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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格格 ...
睁开眼已不知是什么时候。我圆睁着双眼四下打量了一阵。雕花的大床,屋子不见得大,陈设简单,也没有之前的檀香气,倒是有股子极清淡的脂粉香气。向来不是我晕倒前的那间屋子。
我用手支着,自个儿坐了起来,正想将枕头挪起来垫得舒服点,谁料一瞧那枕头,我顿时就傻眼了。眼前这东西也算是枕头吗?纯粹是一方方正正的木头长方体,本来也没觉得怎么,此刻我反倒觉得后脑连带脖子都有些痛了。
脚步声隐隐传来,我急忙缩回被子里,预备刺探下军情先。正慌张间,门“吱呀”一声开了。我紧闭双眼,心里却骂着这变态枕头的发明人。
“小姐,小姐……”一个清秀的女声轻柔地在我耳边唤着,听来也没什么恶意,于是我一咬牙,大大咧咧地突然睁开了双眼。
女孩子惊得后退了两步,我的眼珠子肆无忌惮地上下把她扫了个遍,这下轮到我吃惊了,只觉一颗心都空荡荡地悬了起来。女孩一身翠绿的清朝丫鬟打扮,手上还抓着条湿帕子,一条长辫子梳在脑后,神色间又是担心又是诧异。
我呆楞地眨了两下眼睛,一时反应不过来。那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反倒迎上来,扶我坐起来。任由她摆弄着我的身子,我脑子里却混乱得像在大家。
不会吧?难道我穿越时空了?怎么能这样,就算要穿,也该有个什么人先跟我说上一声儿吧?这么没头没脑的,就不怕万一我有心脏病什么的,死在时空隧道里了阻碍交通?
不过好在我也常看些穿越文什么的,此时反倒镇定下来了。
于是府里上下此时都有了传言——小姐溺水被救之后,脑子坏掉(进水儿了),什么事都不记得了,甚至连自个儿的阿玛也不认得了,但是前些日子皇上赐伺四贝勒府的恩旨照旧。下人们也不许出去乱说,过了明儿个,就嫁去四阿哥府上。
“什么?嫁人?!”
看着镜子里完全陌生的年轻的“我”的脸,我几乎是大叫了起来。
“是啊,宫里的恩旨下来好几天了,要不是小姐突然出了这事儿,原该早就到四阿哥府上伺候了。”春宛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让我头上多了几条黑线。这丫头,果真只有十二岁吗?
镜子里的人,雪肤冰肌,一头乌檀长发,鬓角别着几朵小花,柳叶弯眉,两汪大大的眼睛深似潭水,却又带着婉转的柔光,樱桃的小口,唇色是淡淡的粉,,微翘的鼻头又隐约透出些俏皮。只是年龄太轻,身量未足,却也算小小的美人一个。这样美的人儿,放在现代不用说,可放在古代就指不定是福还是祸。
我低低地叹了口气,怔怔地抚住这张陌生的脸,一股冰凉让我浑身起了疙瘩,才觉得现今儿这身子果然是我的了。美中不足的是,这小丫头身体太弱,本已瘦极的袍子穿在身上仍显宽大。不过,想想我一下子年轻了八九岁,倒也返老还童,乐事一桩。想着镜中人也抿唇笑了。
“唉……”春宛幽幽叹口气。
“怎么了?”
“小姐自从失忆以后,总是无端叹气,又无端发笑,不知若真如园子里那些个饶舌的丫头们所说是患了疯症,可该如何是好?”
我看着镜子里春宛那副装出来的愁样子,立时大笑起来,和这不知大小的丫头掐了起来。
一来二去,我也对这不幸被我穿越得不知去了何方的“小姐”有了些了解。这一了解,可不得了。原来这身子的主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钮钴禄氏,小字耔樱,也就是说,她本是乾隆皇帝的生母。
因为一直喜欢雍正皇帝的勤政深沉与传奇,所以也曾专门看过一些清史,不过都只有些大概,毕竟帝王之家,肯让史官们记载下来传阅后世的都只是些外人都见着了的“大事”。不过,我这一穿来,万一乾隆让我给穿没了可怎么办?难道历史上的“康乾盛世”就这么被我搞掉一世?
