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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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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当头,一道黑影极快的掠过。玹清半分郁闷得扯扯自己身上的紧身夜行服,这是沐晔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才找出来的,强迫她穿上。
其实有点小了,很不舒服。
玹清努力把衣服的腰围扯得大一点,此时她正躲在一棵树后,为了这次行动她不吃不喝趴在草丛里足足侦察了三天三夜,才摸清侍卫行动的规律。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侍卫,告诫自己绝对不可以失败,脚下轻轻用力,如风般掠过后院,手刀利落地劈向侍卫们的后颈。瞬息之间,侍卫已全部倒地。
很好,裴勋没白教自己。玹清在心里默默表扬了一下自己,又不耐烦地扯扯衣服的腰围。
起身一个轻跃,攀住墙壁用力一提,成功跃上屋檐。根据早已观察好的情况,确定了九皇子此时所在的屋子,便俯身像猫一样奔到屋顶,蹲下偷听,发现九皇子正与人对话。轻轻搬开一块瓦片,屋内的光亮透了出来,她认得那个和九皇子说话的人——大理寺卿梁正莘。
只听见梁正莘饱含笑意的声音响起:“九皇子太客气了,这个忙,梁某一定全力相助。”言罢,杯中酒一饮而尽,且爽快地亮了一下杯底,以示自己全部喝完。
这边九皇子也朗声笑道:“有梁大人鼎力相助,如此一来,本王也就放心了,此事定会成功。”举杯饮酒。
玹清皱眉,“此事”?什么事?自己来晚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没听到?
梁正莘放下酒杯,已是满面红光:“九皇子胸怀大计,天下江山,必将会被九皇子收入囊中。”
九皇子突然正色,收敛了笑容:“听梁大人这话,是早就盼着这江山易主了?”
梁正莘自觉失言,急忙讪笑:“下官僭越了,还请九皇子恕罪。”
九皇子冷哼一声,但很快又重新挂上那副冷漠完美的淡淡笑容,为梁正莘续了一杯酒。屋顶的玹清摇摇头,果然自古皇族出浑蛋,左右逢源口蜜腹剑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翻脸比翻书还快,真是做足了功夫。
梁正莘吓出了一身冷汗,头脑立马请醒了,仿佛刚刚喝下去的酒都化为冷汗冒出来了。他觉得气氛有些僵硬,寻思着找了个话题:“九皇子以为沐将军如何?”玹清支起耳朵,好家伙,终于等到你们谈到正题了。
“沐将军?”九皇子惋惜地摇头,“沐将军德高望重,且本领过人,只可惜认错了主。”
“九皇子可想让沐将军归顺?”梁正莘的眼珠转了转,“听说极北之地有一物名为傀儡线,被施术者会完全听从施术者之令。若得此物,正好也可将沐将军收入九皇子麾下。殿下可有意乎?”
傀儡线?玹清微微眯眼。那东西似乎在裴勋给她的《六界全书》中看到过,但好像是魔族之物,难不成九皇子想用那东西来对付爹爹?
“不可,”九皇子摇头,“沐将军如此刚烈之人,既然不愿归顺本王,用此等下流手段就能有用?沐将军有再好的才能,却不能为本王所用,又何必留他一命。梁大人,请记住您今日所说的话,事成之后,本王定不会亏待梁大人。”
什么意思?是想杀了爹爹吗?
梁正莘谄媚的笑笑:“多谢殿下提拔。”他忽而将声音压低,“下官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他记得前些日子有个很面生的女子时常出去沐家,这事到底还是应该通报九皇子一声。
“什么话,梁大人直说便是。”九皇子笑道。
该死!他们在讲什么!玹清咬牙暗骂,将脸又贴得近一些。
忽然“嘎啦”一声脆响,一片瓦被玹清失手压碎。还没等她做出反应,只听见屋里传来一声怒吼:“什么人?!”一道身影便如同利箭射出,一个有力的腾起,倾刻间便已来到玹清面前,剑尖直逼玹清面门。
此时玹清刚刚起身后退两步,为了轻便,她只随身带了一把匕首,剑长匕短,分明的劣势。
兵器上的不足只能靠速度压制了。玹清在心里把皇族祖辈所有女性问候了个遍,手中的匕首勉强错开了九皇子手中的剑,抓住机会向后跃了一大步,立即将手中的匕首向九皇子掷去。趁着这个空档侧步跃下楼,拾起地上侍卫丢下的剑就地一滚,九皇子的第二剑刚好擦过她的衣摆。
好险!玹清拍拍胸口。面前的九皇子也察觉到了这次的敌人靠速战速决是解决不了的,于是面色不善地举起剑仔细端详玹清。
玹清在他目光的审视下一万个不自在,觉得身上的夜行衣越发紧绷了起来,浑身上下都不舒坦。她握紧了手中的剑,眼风扫过九皇子的脸。只见其目光凌厉阴沉,眉宇英俊,下颔与嘴唇的模样却透着几分秀气,想必是结合了当今圣上和其母妃长相的优点。
一旁的梁正莘此时刚刚跑出屋门,心惊胆战地看着九皇子和这个蒙面黑衣人对峙。
