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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二章 行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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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痛让齐渊发了狂,他是狂妄惯了的皇子,从不知低头为何。面对青霜的威逼,齐渊恶狠狠地说:“你若敢杀我!皓月定会踏平苍平!竟问本皇子平城为何会败?守将无能!苍平无人!”
一句“守将无能”将青霜打入地狱。两人都急了心红了眼,疯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青霜松了手,抽出短刀架在齐渊脖颈。
“守将无能!苍平无人!哈哈哈哈哈!”齐渊受着剧痛,却呈了口舌之快,青霜被这句话狠狠地逼疯了!她不敢相信,她不能相信真是父兄的过错!
那般正直的父兄!那般坚定的父兄啊!
“不对!不对!”脖间的刀嵌入血肉中,殷红血液汩汩流下。
有东西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手上力道渐渐加重。
齐渊感受到青霜的杀气,突然慌了:“来人,来人啊!”
眼中似有血光闪过,那是父兄的血吗?
“你撒谎!”青霜发了狂,刀自齐渊脖颈由上而下划过,不够!不够!刀尖又移动到齐渊的大腿,伴随着两声凄厉哀嚎,齐渊两只大腿被划下两道深深的伤口,顿时血流满地。
她不是人了,不是了,她是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不!不!”齐渊感受到青霜压抑不住的杀气,受伤的左肩无法抬起,右肩又被狠狠钉住,他无路可逃。
“齐渊的灯烛灭了。”沈缘君喃喃道。
“许是歇下了。”一旁跟随的兵士满不在乎,这里连只苍蝇都没飞进去,也没见着有人出来,沈校尉着实有些敏感了。
不一会儿,驿站内便传出隐隐哀嚎,驿站之外所有人心中都浮现不好的预感,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沈缘君。
沈缘君比了个手势,手下兵士便随他如风般闯入驿馆。
遍地都是昏厥的侍卫,沈缘君暗暗心惊。
“救我,救我!”沈缘君听到呼救声,腾身而起落在齐渊厢房。
厢房内一片狼藉,窗户大开。一人陈尸地上,沈缘君探了探,已经没了呼吸,屏风倒地,上面喷溅的全是血。齐渊在浴桶后靠墙坐着,双肩两处深深的刀伤,侧颈及大腿处血流成河,借着微弱月光,沈缘君发现齐渊的神智已开始涣散。
“二皇子,谁伤了你?”捂住齐渊侧颈伤口,沈缘君急急问道。
“女……女人,苍平的女人……”齐渊并未与青霜交谈过,故而不识得她的声音,但他听得出青霜是苍平口音。
女人?沈缘君想起唐婉婷,奉命看守国公府的人,没有发现她出府吗?
“来人!快救二皇子!”言毕,将齐渊交给兵士,自己则顺着窗户追了出去。
“夫君,天晚了,快些安寝吧。”孙赵怡穿一件极透纱裙,扭着窄腰立在崔尚一侧。
崔尚头都没抬:“好,怡儿先就寝吧。”
“夫君,烛火太暗,你日日如此,又怎能熬得住?”言毕,泫然欲泣。
崔尚受不得女人哭,刚想安慰一二,抬头却看到孙赵怡身上清透白纱,前胸后臀遮都遮不住,脸色瞬间不悦。
“我还要看一会儿,你先就寝吧。”崔尚低头,口气也硬了起来。
孙赵怡极少在崔尚处碰钉子,当下便有些委屈,抽抽搭搭地说道:“夫君,怡儿也是为夫君好。”
崔尚听着女人抽泣,心下便止不住的烦躁:“怡儿,我自由分寸,你也要掌握自己的分寸才行。”说罢,不悦地瞟了眼她的白纱。
这话听在孙赵怡耳中,便是指责她行为孟浪,不知检点。崔尚言之凿凿地说,要为青霜守孝三年,气的崔祝夫妇直瞪眼。而本在内宅的三位侍妾,一位在启程入京前被崔尚安置好,嫁给浔阳一位屠夫。日子过得虽不及府中,但那屠夫也是怜香惜玉之人,且他无父无母,那位侍妾嫁过去也不会受气,这桩事做的倒也完美。另一位侍妾绿芜虽然随了崔家上京,但近日崔尚一直在寻她的舅舅,现今已有了消息,崔尚给了绿芜些银钱,不日她便要去京郊县城寻她的舅舅了,绿芜本是商女,得了崔尚的赏,有钱财傍身,便心里打着小算盘去盘个铺面过逍遥日子,这几日她过得滋润,见了面都是满面红光,如今这内宅之中只剩她一名侍妾,对于她明里暗里对崔尚的勾引,崔祝夫妇都是支持的,他们不可能真让崔尚为青霜守孝三年,且这几年来,崔尚的子嗣确实是他们头疼的一桩事。
可崔尚呢?油盐不进。孙赵怡知道崔尚从未碰过打发出府的两位侍妾,但她与崔尚的夫妻之事也不多,青霜在时,崔尚便总以嫡子要在庶子之前为由拒绝孙赵怡,避子汤在房事之后总不缺的。如今青霜走了,她又不愿出府,如若再不抓紧得个一子半女,只怕她在崔家的地位也岌岌可危。
孙赵怡“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夫君,妾身自是知道自己的本分,妾身孤苦无依,不像绿芜妹妹有亲人投靠,女子青春又有几年?只盼能得个一子半女,往后的日子也有盼头,夫君竟是连这小小心愿都不愿成全吗?”