现下已是康熙四十三年,我的身体年龄十二,不过这里的人都兴虚岁,也正好与我了解的钮钴禄氏嫁给雍正的年纪一致。好在之前这身体的主人一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别的不知道,但和老四却是从未谋过面的。如此看来,如果不想历史被改变,我就得死心塌地地嫁给雍正,做他无数女人中的一个,还得顺顺当当地把乾隆生下来,再活到八十多岁高龄自然死亡。
可是,这任务也忒艰巨了吧?还有七十多年,不行,我得想个办法,没准儿我又穿回去了呢?
******** ******** ******** *******
郊外的空气果然新鲜很多,站在宽阔的大湖前面,我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一边感叹植物的光合作用确实不是盖的,再说三百年前没汽车,没冰箱,环境不知比现在好多少。
本来打算一个人出来散心,不想春宛硬是要跟着我,还说是我那阿玛凌柱让跟的。怕是怕我真有疯症,半路失控丢掉了,四阿哥那边不好交差吧?自从来到这儿,我那阿玛的面儿还没见着,今儿个怎么突然关心起我来了?
不由得一丝苦笑抹开在唇边。心下突然有些难过。想着在现代,爸妈虽不至于把我奉着,那也从小是握在手里怕坏了,含在口里怕化了,一周不见想得跟什么似的。
“吧嗒”一声竟是眼泪滴了下来。这地方颇是寂静,又只有我一人,突然的声响却是吓我一跳。粼粼的湖面打着皱,水色清亮,竟似一眼可以看到湖底。在现代我还没见过这么干净的湖水呢!心下欢喜,于是蹲身下去,看见自己映在湖中那张“皱皱”的脸,不由笑了出来,伸手去拨自己的影子,一碰,影子就四散变形,比哈哈镜都好使。
许是老天见不得我开心,扣子上的手帕打了个旋儿就飘到湖上去了。我又弯了腰,伸长了受臂,眼瞅着就要够着了……
“不要!”一声断喝。
“啊!”我身子一倾,一下就扑进了湖中。
冰凉的湖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钻进衣服里。该死,是哪个笨蛋在一边搞鬼,不知道本小姐什么都不怕就怕吓么?这下怎么办?我不会游泳啊!看着浅浅的湖水竟然深得根本不晓得底在哪里。我会死吗?如果死了,会不会回到现代?这么一想,我张开嘴,在水里“呼吸”,大大地呛了一口水。肺部受到了刺激,水越呛越多,眼前开始乱冒金星。可是,为什么我还是清晰地窒息着,没有回到现代呢?马克思爷爷,我要来见您了……
“喂,喂,没事儿吧,你醒一醒!”
遥远的声音在头顶飘来飘去。我倒是想醒,可这身体不听话,眼皮重得不得了。
“四哥,她还不醒,这可如何是好?”那个声音焦急地叫道。
“把她放在这儿吧,如果没事,她从哪儿来,自会回哪儿去。”冰冷的声音淡淡道。
“那要是她又要跳湖怎么办?”
一听这话我就怒了,我没有想跳湖,是被你吓下去的好不好?
“反正你也救过她了,如果她果真想死,你拦也拦不住不是?”
“你才想死呢!”我又怒又急,这下竟猛地坐了起来,吓得半蹲在我旁边那个人闪开老远。
身边站着两个人。一个着素白长袍,全身湿透,一条长辫子狼狈地搭在身前。脸却长得斯文,有股子说不出的优雅。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许是身上有水,我越觉着冷,冷不防又撞上了一双漆黑的眸子。那双眼睛,深不可测,瞳孔和瞳仁黑成一色,隐隐透出森冷,竟似比湖中的水还要冷上四五分。
两个人站在我面前,一个雪白,一个肃黑,视觉受到强烈冲击。简直可以成为世界上最早的视觉系创始人了。
一滴水从头发上滴下来,正好打进眼睛里,又痒又痛。我这才意识到我也刚从水里出来,恐怕比穿白袍的那个还要狼狈得多。我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手,犹豫着要不要抓,毕竟是这个白袍小鬼把我吓到水里去的。
小鬼跨前一步,一把把我从地上拽起来。
“你是哪家的?我送你回去,以后不要再寻短见了。”
不说这个还好,他这么一说,我气不打一处来,顿时大叫:“我是要捡我的手帕好不好?!”
