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青霜遗恨》凤尾雏

39、第三十三章 脱困

　　一时间，林中只听得到萧何沉重的呼吸声。

　　战局已经僵持了够久，好在，终于要结束了。萧何一步步逼近，青霜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站起来，萧何出剑，直刺青霜死穴，这次，她绝对避不开。

　　利剑破空而来，萧何本已刺出的剑急速转弯，堪堪挡住劈向他颈项的剑招。凤麒狼狈地倒地，他的身体已经累到极限，情急之下只能毫无章法的乱砍，还好，解了青霜的围。

　　只这一招的空隙，青霜稳住身形，迅速拔起青霜剑，萧何第二招接踵而来，剑刃相接，青霜本就被震麻的右手根本抵不住这一次的冲击，青霜剑再次脱手，萧何嘴角扬起必胜的笑来，可下一瞬，青霜剑似长了眼般，落在青霜左手，错身而过后，一切尘埃落定。

　　鲜血滴答滴答垂落，麻木的右手捂住左肩，青霜的心尖都在震颤。

　　萧何低头，一道长长的剑伤从右腹延伸至左肩，鲜血顺着伤口流下。明明这女子只是招式刁钻，却总能寻到他的弱点，太快了，他根本预料不到！

　　凤麒将一切尽收眼底，青霜左手接剑，顺势反手一拉，多巧妙的左手剑，她没有内力，却将剑式幻化到极致，不放过任何一个制服对手的机会。

　　一番苦战，三个人筋疲力尽，萧何挣扎起身，连凤麒都不是他的对手，最后，他竟栽在一个没有内力的女人手上，他，不服！萧何不甘心地看向青霜，青霜为防他反扑，正戒备地盯着他。

　　对峙间，萧何撑起身，不甘又愤恨地瞪了眼青霜，快速转身离去。

　　剑上的力道卸去，青霜脱力，竟是动也动不了了。真刀真枪地来一回，才能体会到男女之力的悬殊，她靠凤麒的帮助取巧而胜，胜得太过艰险。

　　左臂刺痛，割裂的伤口非常深。还好她药不离身，待右臂的麻木退去后，顺手扯下一道衣摆，上好药，再用牙齿勒紧布条，迅速止住了血。

　　包扎好自己的伤口，澄澈的大眼睛才落在凤麒身上。天已经黑了下来，那双眼睛中的微光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她看过来时，凤麒忽然就紧张了，偏偏这种场合，偏偏是她，此时此刻，无论说什么似乎都不合适，身体的痛输给了凌乱的心跳，还未等他主动打破僵局，眼睛的主人向他走了过来。

　　她俯下身，眼里始终淡淡的，唐婉婷对外表一向在意，哪次出现在凤麒眼前不是完美的？而此刻的青霜发丝凌乱，比之从前狼狈许多，一点都没有贵女的仪态，可凤麒却觉得，此刻的她，最美。

　　美人那只克敌的左手抚上他的胸膛，凤麒轻颤一下，旖旎情思还没上头，美人的右手又多了把银光闪闪的匕首，三下五除二地削了他身上的殘甲。觉察到她想要为他包扎的意图后，凤麒捉住青霜的手道：“别，来不及了，我们要快走。”

　　他的指尖很凉，青霜闻言，正色道：“你的伤口若这样放任，活着回大营都是奢望。”她不顾他的阻拦，扯开受伤处的衣衫，又道：“放心，不会很久。”

　　翻羽很有灵性，早在打斗之时就已候在青霜周围，她备下的一小壶烈酒派上了用场：“忍着。”说罢，毫不怜惜地洒到了凤麒的伤口之上，哎，凤麒忍痛——这哪里有半点心仪他的样子……

　　不仅伤口很脏，凤麒身上的衣物几乎没一块干净的。青霜用烈酒冲洗过后，只好又去扯自己骑装的衬里。肩上的伤好处理，青霜包扎得也快，腹部的伤有些不妙，青霜微一思忖，抬手割开了伤口处的衣衫。

　　凉风飕飕，毫无阻隔地吹过某部位，凤麒大窘，快速捂住自己的伤口，那速度，快得连青霜都吓了一跳。

　　凤麒一向稳重的表情早就破功，青霜哭笑不得，曾经她不知为多少边关将士包扎过伤口，对男人的身体早就习以为常，既是为医人，又怎会想那些有的没的？话又说回来，贵女们无论如何也做不出她这般举动吧？如此，堂堂太子殿下反应过度，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她上他下，她握刀，他捂伤，青霜占足了上风，一转念，她轻佻恶意地拿刀尖挑起凤麒下颚道：“我的太子殿下，您是不是该收收那些无用的羞/耻感？”

　　凤麒深深看她一眼，移开了手。

　　她是个记仇的，忽而想起凤麒某晚为了验证她的身份，出手褪掉她肩上衣衫，甚至还用手在肩头擦了擦，心中便有些不舒服。心里不爽，手下就没轻没重，血衣被她割开后扒拉到一旁，那伤口离某部位本来就近，如此一来，只有薄薄一片布堪堪挡住重要部位，夜色渐浓，青霜看不出凤麒脸上的青青白白，兀自清洗伤口，收拾好后，问道：“能站起来吗？”

