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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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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要出远门?”玉姬来寻少恭时见他正在收拾行装便问道。
“我已经向夫人告假,有要事需出门几日。”
“玉姬可帮得上先生?”
“不必,这件事,我需一个人去办,”少恭已换了一身黑色劲装,“你留在府中,替我继续留意城中动向。”
“李将军数日内便到邯郸,先生不先见他一面。”
少恭摇了摇头,背上小背包;“事有轻重,此次出行对我而言,至关重要。”
少恭从将军府离开邯郸,前往中皇山,其间过了三日。
日前,那人口中所说的怪物,听起来确实像上古时的神兽穷奇。在少恭还是太子长琴的时候,伏羲的坐骑便是一只血翼穷奇。穷奇与饕餮,混沌,梼杌并列上古四凶兽,状虎,两翼,噬人。
穷奇本就罕见,且万年前,它们一族早已被舜驱逐到了西北之地,在中原便再也寻不见穷奇的踪迹。
少恭对穷奇如此在意,是因为据传,倘若在炼制丹药时,加入穷奇之血,可极大提升药效。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无论伤人者是否是穷奇,少恭都想一探究竟。
中皇山本是女娲所在之地,女娲率族人前往地界后,中皇山便空置了下来,不过由于其充沛的灵气,吸引着许多修仙之人或妖灵来此修炼。
当少恭独行于山道上时,山间显得格外冷清,雾气弥漫,空气中隐隐有淡淡的血腥味传来。
少恭便寻着血腥味的来源,一路走去,在路边又发现了几具被咬去了头,血肉模糊的尸体。看衣着都是山下的村民。中皇山也算天地正气汇集之处,修仙之人不在少数,竟任由孽畜为祸乡里。少恭看着尸体叹息了一身转身继续前行。
山中寂静,偶有枯叶飘落在丛林之中发出簌簌的摩擦声。
少恭在密林中一个颇为干净的空地上画下法阵,划破手腕,将血淋在了阵中。
鲜血诱人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少恭屏住气息严阵以待,如今他力量尚未完全恢复,体内赤帝的神力没有融合彻底,要孤身一人天神级别的上古凶兽,显然有些勉强了。
突然,狂风骤起,不远处的树丛剧烈地抖动,发出树叶的摩擦声,响起巨型动物的沉重的奔跑声。
少恭舒展身形,飘然跃至法阵之后。
他手中成印,目不错珠地看着奔跑声传来的密林一角。
这时,吼得一声,一道残影从密林中猛地窜出来,冲少恭扑来。
说时迟那时快,少恭一道法诀击向残影,身形矫健地向后一跃,躲开了对方的致命一击。
在远离偷袭者的一边站定后,少恭才能仔细打量眼前的这头穷奇。
它的眼中隐隐有幽火颤动,目眦尽裂,露出锋利的尖牙,形状确如传言中所说,形如猛虎,赤色双翼轻轻拍动着,不时发出几声威胁的低吼。虽然远不如血翼穷奇的霸气威严,却也是凶煞慑人。
此刻,它一步步向少恭逼近,喉咙中发出低沉的声音。
少恭一边后退,手腕上的伤口不断有血珠沿白皙的肌肤滑下,滴落在地。
他似笑非笑地说;“上古凶兽竟也堕落至此,穷奇一族被驱西北大漠已有数千年,为何重返中土,莫不是大漠之中已经没有了可以让你们填饱肚子的人类,便一路流亡来到了这里?”
听闻此言,穷奇仰天怒吼一声,林中群鸟惊起,飞向四方,它低下头,冷冷地眯起虎目,低沉沙哑的声音说道;“愚蠢的凡人,胆敢嘲弄本座,你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了吗?”
“哼,不过将死孽畜而已。”少恭冷笑一声,一个轻盈的下腰,衣袂轻然飘过,轻易地躲过了穷奇口中喷出的火焰。
“不知死活!”穷奇连退几步,后爪一垫,向少恭扑去。
少恭广袖一甩,一道屏障便出现在穷奇下方,挡住了它的一次攻击。
穷奇也仅仅是被挡住了一下,动作丝毫不见迟缓,虎爪带风地挥向少恭,少恭见状,便单手结印,直直攻向穷奇,一白一蓝两道光相抵,一人一兽一时间僵持不下。
少恭余光看向身侧发出幽暗红光的法阵,另一只手悄然运起灵力袭向穷奇暴露在他眼前的腹部。
穷奇识破少恭暗招,猛地收回攻击,向后一退,落在了地上;“该死!居然使诈?”
“只能怪你头脑简单。”少恭不在意地一笑,“怎么,不敢与我一战?”
“决不饶恕!”穷奇怒极,眼中的火焰愈加浓烈,露出骇人的獠牙。
少恭有心将他引入阵中,不断向后轻跃着闪过穷奇的次次攻击,不忘用讽刺的语气,挑动穷奇的怒火;“看来穷奇一族将会永远衰落下去,连我一介凡人都战胜不了,还敢自称上古天神吗?”