“手帕?可是这条?”
素色的帕子绕在他指间,水珠时不时往下掉,我劈手要夺,他却突然将帕子胡乱塞进怀中,嬉笑道:“那就洗净了再还你。”
“还我?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如何还我?”
“你告诉我不就得了,反正也要送你回去。”
“算了。”我不耐地挥挥手,不想再和他胡搅蛮缠下去,“你走吧,帕子我不要了,府上的人恐怕还在找我,也不劳您大驾了,我自个儿回去。”
我转过身子就要走,白袍小鬼却一把抓住了我的肩,扳正我的身子,正色说:“你是哪家府上的,日后这帕子我定当奉还。”
看他坚决的样子,罢了,反正不过一个名字而已,又不会少一个耳朵。于是我没好气地答:“钮钴禄氏•耔樱。”
速度极快的,小鬼的手像触电一般从我肩上弹开,方才盛满笑的眸子一下子冰冷。他呆楞地看看我,又回头看看“大冰人”,失神地抿抿唇,一脸苍白地低下头。冰人一直没说话,此刻却似方才注意到我似的来回打量我,好似用眼光将人洞穿般的探究让我有些生气。
袖子一甩,我大叫一声:“我走了。”也没听见那两人说什么,自顾自地拖着湿重的一身行头飞奔而去。刚跑了两步,又实在忍不住,弯腰脱掉别脚的花盆底,拎在手上,复又跑走。
却听身后一阵笑声,顿时面红耳赤。笑死你们吧,最好以后都别让我看见你们!!
******** ******** ******** ******
一日后。
大红的嫁衣穿在身上,艳丽得刺目。因为只是被封格格,按位列来序连侧福晋都算不上,因而婚礼的排场不见得多大。嬴弱的身体被严严实实地裹在层层叠叠的嫁衣里。头发被盘在脑后,绷得头皮发麻,又插坠着五花八门的簪子,饰物,身上也是珠环配饰,一动就丁丁冬冬的。脸上扑了厚厚的粉,又抹了重重的胭脂,抿了品红色的唇红。搞得我晕乎乎的,好象整个人都没在自个儿的身体上。
在喜娘的搀扶下,我轻飘飘地走过一长段路,盖着红盖头,磕磕绊绊地踩着花盆底,也不知道拜了些什么人,之后上了轿,一阵颠簸下我直想吐,后来又干了什么都无法去在意。
终于一切都完了,坐在软铺的床边,我这才有了些真实感。透过盖头下的流苏,我隐约看到几个女人的脚,想是喜娘还在一旁守着。
绞绞手中的帕子,我无聊得紧,也不知道得这样坐到何时,于是不经思索地我就低低地吩咐出声儿:“你们出去守着吧。”
“是,奴婢告退。”齐齐地福身,那些个脚终于都出去了。
“啊!”我大叹一声,一把抓下捂得我又闷又热的大红喜帕。
偌大的屋子里只有我一人,整间屋子都是红色的,床幔是红色,锦被是红色,蓝白的瓷器上贴着红色的“喜”字,房梁上也是红绸结的结子。
我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倒在床上,浑身酸软。目光变得幽离。
我,顾城月,钮钴禄氏•耔樱的古代生活就这样开始了。这个十三岁就嫁作人妇的女孩子会有怎样的命运?历史的轨迹会不会就因为我而改变?没有电话,电视,电脑的日子我要怎么活?!
清醒过来已经是晚上了,空荡荡的新房,传说中的四阿哥并没有来。我揉揉眼睛坐起身来,心下竟然有些欢喜。最好他一直不要来,要不然我现在一个小孩子怎么面对比我大了整整十三岁的“丈夫”?古代的贵族男子十二三岁成亲的也有,再早些他都可以当我爸了。
一身累人的装饰压得我胸中闷闷的,从床上下来,我坐到梳妆镜前,自个儿卸起妆来。取下那些金银玉翠,我径自梳起长长的头发,眼神呆滞地走了神。
门口一股冷风灌进来,我大大地打了个颤,回转身去见身后一干人等都惊呆了。打头的人一身朝服,神色微醺,看见我披头散发的样子也是一怔,不过只是一瞬,随即他回头吩咐那些呆若木鸡的喜娘仆婢。关了门一个人近来。
这下轮到我吃惊了,支支吾吾地道:
“你……你是四阿哥?!”