崔尚扶起孙赵怡:“怡儿,为夫做事自有为夫的道理,我既娶了你,自然会负责到底,你想要子嗣,为夫答应你,三年后必会如你所愿,如此可好?”
孙赵怡心中一寒,原以为没了青霜,正妻之位她便有机会了,可如今,为何她一步一步,走的如此艰难!
“那……夫君……怡儿退下了。”她以退为进,楚楚可怜地退到书房门口。崔尚果然心有不忍,可他嘴张了张,终究随她去了。
孙赵怡见崔尚竟没开口挽留,心下更冷,咬着牙,推门出去。
崔尚按着发疼的额头,幽幽叹了口气。青霜之死,始终让他不能释怀,他怎可能在孝期触碰其它女子?
父亲对他说,青霜不守妇道,被朝中一位颇有势力的大官看中,生下孩子后,崔家必须将青霜双手奉上,否则有牢狱之灾。他不信,可父亲锁得越来越紧的眉头,在外越来越不顺的诸事,令他不得不信,崔家是真的得罪了达官贵胄。
而青霜,从她越来越冷淡的态度上,崔尚也相信,她是真的变心了。
他以为父亲至少会护着青霜,让她安然生下孩子的。他从没想过她会那么凄惨地死去。
那晚,看到青霜的寝室血光遍布,他想让父亲好好安置她的,可不知为何父亲的态度却那么强硬。他听到青霜的喊叫,声声凄厉,可他不能去看她,父亲说过,只要他再踏出房门一步,便把青霜交出去。可他等到了什么?青霜的尸身!若不是他拼尽全力冲开奴仆的阻拦,甚至连她最后一眼都见不到!
可也许,见不到对他来说更好。一个成了型的男婴被放在青霜的尸身旁,血肉模糊的样子,至今还令他噩梦连连。
为何?为何会如此?
后知后觉,确实是有贵人看中了青霜,只不过看中的是青霜的命!
他的妻子,他的孩子!
右拳攥紧,每每忆起那场景,他的心都如撕裂般疼痛,父亲对此事讳莫如深,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父亲居然升官了,不仅举家迁回帝都,还是皇上近臣。
他在青霜牌位前整整跪了一天一夜,是崔家用青霜的命,换来父亲的官运亨通。
崔家,对不起青家!他永远都要活在对发妻的愧疚中!
痛,怎会不痛?男儿有泪不轻弹,崔尚却抑制不住频频落下的泪滴。
收起书卷,那是他为青霜所抄的佛经,他素来不信鬼神,可青霜死了,再也没有机会弥补,他只能用这种方式赎罪。
推开窗,清凉的夜风吹进,崔尚深吸一口气,压抑之情终于略有缓解。
可下一刻,崔尚心跳几乎停滞!
远处房顶上有位黑衣少女在行走,她左手持刀,身上散发出的——是杀气!
他们隔得那么远,崔尚却仿佛看到少女眼中燃烧着的幽暗火光,她走的方向是父亲的书房!
糟了!
青霜拎着从侍卫身上拔出的长刀,一步一步走向崔祝所在的院落。
冤有头债有主,景辰的仇,她也该报了。
烛影摇曳,崔祝夫妇还未入睡,青霜站在屋顶,深深凝视一眼,握紧了长刀。
室内灯火忽灭。青霜跳下屋顶,箭步上前,破窗而入!
长刀向着床帐内刺去,却只闻女人的尖叫声。青霜回头,看到崔祝只着中衣,呆愣地站在烛架旁。
竟是男人去灭灯?青霜抽刀,又向着崔祝砍去。崔祝慌忙之下将手边烛架向着青霜不断砸。青霜两刀砍断,欺身上前,却又被崔祝躲开。
“父亲!”崔尚推门,看到的便是一人举刀砍杀他父亲的景象,本能驱使下,他将桌上茶杯茶壶一股脑扔向青霜,青霜又挥刀挡了下来。
崔祝高声呼救,三步并作两步逃了出来。青霜哪里肯给他逃脱之机?下意识以刀做剑挽出一个剑花,直挺挺向崔祝刺去。
崔尚的呼吸几乎停滞,有些还来不及褪色的记忆突然浮现脑海——
“阿尚,你快看,这样挽出剑花,刺出去会有剑鸣哦!”女子因兴奋而染着红晕的桃花面如在眼前,他不顾一切地扑过去——
“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