穷奇头脑简单哪里经得起撩拨,怒火攻心已是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几乎是被少恭牵着鼻子走。
轻身落于阵眼中,少恭见穷奇已然被引入阵中,连忙凝神掐诀开启阵法。
穷奇正要发起攻击,却发现爪下的土地中伸出了一道道血色光芒,它们就像触手一般柔软地舒展着不断伸长,变粗,向它探过来。
“什么鬼东西?你做了什么?”穷奇正要跃起,逃离法阵,那些光芒却似有灵性一般,猛地加快速度,划过它的四肢,一圈圈将它们困住,不多时,便将一只凶兽牢牢束缚正在了巨大的法阵中。
“你竟敢……”穷奇奋力挣扎,神力之下,光芒似有松动。
少恭不慌不忙边默念法决边加大了灵力输入,待少恭睁开眼后,穷奇已经无法再挣扎了。
“你是故意的,为何引我来此?”穷奇眼中煞气不减。
“这个问题问得晚了一点。”少恭悠然行至它的身边,“你早该意识到的,可惜你们这些所谓的上古神族,活得太久了,也太过自以为是了。”
他轻轻一挥手,穷奇的胸口便裂开一道伤口,它强忍剧痛,虎目阴狠地瞪着少恭;“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不过,对我穷奇一族下手,你做好付出惨痛的带价的准备了吗?”
“代价?”少恭嗤笑道,“我已经付出的代价,是你们这些孽畜无法想象的。我自来就不惧为了想得到的东西,而付出任何代价。拿这个来威胁我,未免也太看不起我欧阳少恭了。”
说道这,少恭抬起手,一道金光刺入穷奇的伤口,穷奇疯狂地惨叫着,偏偏无法挣扎半分。
不多久,一团金色光团从穷奇伤口处缓缓升出,少恭一收手,将其纳入掌心,金光流转的光团中,隐隐有红色的血液在晃动。
“取你精血,算是对你的小惩大诫,日后再出现在人间为祸,定不饶你。”少恭对着大口喘气的穷奇,丢下一句,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穷奇突然出声,它粗喘着,不怀好意地裂开嘴,露出獠牙,“我认得你……”
少恭顿住了脚步,背对着它。
穷奇恶意地笑着继续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火神之子,太子长琴。”
“夫人,”流朱合手侍立在一边,“府中仆人说将军已经到了邯郸,但有要事不能马上回府。”
“知道了。”玉姬淡淡应了一声,手中握着一个剔透的碧玉,细细雕刻着,“这几日怎么不见慕夫人?”
“其他下人说慕夫人似是生了什么病,不宜见客,数日来都闭门不出,也不找大夫来看看。真是奇怪。”
玉姬唇角微翘;“由她去吧,前几日我酿的桂花酒怎么样了?”
“已经按吩咐封好埋进了后花园。将军若知道夫人为他亲自酿酒一定很高兴。”
玉姬淡然一笑;“酒是为我自己酿的,别拿到将军面前说事。”
“是,奴婢越矩了。”
流朱退下后,玉姬便闭目敛神,专注打坐。
尽快回复法力,是她最要紧的事。
一身夜行衣的少恭在夜色浓重的丛林中跌跌撞撞地前行,衣裳凌乱,乌发被汗水浸透粘在两鬓,他眉头紧锁,一只手紧紧捂着腹部,指缝间有血液汩汩流出。
他无法控制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起,当时那只穷奇嘲讽的语气。
“我知道你是什么人。昔日的天界第一乐师,太子长琴。”
“当年我和族中人朝拜伏羲时,也曾见过你,不过时间太久了,我差点忘记了……当年的太子长琴何等风光,火神之子,凤来琴化身,天之骄子啊!可惜一朝落魄,永除仙藉……不过,虽然落魄至此,太子长琴的傲气还是一点没变嘛。”
少恭冷冷地说;“纵我真是长琴,又与你何干?”
“哈哈,”穷奇大笑一声,“可怜太子长琴被毁琴身,堕入轮回,连自己遭到如此深重责罚的真正原因都不知道。”
“什么意思?”少恭心中一紧,厉声问道,“你知道什么?”
“太子长琴不过因为无心之失,才导致天柱倾塌,要惩罚你自有其他方法,永生寡亲缘情缘之命数未免太过残酷……可叹伏羲连一句解释都不听就将你除去仙藉,难道你的心中就一点怨恨也没有吗?”穷奇嘶哑的声音里有着迷惑人心的魔力。
“……”少恭的眼中有一瞬间的动摇,而就是这一瞬间,束缚松动了一下,穷奇抓住了机会奋力一挣,震碎了束缚,脱身跃出了法阵。
“不过我是不会告诉你的,我要让你迷茫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明明心中不甘,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受到惩罚,每一天都痛苦地挣扎!”穷奇趁少恭不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少恭压倒在地张开了血盆大口,“我倒要想看看这上古天神的血肉是不是比凡人更加鲜美可口……”
“既然想看我痛苦地活着,不如就去黄泉路上好好欣赏吧!”少恭眼中流露出血腥的气息,“你已经活得够久了!”
重重倚靠在树边,少恭无力地喘着气,血液在一点点流失,穷奇的爪带着剧毒,而他已经没有力量去修复腹部被撕开的伤口了。
决不能死在这里,他的眼中带着不甘,他还要去找回楚樾,去为父王求得复生的机会,如果有可能,他还想,还想再,见巽芳一面。
不能死!少恭挣扎着凭借树干站了起来,一步步向前挪动,鲜艳的血液在他脚下晕染开一朵朵瑰丽的花。
烈日当空,一群着甲胄之人纵马飞驰在山道上,尘土扬天。
“将军,按我们的速度,日落前就能进城了。”其中一个士兵加快几步赶上为首之人。
“不急,我们慢慢赶路,别累着了我的马儿。”领头人不在意地挥挥手,抚摸着马背,俊朗英气的面容上是不羁的笑容,“难得离开雁门一次,不要浪费了这一路的风光嘛!”
这地方除了比雁门多了几棵树也没见得多好看吧。士兵暗暗想,但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默默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