冰冷入骨的眼神吓得我立马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忽然醒悟地福下身去:“爷吉祥!”
他没说什么,只让我起。
站起身看着他,我尴尬得只想找个地缝钻了,这算什么事儿啊!他竟然就是那天在湖边遇到的“大冰人”,怪不得跟他一起的人叫他“四哥”,想必那就是“拼命十三郎”了吧!
“天儿晚了,歇吧。”
四阿哥的脸上有些倦意,看着我的眼神带些探究,又似乎有点戏谑的笑意。
难道他看出了我的紧张?我手心隐约有点湿润的冷汗冒出来。照昨天有人对我说过的,我走过去伺候他更衣。他比我要高很多,身上有淡淡的酒气,我的手有轻微的颤抖,我可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之前也没有实验品让我练练。果然如我所料,他的扣子让我扣成了古怪扭动的麻头蛇。
“唉!”他叹了口气,没有情绪波动的声音从头顶飘下来,“那天见着你那样子,就猜到你不会做这些,没想到会笨成这个样子。”
本来我就觉得尴尬,这会子更无地自容。火辣辣的热度一路烧到脸上。
四阿哥低下头,自己解了扣子重扣,我这才得了机会好好打量他一番。白皙的皮肤,浓黑的锋眉,高高的额头,雪峰一样挺直的鼻,薄薄两片薄唇没什么血色,似乎随时开口都会说出令人心寒的话来。
扣好扣子,他的眼睛正遇着我来不及收回的目光,于是轻佻地就势抬起我欲低下去的头。
细细地打量我一番,他的另一只手也伸过来。搞什么?!我慌忙闭眼,害怕得全身发麻。为什么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就要面对这些?!虽然原本的我已经二十一岁了,但还是止不住地害怕。
冰冰的手轻轻触碰我眼角,在擦拭着什么。
“胭脂花了。”冰人面无表情。
解开层层叠叠繁杂的嫁衣,看着他熟练的手势,我一直在想这是他解开的第几个女人的嫁衣?不禁心中又是默叹。换上睡袍,他直起身来,满意地看着我仿如看着一件得意之作。
四阿哥打横将我抱到床上,灭了烛火,又是凉凉的一阵风,他躺在了我旁边。
接下来会怎么样?我心乱如麻地不敢去想又忍不住要想,越想心里就越是发虚,随之就下意识地往床角里缩。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我的胳膊,一直躺在我旁边装死人的四阿哥一个翻身,大力一拽,我就躺到了他怀里。我的身体僵得直直的,心下发慌,脸烫得可以煮熟鸡蛋。我动了动身子,他却把我揽得更紧了。两只手臂整个环住我,箍得我身体发痛。
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我愤然抬头。四阿哥眯着眼,在黑暗中显得苍白的脸冷冰冰的,他的眉毛微蹙着,似乎有说不尽的愁苦。
“啊!”不经意间我竟想伸手去抚平那褶皱,抱着我的手臂又是一紧,痛得我浑身骨头都似要断掉了。
耳畔传来他平稳的心跳,头顶是他凉凉的呼吸,一种淡淡的温暖笼罩着我。一种似有似无的异样感觉在我心底萌生。寂寞如他,连睡梦中都害怕失去的东西,会是什么?皇位?手足之情?还是求之不得的亲情。汝何故生在帝王家?
