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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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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浅见将军走远,兴奋地拍了一下楚樾,“不管怎么样,你现在也算是上头有人了,不知道以后饭盒会不会加鸡腿~”
“……你的手不痛了?”楚樾早习惯她不知所云的自言自语,也不睬她。
“啊?”林浅楞了一下。
“李狗剩,李大牛,磨蹭什么呢?过来集合!”
“诶!来嘞!”林浅高声应到,忙将楚樾拖了过去。
少恭不知此刻自己究竟是否在梦里,身子在不断地下坠,耳边有风声咧咧作响。
不知过了多久,他重重摔落在地,四肢百骸皆如破碎般剧痛,让他恨不得立刻死去,却动弹不得。
不远处有嘈杂人声。
是什么人撕心裂肺地在喊着:“屠苏!屠苏!”
又是谁,那曾经温柔的语调不再,冰冷决绝地说:“如果天下能有一人与你同归于尽,那就是我,百里屠苏。”
“百里……屠苏……”少恭喃喃地重复念诵着这个名字。
“欧阳少恭,我曾对你毫无怀疑!”
呵,你们所依赖的,只是那个温柔体贴的表象罢了。而我,一直清楚地知道自己究竟是谁,所以,所谓的信任,所谓的眷恋,我欧阳少恭都可以毫不犹豫地斩断!我倒要看看,人的情感,究竟是个多么脆弱的东西。
“夫君,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哪里都无所谓……”
怎么会没有怨,当初为何忍心留下他一人,当他以为这一生再也不得相见时,却又出现在他面前,一直以来徒劳地苦苦寻觅,原来那个人一直在自己身边。
然而,与巽芳一起置身火海时,他却感到从所未有过的安谧,这一刻,他盼了许久。就这样和巽芳静静离去,也许是最好的结局,他已经,很累了。
那一双璧人在焚寂火海中渐渐闭上眼,他在原地,双目迷茫,欧阳少恭已经消失了,那么,他是谁呢?
我不是太子长琴,不是欧阳少恭……他的眼中开始挣扎,我是谁……是谁……
“[呵呵,不过一缕残魂罢了,这世上早无你的容身之所,纵是机关算尽,巽芳已经不在了,你的半身也早已魂飞魄散,寡亲缘情缘,所爱之人,最终都会被你害死,为何你还活着呢?去吧,去你该去的地方……]
该去的地方?少恭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漫无目的地前行。
[对,结束这一切,就再也没有分离,没有痛苦,你也觉得累了,不是吗?]
少恭的眼中倒映出悬崖下的滔天火海,从未有过的疲倦,闭上眼,身形一动,便向前倾下。
“少恭?”将军一把抓住了少恭无力垂下的双手,紧张地唤道。
“……”他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目无焦距地对着床顶,一时间竟不知身处何处。
“你醒了!是做恶梦了吗?”将军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担忧地问。
“……”半晌,少恭才转过脸,见将军一脸紧张,勉强笑了笑,“让将军担心了,少恭是魇着了,还多谢将军及时唤醒少恭。”
“这样。”将军了然地点点头,动作轻柔地将他扶起,“刚才见你脸色难看,又不断说些胡话,什么屠苏啊煎鱼的,后来又看你好像用尽了力气,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就怕少恭你出事,便把你叫醒了。”
他见少恭低头一言不发,又继续说道;“这几个月来,我看少恭睡着时经常做噩梦,少恭可是心中有郁结?不知是否愿意告诉我,我好为少恭解忧。”
少恭摇了摇头;“这是旧疾,多年不见好,倒不是因为心境的原因,将军不必多虑,”说道这,他话锋一转,“倒是将军,这深夜来找少恭,不知所为何事?”
“这个……”将军刚刚还一脸关切,少恭话音一落,他就不好意思起来,“这府中上下,也就少恭这里可以清静地喝喝酒了,这不,”他扬扬手中的酒壶,“我来找你时,见你睡的香,就没叫醒你,自己喝自己的了,少恭莫怪,莫怪啊!”
少恭笑着说;“将军自有红颜相伴,坐享齐人之福,少恭这里对将军来说未免太过冷清,不过将军既有此雅兴,若不嫌弃,少恭倒愿意陪将军长醉到天明。”
“那怎么行,”李珩摇摇手,“你重伤至今未愈,酒是万万不能碰的。”
少恭洒然一笑;“小伤不值一提。何况少恭刚经历梦魇,受了惊吓,这长夜漫漫,恐怕是难以入眠了。我闻将军的酒香味醇厚,必是上好的陈年杜康吧?”
“哈哈哈,少恭识货,识货啊!”将军大笑着指指酒壶,“这可是我从城中最大的酒坊里秘藏的最上等的窖藏中偷出来的,差点被那坊中人发现,还好我逃得快,不过还是被砸到了头。”说着他苦着脸揉揉红肿的额角。
堂堂一个大将军,为了一时酒瘾居然去当了梁上君子,少恭也不知道该说他爱酒成痴,还是傲视礼法好了,只能无奈地笑着叹了口气。
将军嘿嘿一笑,将酒壶递到少恭面前;“酒逢知己千杯少,少恭也是爱酒之人,难得今夜有美酒明月,少恭就陪我把酒言欢,大醉一场,如何?”
少恭欣然接过酒壶,仰头饮下一口;“不醉不归。”
“诶,屋内饮酒不能赏月不得尽兴,不如我带少恭去院中饮酒可好?”将军一时兴起便说道。
少恭有些惊讶,但还是同意了。
此时已是三更,月白风清,颇有些寒意,少恭不由揽了揽披风。
李珩从少恭手中接过酒壶,痛饮一口,开怀一笑;“今日能与少恭你同饮美酒,真是人生快事,来!”
