜便忘记了移开视线，皇帝眼风扫过后，忽又觉得不对劲，往回一撤重新将视线定在她脸上，于是两人四目，对了个正着。
大不敬！被那眼神一蛰，青霜连忙垂下眼，帝王的威严太有压迫感，原本平静下来的心被那眼神一扰，又咚咚咚地狂跳起来。
凤麒被抬到了侧榻之上，太医候在一旁，草草看了凤麒的伤势。
“伤的可还严重？”皇帝道。
“回圣上，太子殿下失血过多，体力损耗又大，虽没有性命之忧，却也要好生调养一段时日，否则，容易留下病根。”
皇帝无所谓地笑笑：“既然死不了，就先让太子清醒清醒，朕有话要问。”
太医闻言顿了一顿，却还是拿出银针，唤醒了凤麒。
那么多人挤在狭小的帐篷中，帐内却静的可怕。不稳的呼吸声传来，侧榻上的凤麒悠悠转醒。
他双眼迷蒙，侧脸看到面色怪异的众人后，疑惑地问道：“父皇？”
皇帝慢悠悠地说道：“吾儿，莫怪父皇心狠，今日发生了些趣事，还要你清醒着听听。宋廷尉，说吧。”
凤麒伤重，一脸迷茫的样子看得众人不忍，被点名的宋廷尉站了出来，缓缓说出了大营发生之事。
原来，大营原本一切安好，可竟凭空冒出两个刺客，直冲入皇帝营帐，事出突然，皇帝身边的侍卫来不及拦住刺客，便让他们钻了空子，还好皇上本身会武，躲掉了两名刺客的轮番进攻，侍卫见状拼死护驾，刺客本已落了下乘，却不知哪儿飞来一枚飞刀，直冲着皇帝心口。关键时刻，是恰好在帐内的裴小姐舍身救驾，为皇帝挡住了那枚飞刀。
一名刺客身死，衣物体貌很像皓月人，另一名刺客逃脱，皇帝下令搜营，却在太子的营帐中找到了刺客所持的凶刀，更不巧的是，那名刺客的身形，恰恰与太子有些相像。
太子随行之人全被羁押，刺客能探入守卫重重的大营，必定有内鬼。一队人出发去寻围猎的太子，许久，却只寻到了徐荫及随行的兵士。后来，曾元昊回营求救，绝口不提几位太子亲随的死，只道后来偶然寻到遇刺的太子。
“吾儿，那凶刀，怎会出现在你的帐内？”
青霜心下一惊，和众人一般，望向侧榻上的凤麒。
凤麒面上难掩诧异，气息不稳地咳了两声，语带哽咽道：“父皇，儿臣冤枉，这大逆不道之事，”儿臣断断不会做，还望父皇明察，还儿臣一个清白！”
他本就生的好，这番表情又如此生动，教人没法不相信他。可是见过凤麒无赖和缜密的一面后，她怎么觉着，有些不对呢？
“曹睿。”
“臣在。”曹睿从一干人中挤出来，跪在皇帝身前。
“太子去追猎物，你可跟上了？”
“回圣上，臣骑术不佳，并未跟上太子殿下。”曹睿道。
“吾儿，你追完猎物后，又去了何处？”
凤麒的眼瞳忽而变得晦暗，如一颗失了光彩的黑珍珠。他没说话，一双眼淡淡地望向徐荫，徐荫低头沉默，没有站出来。
竟然……无人能证明他确实在围场。
凤麒微微闭了眼，他为避嫌，自己人尽量少带，这些人的诡计，当真是防不胜防，皇帝本身多疑，哪怕他回答稍作迟疑，都免不了一场猜忌。
四周的气氛忽而诡异地沉闷起来，仿佛凤麒的沉默，是种默认。
皇帝嘴角噙着笑，亦淡淡地望着凤麒，他一直云淡风轻的，仿佛遇刺之人不是自己。
青霜眼睁睁看着那双眸子失去光彩，心中略有触动。凤麒，像一只困兽，若没人施以援手，怕是……
四周安静的后果，便是稍稍一点响动，都会引起众人的注意。脚步声响起，众人的眼神都从凤麒身上撤回，转而看向了突然站在中央的青霜。
“皇上。”青霜拜下：“太子殿下，是与我在一起。”
凤麒的双手，微微蜷起。
“哦？”皇帝饶有兴味地盯着青霜，尾音上扬。
“臣女有罪，硬拉着七殿下见识围场，后来遇到了独行的太子殿下，才结伴同行。而后七殿下身体不适，便被赶来的福寿接回大营，清阳顽劣，缠着太子殿下不肯回营。后来遭遇刺客，太子殿下九死一生，为护清阳，更是受伤无数，皇上仁德，定要为太子殿下做主啊！”说罢，眼泪哗啦啦地落下来。
她的胳膊疼着呢！眼泪真是想来就来，连酝酿都不用。
皇帝本想让凤泽来对质，可伺候他的太监却说，七殿下眩晕症又发作，现下只能卧床休息。
“你说太子与你在一起，不过是一面之词，可有证据？”皇帝似笑非笑地盯着青霜，仿佛在期待着她的反应。
青霜被问得一愣，莫非真是凤麒行刺？她会被牵连吗？转念一想，她只是将所见说出来而已，凤麒当时绝对在林中，她又怕什么？
她微微转头，对上凤麒清俊侧颜，那日他射中头猪的一幕涌现在脑海，青霜心头忽然一跳。
“禀皇上，臣女有证据。”
皇帝的兴味更浓：“哦？是何证据？”
“七殿下的马上，皆是太子殿下所猎的猎物，这可否作为证据？”
“清阳，猎物怎可作为证据呢？你可想好再说，欺君，可是要杀头的。”皇帝调笑道。
“皇上取来一看便知。”
闻言，皇帝示意去取猎物，不多时，凤泽马上的猎物都被摆到了营帐之内，多得堆成了一座小山。
众人一看，便了然。
“所有猎物，皆是一箭穿眼，清阳和七殿下断断做不到。圣上，这，可以作为证据否？”看着面前少女有些惴惴地开口，皇帝脸上的兴味更重。
“算。”短短一字，掷地有声。莫问真相到底如何，此刻，皇帝已经表明了态度。
青霜终于松了一口气，偏头去看凤麒，发现他的神情已经有些恍惚。
凤麒沉默着，似是难抵疲累般半阖着眼，掩住了眼中翻涌的不知名情绪。他甚至不敢用力呼吸，生怕自己的情绪起伏，令有心人猜中心事。除了母后，又何曾有人能这般护他周全？面对他的父皇，只有母后的话有分量，母后故去，再也没人能为他说话，有些人不愿，有些人不能，有些人不敢。
可，她呢？明明自身都难保，竟还能向着深陷泥沼的他探出手来，拉上一把。凤麒阖上眼，阻止那股酸涩化作泪流，他惊叹她的勇气与智谋，恍惚间，脑海中浮现许多纷乱场景——那双眼，那把剑，那杯水……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三十四章 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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