我心中生出怜惜,身子也软下来。他手上松了松,枕在我发间,突然整了句让我想刺杀他的话——“不要乱想,我对小孩子没有兴趣。”
康熙四十三年就在四阿哥鄙视我的小孩子身量和我不断就当自己是小孩子讨取他身上不多的温暖的荒唐行径中结束了。很多年以后回想起来,那段日子真的是我活得最天真快乐的时光。只有我和他,不涉及情爱,无关各派争斗。也许是缓冲,亦或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即使是面对日后种种,想起那段日子,我的心都会变得温暖而柔静。
康熙四十四年。
宫中晚上有家宴。这段时间总是有赶不完的宴会。而四阿哥也总是出奇地出现在我面前,硬拉着我去参加,还说是为了付出成长的代价。这一年,耔樱以惊人的速度成长着——脸部轮廓越发分明,眉宇间青涩褪去,身体也如拔节一般成长,尤其是身高。初嫁入府时,我站着也才及他胸口,现在顶着旗头的我已可如他一般高,也就是说,我已长到他肩膀。现在的钮钴禄氏往哪儿一站,都是引人注目的美人如玉,可惜这么小就嫁了人。现在流行一句话:十八岁以前还没有恋爱的女的人生就不完整。看来古代的女的只能体现残缺美了——年纪轻轻就丧失了恋爱的机会。
一样隆重的宴会,一样丰盛的菜肴。前些日子四阿哥带我来的时候我挺胆战心惊,因为要和传说中最无情的帝王康熙在一个空间里吃饭。可现在我已经习以为常了,康熙的面儿我倒是隔着人群远远见过几次,那个老头其实也很悲哀,三十多个儿子自个儿都认不全,老了还要看他们手足相残。不过这算不算是他太过滥情以至无情的报应呢?
古代人果真奢侈,这一顿家宴放现代不晓得要吃掉几大千。我一个劲儿地闷头苦吃,以发泄我看不成电视打不成电脑耍不成手机的愤怒。坐我左边的是嫡福晋那拉氏,右边是李氏,再过去是年氏,再就是些不认识的福晋侧福晋们。
“你这丫头,就知道吃。”福晋不着痕迹地轻轻用肘碰了我一下笑言道。
我头也不抬地支吾了一声算是回答。
四爷的福晋中,那拉氏待我最好,因为是嫡福晋,身份自然高贵些,她却丝毫不端架子。 据说那拉氏是四阿哥的青梅竹马,为人和善谨慎。浑身散发出一种雍容的气质,长相秀美,几乎与四阿哥同岁。她待我尤其亲切,兴许是我年岁尚小,激发了她的母性。
李氏比那拉氏进门还早,又是德妃面前的红人,行事自然刻薄些。我不喜与她亲近,免得她以为我在和她套近乎。
至于年氏,是一个很古怪的人,总是喜欢冷冷地用眼角的1/3看我,好象我跟她有仇似的。依我看,四爷大多数时候都歇在她房里,人长得也妩媚,每天春满乾坤的,占尽了女人的风光,她还有什么可不满的?
狼吞虎咽地搞定了食物,我抬头就看见年氏用那种鄙夷的眼光看着我,胃里开始有反应——我不该吃那么多。转过头,正好看到四爷冷峻的目光,他的手不在意地把玩着酒杯,唇角的笑意若有若无。我习以为常地避开,心中隐隐一痛。那道目光,压抑着疼痛,淡淡的自卑,浅浅的忧伤。见我看着他,他远远地冲我一笑,举杯痛饮。今天他穿了宝蓝的外褂,显得沉着许多。去年初见,我还在心里叫他小鬼,我实际年龄确实比他大,今日看来,他的心里似乎也有千万打不开的结。
不忍再看,我低眉顺眼地一口干掉面前那杯酒,算是与他同饮。苦涩的酒液,好似也把他心中的愁灌注给了我。
跟那拉氏请示了一声,我悄无声息地溜出大殿,想要透口气。
宁谧的湖畔,隐隐清苦的梅花香四下飘散。我找了块大石头坐下,看着湖面映出的圆月发起了呆。一年了,对于我的莫名失踪,爸妈一定难过透了吧?妈妈鬓边的银丝一定多了许多, 爸爸额上的皱纹一定深得道道如刀刻。可惜我现在深陷此处,恐怕时空都已将我遗落,不要说回去,就是在这里,我也不见得能安身立命,又要想着不要改变历史,越发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我是谁?顾城月?钮钴禄氏•耔樱?
我是真正在历史里,还是在时空的角落里?
正混乱中,一个大大咧咧的男孩子坐到我身边,引起我一阵愁眉。
我好不容易想伤春悲秋一把,这么快就有人来打扰。
十六七岁的少年穿了身儿青白的长褂,一脸好奇地打量我。我一眼狠瞪过去,打算转移阵地。那少年却突然出声:
“你是四哥的福晋?”