两人就这样就着同一壶酒谈天说地。少恭曾走遍山川河岳,博古通今,对许多事情都有自己的一番见地,而李珩少年时起便行军打仗,戎马多年,走过的地方也不在少数,两人谈笑风生,都有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之意。
不知不觉一壶酒就见了底,将军酒至半酣,那里肯住,又去自家厨房偷了几坛子好酒来,竟是不醉不休了。
少恭心中抑郁,也由着性子与李珩对饮。
不过少恭毕竟不如李珩,是泡在酒坛子里的,几坛酒下去,到了东方微白之时,就有些不胜酒力。
隔日,玉姬带着几位婢女敲响了少恭的房门,自然没有人应答,轻轻一推才发现门居然是虚掩着的。玉姬心中疑惑,便推开了房门。
“欧阳大夫,您在吗?”玉姬边走边问道。
“二夫人,您看!”一个小婢女扯扯她的袖角。
玉姬转身看向里间,重重纱帘虚掩,窗外的风吹来,不时露出里间的一角,隐约可看见床帘的缝隙间伸出一只修长优美的手,微微曲起,骨节分明而有力。
玉姬扬手阻止要叫出声的婢女,独自一人撩起纱帘,轻移莲步,走入里间,慢慢地接近床,轻声说道;“先生,可醒了?”
无人回答,玉姬眼神一变,她居然听见了两个人的呼吸声!不及多想,她一挥袖,掀开了床帘。
“!”玉姬。
只见床上一片凌乱,被褥胡乱地堆在一边,两双笔直的长腿交叠在一起,青丝散乱缠绕,两张俊美,却气质迥异的脸相对着表情安然而眠。李珩依旧穿着正装稍嫌凌乱,而少恭却仅着一件白色单薄的寑衣,身上披着厚重的披风,脸色有些微红,似乎是被李珩压得有些难受,嘴有些微微嘟起,眉头紧锁。空气中弥漫着酒气。
“……”玉姬。
她深深吸了几口气,玉手成拳状捏了又捏,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她冷冰冰地对婢女说道;“把将军叫醒吧。”
“是……”被玉姬的语气吓到的婢女战战兢兢地上前,小心翼翼地唤道;“将军,该起了。”
将军没醒。
婢女嘴角抽了抽,偷偷看了一眼玉姬不怎么好看的脸色,伸出小手指,在将军背上轻轻戳了一戳。
将军动了动,又往少恭身边凑了凑。
玉姬的脸彻底埋在了阴影里;“退下吧,你们都出去吧,我来照看就好。”
待婢女们离开以后,玉姬的脸色露出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残酷的笑容,玉手勾住将军的衣领,一把提起,手下一使劲往后一丢。
“啊!”
门外的婢女们便听见了一声闷响,和男子的惨叫声。
“夫君怎么这般不小心,睡得不安分,还摔下了床,可有哪里摔痛了?让玉姬为夫君看看。”玉姬一脸担心地扶起还不在状态的将军,“夫君昨夜难道是喝了酒,这日上中天了,还不醒?”
李珩摸不着头脑地在玉姬的搀扶下表情扭曲地爬起来;“痛!”估计是摔到椎骨了,“……少恭?我怎么在少恭的房里?对了,我昨天找少恭喝酒来着……”话刚出口,将军就捂住了嘴巴,眨巴眨吧眼。
“夫君找欧阳大夫饮酒?”玉姬松开了手,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看来,夫君是把玉姬的话当做耳边风了?妾身说过多少次?欧阳大夫的伤口未愈,不能碰酒,若伤口感染怎么办?”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李珩想要辩解。
正熟睡的少恭被二人闹出的动机吵醒,睁开双眼,有些吃力地撑起身子,恍惚地看向相持不下的二人;“你们这是?”
玉姬;“……”
李珩;“……”
“先生昨夜是喝酒了?”玉姬慢条斯理地问道。
少恭自觉理亏,也不隐瞒;“昨日我做了噩梦,睡不着觉,恰好将军来寻我,我便央将军陪我喝酒解闷,这一不小心就喝多了,玉姬莫怪将军。”
“不不不,是我……”李珩想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将军。”玉姬一脸心平气和地打断了他的话,说,“昨夜之事是谁的过错,已经不重要了。从现在开始,欧阳大夫需要静养,将军刚才摔得也是狠了,这几日便在您“自己”的房中安心休养,不要乱动了,可别落下病根,妾身心疼呢。”
“我……”李珩觉得自己皮糙肉厚,不过摔了一下,怎么还需要休息呢?
少恭觉得自己如果不阻止李珩,玉姬不知道会想出什么办法来修理他,便说道;“玉姬也是为了将军好,将军还是回去歇息吧。”
见少恭都这么说了,李珩也只好答应了,扶着腰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玉姬可还在生气?”少恭试探地问。
玉姬闻言捋了捋胸前的细发,笑得云淡风轻;“先生既有此雅兴,玉姬岂敢生气。不过饮酒伤身是事实,为了弥补昨夜先生的行为对您的身体造成的伤害,今日起这药量,就多加一半吧,还有,先生平日的身子太虚,往后玉姬每日为先生熬一份鲫鱼汤,先生可得都喝了,这样,才能痊愈得快。”
少恭;“……玉姬真是温柔贤淑……”
“先生过奖了,妾身还有得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