玹清动了动手腕,灵活地起剑,身形瞬间逼近九皇子,手腕一个翻转,绕过九皇子的剑尖,向他的胸口刺去。九皇子一怔,准备侧身躲过这一剑,不料竟是虚招。刚刚侧步,玹清的剑立即就变换了方向,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刺向右手腕,只差一挑便可夺下他的剑。
九皇子反应极为迅速,后退一步险险避开那一挑,微微皱眉后眼中杀意更浓。玹清可算领会到什么叫做“刀子一样的眼神”,和九皇子的注视比起来,四姐沐敏饱含嫉妒的怨毒眼神简直让玹清感觉温暖如春。
玹清觉得九皇子的剑招有些不同于那些上过战场的人,他的每一剑都极为灵活,而且准确,几乎招招都奔着要害去的。
记得每逢被夫子罚抄书,总会被那些半懂不懂的句子绕半天。而现如今的她突然想起一句曾从某部兵法上抄下的话:“三十六计走为上。”如今想来也是大彻大悟,虽记不起具体是哪部兵法,不过想来能够写出如此具有哲理的话也一定是个名家。玹清真的不想在与九皇子缠斗,她很想撤,问题是她的速度刚刚能够拼得上九皇子,稍稍一分心便会被削掉脑袋。联系现在的“欲求脱身而不得”的悲哀状况想想,玹清又得出一条精辟结论:以后凡文章必然要细细体会,换位思考,只有身临其境才能领会精神。
都说九皇子资质平平,不善文也不善武,平日不得宠,行事也低调。如今看来,这个九皇子恐怕要比那个“善武”的七皇子厉害太多。玹清又险险躲开一剑,感慨此人城府极深。
九皇子似乎厌烦了难缠的打斗,突然收敛了招数,不知为何身影竟开始飘忽起来。玹清狠狠皱眉,此时的九皇子周身仿佛笼着一团蓝色的雾气,看不清招数。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想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跑路。
“想跑?”九皇子一声厉喝,玹清只感觉一阵带着浓浓杀意的风从各个方向袭来,仿佛包围周身的每一处都藏着锋利的刀刃。下一秒剑已没入左臂,鲜血喷涌而出。好在她反应快,最后一刻识破了这个障眼法,手中的剑好歹偏开了九皇子的剑路,不然此时喷血的就是自己的脖子了。
这个九皇子莫不是修仙之人?
这边的梁正莘看得目瞪口呆,完全看不清两人招数的他只听见密集的刀剑铿锵声响了一阵,然后出现了一道蓝光,还是从九皇子身上冒出来的,然后就看见黑衣人的左臂被九皇子刺伤,这九皇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玹清顾不了那么多,强忍疼痛起剑朝着九皇子刺去,想逼他退后。然而九皇子手腕用力一拧,那把未从玹清手臂中拔出的剑硬生生的从手臂处挖出一块血肉。玹清疼得险些丢了剑,齿间一个用力,便满嘴弥漫着甜腥的气味。
眼看了剑尖逼至胸口,不想却退无可退。玹清莫名想笑,没想到自己的结局这般惨淡,想必明天会传出一个夜里翻墙的小贼惨死在九皇子剑下的故事,没想到自己的死能够为百姓茶余饭后提供一些谈资,到也是死得挺有意义的。
然而就在这个瞬间,玹清感觉周围的温度陡然下降,剑尖出乎意料地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阻挡,空气中的水汽一瞬间凝成十几支锋利的冰锥向九皇子飞去,生生将他震退。
她正惊讶不已,身子突然被人打横抱起,抬头便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具:“裴勋?”
裴勋低头看着她左臂上的伤口,又抬头望向被冰锥刺伤的九皇子,缓缓开口,声音中透出一股寒意:“今日你伤了她,他日必将十倍奉还。”
“裴勋?”玹清有点惊讶,裴勋言语中的杀机让她打了个寒颤。
“别说话,”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边,“我带你走。”
“走?你当本王的府邸是菜市场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九皇子拔掉腿上的一支冰锥,有些狼狈地站起来。
裴勋淡然道:“叶洵,忘忧上仙近来可好?”言罢,抱紧了怀里的玹清御风离去。
九皇子怔在那里,刚才那个人居然知道自己师父的名字,究竟是谁?他抬头望向天空的那轮银月,瞳孔猛然一缩,立即回头去看梁正莘。
梁正莘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叶洵冲他温和地笑笑,梁正莘没来由地打了一个寒颤。
梁正莘在那个仿佛罂粟一般的笑容中吓得腿发软,颤声道:“九皇子……”
叶洵走近梁正莘身侧,微启薄唇,声音温润如玉:“梁大人今日可有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没有……没有……我……我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都没有……”
“是吗?”纤长莹白的手指戳戳梁正莘的脑袋,“只可惜不该知道的事情都在这里呢。”
“九皇子饶命……下官……”
“梁大人不必害怕,很快您就会一无所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