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三十六、兔崽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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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笙边说边偷偷瞄王乾，发觉他似乎脸色没那么难看了，心里不由放下了一块大石。
宋戚临在一旁似是云淡风轻地勾笑：“王乾对本官选的人满意否？”
王乾哼了一声：“你的人脾气都像你，嘴上功夫了得。”
“王大人言重了，下官与宋大人并无干系，宋大人只是看重下官识才罢了。”时笙连忙接过话茬。
“行了，我这里算是过了，下不为例。”王乾眉宇微松，大袖一挥，“吏部那里我会报上去，宋大人放心就是。”
宋戚临微微一笑：“多谢王大人。”语毕，他便瞥了时笙一眼，时笙随即会意跟他退了下去。
出了月轩厅，时笙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她边走边抱怨：“宋戚临，你不要每次都搞突然袭击行不行，把我都吓死了……”
“我看你不是对答如流么？”宋戚临似乎不在意，“我看再来十次你都能化解，别小瞧了自己。”
时笙连忙摇头：“别别别，宋大人言重了，下官人微言轻，不能再来了。”
宋戚临见她入了戏，唇畔不由勾起一丝淡笑来：“你这一路跟着徐主簿进来，都见了什么人？”
“几个同我一样的助教，还有一位天学博士。”时笙简单带过，“徐主簿给我介绍了一下玄通院，其他就没说什么了。”
“方才王乾王大人你也见过了，他性子比较爆，易怒，不过来得快也去得快，你下次记得别惹他生气就成。”宋戚临细细交代道，“还有那位天学博士，名为祁梓，与我一样为朝中正三品，说起来你爹与他以前都是裴大人门下的生徒。”
时笙这个知道，方连山也是从玄通院里出来，而后才坐上了司天台的少监之位。她点了点头，又道：“我看那个祁大人挺好相处的。”
“祁梓平日好酒，人是不错，你可以与他多说说话。”宋戚临补充道，“玄通院里还有些六学博士，因是今日公休，明日再为你介绍。我手下还有几个助教，一会等去了博士厅再为你介绍。”
两人说话间，到了宋戚临办公的博士厅，宋戚临将她带了进去。
时笙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厅院，与月轩厅不同，博士厅的前院植了株槐树，阳光正暖，郁郁葱葱。博士厅看上去也比月轩厅大不少，摆着几张古韵书桌，还有几张略小的书桌，几个与她穿着一样官服的人正坐在公位上，抱着典籍翻阅书写，一派安静。
宋戚临为她介绍了几位助教，接着将她带到一处书柜，随手抽出了几本古书，翻到某一页递给她：“回去好好看看，这是明日教学之处，你是我的贴身助教，需要辅助我教学，还须解答院生们的困惑之处。”
“这么快？”时笙瞬间睁圆眼，“不给我点时间适应一下么？”
宋戚临拿书轻轻拍了她一下头皮：“因司天台之事，玄通院都停了半旬的课，自然诸事繁杂，你就别抱怨了，明日上阵就是。”
时笙撇撇嘴，只好将那本古书收下。
没想到宋戚临公事公办起来，还挺像模像样的，她在心里腹诽了两句，又跟着他熟悉了玄通院的各处。
时笙知道宋戚临不放心她，才亲自带她转悠，因此听得也格外仔细，有问题便问，没过多久，午钟的钟声响起，提示午膳的时间到了。
宋戚临笑道：“今日便到这里吧，你回去记得好好看书，我抽空去趟司天台。”
时笙听到他这句话，才算松了口气，于是与宋戚临告别，转身便与他分道扬镳。
回了方府，时笙匆匆吃了午膳，就窝在屋里看起易经古书来。阿杉被她放了出来，飘在梁上凉凉道：“真是难得见你这么上心，看来你对那个宋戚临说的话还挺在意的。”
时笙瞪了他一眼：“什么在意，我只是想着第一次为人师表，总得树立点形象是不是，万一到时候出洋相怎么办？”
“就你还为人师表？”阿杉嗤笑一声，“我看那些院生也挺倒霉的。”
时笙这回懒得理他，接着仔细看起书来。阿杉自讨没趣，就飘了出去自己找乐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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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时笙一回生二回熟，穿好官服后便直奔玄通院。
还没到成贤门，就瞧见门口许多十一二岁的小院生们穿着白色院服，三三两两有说有笑地迈入门中。
果然比昨日热闹许多。
时笙在心里感叹了两声，随即也进了门，有几个院生跟在她后面，虽说面生，但瞧见她穿着官服，立马知道是新来的助教，连忙认真作揖，嘴上甜甜地说着助教好。
时笙头一回瞧见这些小院生，看着一张张稚嫩可爱的脸，心都要化了，连忙笑嘻嘻地回礼，还让他们别迟到了。