四哥?难不成这又是哪位我惹不起的主儿?
月色下,我细细打量他。俊朗的脸庞上两道浓眉微蹙,眉宇间透着股英气,那双眸子倒是 黑漆漆的与四阿哥如出一辙,双唇略厚,轮廓英挺。再照年龄推算,我不禁脱口而出:
“十四阿哥?”
他眉一抬,似乎诧异于我猜透了他的身份,不过只是一瞬,黑眸盯紧我,不像四阿哥那么冰冷,却也无波无澜,紫禁城里的小鬼们,怎么个个都跟人精似的?
“四哥待你不好么?为什么一个人跑出来?还一脸要哭的样子?”
“四爷?”他这么一问,又把我拉回已婚的现实中。他待我不好么?每月来的次数不多,顶多四五次,每次都如新婚那样抱紧我到天亮,每次都惹得我心生怜惜而疼痛,一夜无眠。平时也爱与我说说话儿,衣食住行也样样安好,甚至过年这些天还常把我带在身边。对于我这个连他侧福晋都不算的人,他待我是很好了罢?一抹苦笑浮起在唇角。
“看来是不大好了。”十四一直注意着我的表情,突然说道。
“不,他待我很好。”为了让他相信,我一脸温柔的笑意。
温柔的夜风拂过,吹动我颊边的笑容,梅花瓣洋洋洒洒地飘拂下来,落满我们的肩头。我平静的笑容似欲就这样蔓延过永恒。
颊上一热,一个有着淡淡酒气的吻轻柔地印在我脸上。
我惊跳起来,看到十四眼里亮闪闪的光,条件反射地一脚踢在随之起身的他的小腿上,然后就听到巨大的水声,飞溅的水花沾湿了我的衣裳。我捂着被亲到的脸颊,看着皱起的水面,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没有水波,落下去的十四阿哥泡儿都没冒一个也没有爬上来。
我终于回过神来:十四阿哥被我踢下湖了!而且未经挣扎就逆水而亡了?!
那个问我四爷待我可好的少年就这样被我害死了!仅仅因为他亲了我一下!十四阿哥是四阿哥的同胞弟弟,未来威风无限的“大将军王”,就这样英年早逝,死在一黄毛丫头手上了?!
我不敢相信地看看闯祸的右脚,心里凉凉地发虚,刚才还力大无比的我此刻两腿都软掉了。我惊惧地坐在大石头上,因为恐惧,虽然张大了嘴却发不出声音。
不行!十四阿哥不会就这么死的!
我猛地起身,脱下花盆底,打着抖站在湖边,水面上映出我苍白的脸。
“十四阿哥……十四阿哥……十四阿哥!”我压抑着声音冲湖面喊。
湖水平静得仿若一面无暇的镜子。
我咬咬牙,走下湖去,小心地踩着浅浅的湖基,一面小声喊:“十四阿哥,十四阿哥你出来!奴婢知错了,十四阿哥你出来好不好?”
这样沿着湖走了好一会儿,我的腿都冻麻了。水面上仍旧宁谧一片。
我急得呆楞在湖水中,正不知怎么办才好,又害怕十四果真溺死了,雾气蒙上眼珠,感觉自己就要哭出来了的时候,脚脖子上一紧,我身子一歪,倒到湖中。
我长得很像水母吗?怎么老是掉到湖里?!冬季的湖水比我去年溺水那次冷得多,刺痛入骨。一只有力的手臂环着我的腰,宽阔的胸膛在我身下,那个身体带着我向水面浮去,却并不打算游到岸边。
“咳咳咳……我……我不会游泳!!”好容易接近湖面了,我呛了口水,大声叫道。
也不知道那个人听到没,他的手明显一僵,架住了我的身子,半拖半抱地终于把我弄上了岸。
“谢……谢谢!”我大口喘气,视线模糊,待到看清那个人,突然就失了平静,号啕地拍打着他,一会儿又捏成了拳,眼泪鼻涕湿了一脸,喝着冷风,肺里刺刺地疼。那个十四正站在我面前,怪不得方才我脚脖子上一紧,原来这一切都是他搞的鬼!