　　伤口经过处理，立刻好受了许多，凤麒也不用青霜来扶，自顾自撑起身子，若再让她触碰，他受不了那份尴尬：“我欠你一份情，以后会还。”

　　青霜不置可否，若不出意外，今日也许是最后一面了。

　　凤麒扶着马，看清后微愣，这是他送给凤泽的“翻羽”，怎会在她手上？而转念间，他已猜了八/九不离十，定是青霜借凤泽之力离开，而凤泽，居然连宝马都送给她……

　　“你先上马。”凤麒道。

　　青霜闻言倒退一步：“无论过去有过什么，今日我豁出性命保殿下无恙，便也都还了，从此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这话与其说是给凤麒听的，不如说是给唐婉婷听的，唐婉婷有执念，青霜可以为她实现，但却不能影响到她的复仇，若是以后听到些凤麒的风吹草动她都如今日一般控制不住自己，那会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

　　凤麒却轻笑一声：“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真能各不相干吧？”

　　青霜对此毫不在意，话说完了，宝马也让给了凤麒，她只能辛苦些，徒步去平城。帝都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再回，她不愿卷入皇子之间的争斗，也不愿像唐婉婷一般委屈地活着，加上在帝都一无所获，她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

　　他翻身上马：“再往北是连山，连山是围场的天然屏障，父皇秋狩，随行十万大军，而西北又有二十万大军驻守宛平，你猜猜，皓月人敢不敢杀过来？”

　　青霜疑惑，却不敢往凤麒所指处想。

　　“如果是我，便要试一试，谁会想到大军舍易取难，偏偏翻过连山进攻？要知道，翻过了连山，前有十万大敌，后有二十万大军断后，必是死局。可偏偏，这十万军队要保护文臣妇女，行动起来又岂能比得上皓月大军？况且朝中青年俊杰皆在围场，此行若成功，可绝了苍平青年一代的人才，天子及皇嗣想杀便杀，要知道，父皇的几个儿子，可都在这围场之中呐，到时，苍平必定大乱，如此，何乐而不为？”

　　青霜倒退一步：“你说什么？”

　　凤麒并未正面回答她的疑问，而是正色道：“你自己想好了，还要去北方么？”

　　他怎会知道自己要去北方？似乎是为了印证凤麒所言的真假，远处果真传来不大真切的行军脚步声，两人的目光默契地撞在一起，在凤麒探出手时，青霜亦出手相握，翻上了马背。

　　“坐前面！”凤麒不容拒绝地又把她推下马，而后又重新拎了上来。

　　一刻都不耽误，翻羽疾驰而出，青霜不得已靠在凤麒受伤的胸膛之中，周身都是他的气息，真怪，明明打得这样狼狈，可她却只闻得到凤麒身上的淡淡青草味。

　　两人靠在一起，已分不清是谁在给谁支撑，方才青霜为他包扎时没什么感觉，此刻却有些微微的别扭，为了缓解这不适的情绪，青霜继续了刚才的话题：“照你这么说，岂不是我们都凶多吉少？”

　　“不。”凤麒的声音被迎面而来的风吹得破碎又凌乱：“皓月人若是不来，梁王殿下又怎有机会立功呢？”

　　青霜心下大骇，这样重大的事情，凤麒的态度竟这般轻描淡写，他就那么确信凤玄的心思？若是凤玄毫无防备，那围猎的众人，岂不是死伤惨重？况且天子涉险，是动摇国本的，若皓月人真的得手，苍平岂不要乱作一团？

　　可是，青霜又想起凤麒问她去不去北方的话，暗道这人真是妖孽，连她所想都猜的到，这样一来，对有可能会发生的战事她反倒不那么担心了。

　　“太子殿下，你说过会还欠我的情，这话还算数吧？”

　　凤麒伤的重，马上颠簸伤口难免疼痛，青霜能感受到他因疼痛而僵直的身子，可她方才的话一出口，凤麒竟忽然放松下来，连下颚都抵在她未受伤的右肩，语调是她从未听过的轻松：“可我也记得你说，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原来这人也是个小气的。

　　“我若不多说一句，任你独自向北，怕是要被皓月人捉了去，到时一刀砍了还好，怕就怕被充做军妓，千人压万人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救我一命，我又还你一命，公平的很呐。”

　　青霜恨得牙痒痒：“油嘴滑舌！”

　　这就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怎和个地痞无赖一般？

　　凤麒愉悦地笑起来，青霜的后背可以感受得到他胸腔微微的震动：“别怕，我说话算数，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保你性命。”天知道萧何刺向她最后一剑时，他是多么的慌张，天知道那时候的他多么害怕她就此丧命，圈着身前的人儿，凤麒露出久未有过的软弱神情，他甚至厌倦这样的身份，现实却逼得他不得不往前走，埋首在青霜颈侧，凤麒渐渐失去意识。

　　身上突然陡然增加，青霜捉紧凤麒的手，固定在身前，另一只手无力地拽着缰绳：“喂！你倒是找个正确的时间再晕啊！”

　　坠马？那可不是好玩的！

　　大营的灯光依稀可见，青霜既欣喜又担忧，他们的身影似乎已经被人发现，一队兵士由远处慢慢向她靠近，待他们相遇，青霜终于能卸下身上重担，可定睛一看，却对上另一双满含怒气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