走了半柱香的时辰，时笙来到博士厅，只见厅院里比昨日多出许多人来，有些同她一样穿着助教官服，正在整理书籍，有些则穿着五品绯袍官服，还有几个老前辈一把年纪，摸着白胡须叨叨地在教训自己的助教，一时间，整个博士厅显得格外热闹。
时笙费力地在人潮拥挤的厅院里找着宋戚临，找了片刻，才在一副山水书画前找到他。
宋戚临正在看着手里的书，似乎很投入的样子。时笙走到他面前，笑着作揖道：“宋大人，今日有何吩咐？”
宋戚临见她眉眼带笑，不由也跟着勾起笑来：“昨日让你看的易经看得如何？”
“我看了一宿，记得差不多了。”时笙揉了揉眼睛，又打了个哈欠，“绝对不丢宋大人的脸。”
宋戚临笑着摇了摇头，又道：“马上就上课了，你随我来吧。”
时笙跟着他走出博士厅，往西南面走去，路过一株古柏树，宋戚临带她来到昨日她来过的四堂。时笙探头望去，只见四堂里已经坐满了学生，有两个堂的博士已经开始教书，宋戚临带她拐了个弯，来到其中一个堂中。
时笙抽空看了一眼堂名，“亦君堂”三个字行云流水，好似出自大家之笔。她跟着宋戚临迈入堂中，院生们原本穿着院服整齐安静地坐着，看到她进堂，不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宋戚临将她带到正堂教桌前，面对一堂的院生介绍道：“这是亦君堂新来的助教，名为方离，你们课上若有什么困惑，下课后皆可问他。”
时笙站在教桌前俯视众院生，只见院生们左右低语，有几个胆大的声音还颇大，似乎对她不甚满意。
时笙站着有点怪不自在，不过转念一想，她倒不在意起来，熊孩子嘛，不下点狠功夫一般是管不好的，古今中外估计都一样。
宋戚临在一旁微微沉了脸，点了那几个胆大院生的名字，让他们安静些，而后也没多说什么，便开始上起课来。
时笙站在堂后，偶尔看看有无院生不安分，不知是这些熊孩子给面子还是怎么的，一堂课居然没什么动静，她瞬间觉得有必要感激涕零一下。
下课的古钟声响起，宋戚临让她先看着院生，自己去博士厅拿几本古籍。
宋戚临前脚刚走，这群小院生们后脚就开始胆大起来，放肆大声喧哗者比比皆是，还有几个不知是言语冲撞，下一刻居然就扭打起来。
时笙立刻头痛地分开他们，大声喝道：“宋博士不在，你们就敢如此放肆，欺负我是新来的？”
带头打架的那个块头很大，约莫十三四岁，个子比时笙还高一点，就是方才被宋戚临点到名的其中一个，时笙记得好像叫王子越。他不屑地瞥了时笙一眼，冷哼了一声：“不就是个新来的助教么？神气什么……”
王子越身后跟了两个，同他一个鼻孔里出去，阴阳怪气地发出怪声，似乎一点也没把时笙放在眼里。
时笙瞬间怒火噼里啪啦烧得正旺，挽起袖子就想教训这几个兔崽子，倏然，被推到那个院生怯生生地跑到她面前，低语道：“方助教，您别和王子越他们冲突，他是祭酒大人的儿子，不能得罪的。”
时笙一愣，抓着她官服的院生约莫十岁左右，个子不高，眼眸却是黑得发亮，面容清秀可爱，怯生生地望了她一眼，又有些忌惮地望了王子越一眼。
时笙这才明白那个王子越为何如此嚣张，原来是有他老子撑腰，她眼前浮现出王乾的脸来，果然和那兔崽子有几分像。
她跟着也冷哼了一声，脚一抬，趁着王子越不在意，一个绊脚就将他狠狠绊倒在地：“你老子我都不怕，还怕你这个兔崽子，来，看看我怕不怕。”
王子越到底还是孩子，见时笙头一回居然比他还嚣张，不由生出几分胆怯来，他以前仗着自己的身份，见到一个助教就欺负一个，无往不利，今日吃到苦头，倒是有点缩手缩脚起来。
他哼哼唧唧了两声，瞥了时笙一眼，费劲地爬了起来拍拍院服，一声不吭地走到自己的桌前坐下来。时笙见他服软，又冷眼望向那两个跟班的小院生：“你们也要尝尝？”
那两个小跟班瞧见苗头不对，连忙向时笙作揖赔礼，灰溜溜地回了自己位子上。
时笙一个下马威，震得一个堂的院生们都不敢再有什么大动作，纷纷开始安分起来。
那个怯声怯气的小院生见时笙没被王子越给震住，反而给他个狗吃屎，望着时笙的眼眸不由露出敬佩来：“方助教，您真厉害。”
“没什么。”时笙大气地挥挥手，“你叫什么名字，下次再被那个王子越欺负就告诉我，我帮你。”
“我叫沈期。”小院生说话奶声奶气的，看得时笙觉得好可爱，正想伸手去捏两下，身后却传来一个带笑的声嗓。
“我才去了这么一会功夫，你便演了出好戏来。”
时笙转身一看，宋戚临正站在堂门口，淡笑地看着她，时笙怪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都看见什么了？”
“从你又是老子又是兔崽子开始。”宋戚临仍是云淡风轻的笑，时笙却觉得好像有无形的压力铺天盖地而来，她连忙呵呵笑了两声：“我这是口不择言嘛，你别在意、别在意……”
宋戚临懒得与她说话，一挥袖便进了亦君堂中，众院生看到自家老师来了，连忙正经坐好。
时笙站在堂后，心有不甘地想着，等日子一长，保准这些小兔崽子见了她也像见了宋戚临一样怕。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三十六、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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