十四不知什么时候已揽了我的肩,手轻轻拍抚我的背脊。
我半点不客气地把眼泪鼻涕都往他衣服上蹭,结巴地呜咽:“你这个大笨蛋!会……会游泳还不快些爬上来,还……还作弄我!!”
“万一……万一你死掉了怎么办?”
十四的手一停,愣愣地问:“你……担心我?”
“我……我才不担心你呢!要不是我把你踢下去的我管你死活!”我一把推开他,胡乱抹了把狼狈不堪的脸。看着十四也狼狈不堪的脸,额前还沾着几瓣水草。我不可抑制地大笑起来,直笑到他不好意思起来才收敛了笑意。
洁白的月光打在十四脸上,他凝神看着我,眼神有点恍惚。气氛变得很微妙。我不敢再笑,低下头,看向湖边被我们踩得一片狼藉的落英。
“为什么你也是他的?”
我一脸茫然地看过去,十四已收回手去。同样是手,差异怎会如此之大?
回到四贝勒府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晕乎乎的,那拉氏问我到哪儿去整的一身水,我说是自个儿不小心掉湖里去了,李氏就阴阳怪气地在一边冒了句:果然是长不大的野丫头。我小心眼儿地抓她这话的POINT,不就是长不大么?你不也是小孩子过来的?难不成看见我想起了自己失败的豆蔻年华?年氏则雷打不动地继续作冰山美人地瞄着我。
回到屋里,我把自个儿往床上一扔,两个那拉福晋手底下的丫鬟在一边帮我换了身干净衣服,又帮我擦了脸,卸了妆,收拾了头发,正欲退下,四爷身边的小杰子隔着帘子传了声话:
“耔樱格格,四爷说您要是收拾停当了,就到书房去一趟。”
我迷迷糊糊地应下了,吩咐那两个丫鬟去回了那拉福晋,说我没事儿,歇会儿就好,她那里我就不去了。
四阿哥叫我过去,究竟是什么事?刚才回来的路上,远远地正望见他在看我,表情淡漠,眼神冷酷,高大清癯的身躯隐隐散发着怒气。我今儿一晚上不得安生,被他的同胞弟弟搞得满脑袋莫名其妙,我都没生气,他倒是在生哪门子气?
想着想着我就睡着了,梦里面看到了一场火灾,被烧的是那家古玩斋,我急急地冲过去,大喊大叫要人来救火。这地方烧掉了,我就再也不是顾城月了!没有人,我一个人叫到喉咙都哑掉了也没有人来救火,我疯了一样冲进火里,浑身滚烫,似乎被大火烧得神形俱灭。突然我的身体不见了,变成了嬴弱倾城的小耔樱,一忽儿又变成了妖娆艳丽的年氏。我在火里面被狠狠灼烧着,四阿哥却在火外冷冷地望着我,脸上几分揶揄,十三悲伤的眼神追着我,还有十四的孤寂和嬉笑……
一只冰冷的手抚到我额上,这么猛地一冰,我觉得舒适了许多,不由得伸手抓住了那只手,紧紧把那凉凉的手臂抱进怀里。
一声轻叹,另一只手臂从我身侧抱起我来,然后一个大冰块躺进了我的被子里。我凑过去,伸手环住那冰块,紧紧抱住,这才仿佛不那么热了。之后我睡得很安稳,一夜无梦。
早上醒来肚子痛得不得了,嘴唇干裂的疼痛,人还有些晕乎,身上也还有些烧。
昨儿晚上四爷好象要我去书房找他来的!这一下想起,差点儿没把我吓得从床上滚下来!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肚子痛,我的两条腿明显瘫软不听使唤。
我掀开被子,作势就要起身,却诧异地看见床单上的一塌糊涂,又缩回被窝里,脸烫得像要烧起来似的。回到古代,我一直用的是小孩子的身体,却没有注意到这“孩子”放古代也不算太小了,今年得真正满十三,虚岁十四了,也该是成大人的时候了,没想到这档子事竟然说来就来,让我半点准备都没有。
我贼头贼脑地缩在被子里,肚子越发痛起来,一摸额头上都是冷汗,又烫得要命。因为怕别人看见,又有些不好意思,我竟动也不敢动地窝在那里了。
正在着急该怎么办才好,帘子一打,高高大大的冰人进来了。
我的冷汗以高密度分布在额头上,脸更烫了!
“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起吗?”
四阿哥不是一向很忙吗?今天怎么有空来管我什么时候起床?想是他的气还没有消下去,问罪来了。
我严严实实地拉紧被子,闷声道:“奴婢身子不舒服,还要多睡会儿。”
四阿哥冷笑一声,语气里充满揶揄:“你还是小孩子吗?这么沉不住气?”
我眨巴眨巴眼,一脸莫名其妙地盯着他:“我又没有做坏事,干嘛沉不住气?再说奴婢本来就是小孩子!”我说得虚虚的,明显底气不足,“奴婢”和“我”的称呼也乱得没有样子。
“没有?”四阿哥危险地半眯起眼,黑色的双眸像锐利的刀子一般逼问我的真心。他气得背过身去,怒道:“你起来,跟我去书房说。”
“不。”我回得坚决,惹恼他事小,丢面子事大。
他转过来,漆黑的眸子如鹰一般直勾勾地看着我,赤裸裸地展示他的愤怒。他大步跨到我面前,一只手用力钳住了我抓紧被子的右手,另一只手抓住被沿。
“不要!!”我瞪大了眼,大叫出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本来要拖我起床的四阿哥一看到班驳的床单突然愣住了,冷风就这样侵袭着我的身体,一阵难堪难过,我一动不动,闭上眼睛,直到他发现我的身体在打抖,这才反应过来似的把被子重新裹到我身上。
任四阿哥翻转我的身子让我安躺下来,我突然觉得悲哀,古代的女人,在丈夫面前,真的半点尊严也没有吗?冰冷的手指揩过我的脸庞,原来情急之下,我早已泪流满面。
我别开头,翻身面向床里的墙壁,赌气地不做声。四阿哥却坚持地细细摸过我的额头,这才收手。听到脚步声渐远,我睁开眼。
心里头酸涩得紧,所有的委屈都无处发泄,通通化作泪水,沿着脸庞,流进颈窝。虚软的疼痛让我又睡了过去。
再度醒来天已大黑,我的身上已换了干净的衣服,床单也换过了,我敲敲脑袋,怎么也想不起来我是如何睡死的。
红木的桌案,我随意看过去,竟然看到一个颀长孤寂的身影,那个人,是四阿哥!这么晚了,他来我房里也不点灯,就这样安静地负手而立,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仍是在生气?
“你醒了?”他听到我侧身的细微声响,声音淡淡地问。没有转过身来,他的身影,单薄冰冷得让我胸中发痛。
“烧已经退了,大夫说只是染了风寒,加上……加上女子天癸,你身子本就嬴弱,多休息就好。”四阿哥细细地陈述,却听不出半点关切。
我的头硌在冰冷的玉枕上,此刻更觉坚硬彻骨。我知道雍正是史上最喜怒无常,行事狠辣的皇帝,能说出这番话已是不易,那之前的我还有的那么一点小小的希冀,到底是在期待着什么?
“耔樱……”他似有话要嘱咐,顿了顿终是没有说下去。
转过身,他缓缓踱步到床前。坐在旁侧。黑暗中,他的双眸更是幽深无底。他的手轻轻抚过我的脸,那寒意让我的脖子上都起了疙瘩。突然,那只手停下在我颈间,他倾了倾身,将被子拉上来,在我脖子的地方仔细地掖下去。
他的声音略有沙哑,屋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只想尖叫。
他说:“可以是十三,但绝不可以是十四,绝不可以。”
四阿哥并未歇在我房里,只留了这样模棱两可的一句话。这才有几分像真正的他,把一切都收在眼里,却好似什么都没见着,只在关键时出声,迫使你沿着他安排的路线走下去。
我未敢出声的问题以及我不敢袒露的真心,恐怕再也无法说出。
黑暗中,我蜷紧身体,咸涩的冰凉濡湿了玉枕,苦涩流进心底。
第一次尝试这种文,还有很多地方要改,拍砖的同学切记温柔啊~~~
拍砖的同学也要勤快啊~谢谢咯!!
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 背景音乐是大唐豪侠里的蝶飞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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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一章 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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