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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十七、幻心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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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刺眼的阳光。
时笙半眯着眼睛,努力适应着突如其来的光亮。
奇怪,她方才不是还跟着宋戚临追那狐身人面么……怎么忽然天亮了?
她试着动动自己的身子,却倏然发现自己正躺在沙发之中,柔软舒适又不失奢华的材质,昭示着主人的非富即贵。
时笙瞬间睁圆眼眸……
沙发,她这是回到现代了么!
她急忙站起身来,左右环顾四周,欧式装潢的别墅富丽堂皇,每一件家具都散发着我就是土豪的气息。
这里是……
时笙慢了半拍,忽然一拍脑袋,这里是那个贪官雇主的家,她当时被贪官家的保姆接待,正在等贪官雇主来,结果那个家伙迟迟不来,她等得实在没劲就睡过去了。
难道,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时笙唰一下冒出冷汗来,要真是梦,那也未必太真实了些。
她转身正想迈出客厅,却见一个穿着卫衣、戴着衣帽的少年走了进来,与她四目相对,而后瞬间咧嘴笑了起来:“哟,笙表姐你睡醒起来啦?我还以为你要睡死过去了呢。”
时笙撇嘴,这是她众多表弟的一个,名为时岚,长得唇红齿白人模人样,嘴巴却是毒得不行,常年以欺负自家表姐为乐,并且乐此不疲。
她没好气道:“你来做什么?”
时岚一耸肩:“芙姨不放心你,就派我来看看。”
时笙挥挥手:“算了吧,就你这个小屁孩,我妈也真是太不会找人了。”
时岚嗤笑一声:“我才要说句算了好吧,就表姐你这水平,连我这个小屁孩都不如,还好意思说。”
时笙吃瘪:“得得得,我不和你贫,那个贪官怎么还不回来?开会开得也太长了吧……”
话音还未落下,别墅外忽然传来一阵鸣笛,时笙和时岚趴到窗口去看,别墅大门大开,一辆黑车驶了进来。
时岚一笑:“这不来了?”
贪官一身西服大腹便便,很有电视剧里的模样,一迈进客厅,见是个毛头小子加黄毛丫头,面色瞬间有些犹疑:“你们就是时大师介绍来的?”
时笙一看那贪官的面容,瞬间额上沁出汗来,这张脸与梦中分毫不差……她手攥紧,面上故作点头:“正是正是,我是时笙,这位是我表弟时岚,都是时家门下的弟子,谢先生您请坐。”
贪官打量了片刻,坐了下来。
时笙同样坐了下来,手汗直冒,一旁时岚似乎是见她慌神,啧啧两下,代她询问贪官:“谢先生,敢问今日您请我们来,是想问点什么?”
贪官放下公文包,富态的面容瞬间笑成了花:“哈哈小伙子啊,不为别的,就想让你们来算算我这……”
“谢先生,请问您祖上可有一件传家宝?”
贪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时笙横插一句硬生生给堵了回去。贪官一愣,转向时笙:“小姑娘你怎么知道?”
时笙勉强扯出点笑意:“您若是要算官运,便与这传家宝有关,得给我们过过目。”
贪官先是一愣,而后大笑:“还是小姑娘道行深,一来就知道我心想之事,你们等着,我这就给你们去拿,等着啊……”
话音刚落,他就转身往二楼走去。
时岚一顿,笑着转向她:“表姐,你什么时候会读心术了?”
时笙面容紧绷:“你别闹。”
时岚吃瘪,只好缩了回去,没一会贪官下来,手里捧着半米高的传家宝,那物形状如同宝塔,宝身红木而制,镀着鎏金,又缀着各种琉璃宝珠,极其流光溢彩。
贪官拿到两人面前,献宝似地笑道:“我这传家宝名为七重宝幢,唐朝的时候,我祖上无意间偶得,原来是寺庙里头的东西,现在流落民间,听说能镇宅荫子,祖上一直跟供宝贝似地供着呢。”
时笙一顿,走近宝幢,问道:“我可以凑近看看么?”
贪官护宝似地往回缩了缩:“看是可以,不能摸……听着不能摸啊。”
时笙环视一圈,宝幢幢身中央,檐牙微翘,挂着四方铜铃,那铜铃小而精致,刻着未知的文字。她一顿,伸手就要去摸,贪官一侧身,面容有些不满:“都说了不能摸,你这小姑娘怎么还这样。”
时笙一顿,手插进口袋。
瞬间,冰冷的触觉传来……是那枚小小铜铃。
那铜铃是从贪官传家宝上扯下的,若此情此景是真,这枚铜铃怎会出现在她身上?
时笙一冥神,感到周围阴阳磁极极其混乱,她心中暗叫不好,一把推开贪官,身形一跃站于不远处,皱眉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贪官先是一愣,而后与时岚对望:“呀,被发现了。”
时岚同时与他出声:“呀,被发现了。”
一瞬间,天崩地裂,时笙脚下出现一个漩涡,周围一切开始扭曲变化,欧式装潢的家具全被裹挟进去,地面不断摇晃,她甚至根本站不稳。贪官和时岚的身影慢慢消失,时笙一惊,正想去追,身体却倏然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好似瞬间能把她整个人给撕烂。
她不由半跪在地,闭上眼,整张脸痛苦地皱成一团。
疼。
太疼了。
疼到似乎是要将她的魂与体深深分离,然后将她从这副躯体中驱赶抽离,扔进洪荒世界,不知魂归何处。
时笙痛得泪水溢了出来,只感觉自己像是置于冰火两重天中,浑身又冷又热又生疼,可慢慢的,那意识似乎又开始远离自己,像是……
她即将离开这具躯体。
时笙大惊,想动动自己的手,却发现自己的右手竟像是不受控制似的,根本无法动弹,她吓得连忙去动左手,还好,左手还能动,她费力挣扎了些许,忽然发现左手压着的衣衫下有点点清光溢出。
她费劲地伸入衣衫,手指触碰到一个温和之物,她掏出来一看,瞬间愣住。
……是陆浣送给她的玉。
正散发着淡淡的清光,似乎能让人平心静气,时笙下意识将它覆在胸口,一瞬间,全身意识慢慢回归,虽然仍是痛得让她飙泪,她却紧咬着牙关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痛几乎是渗入骨髓,她实在忍不住疼,几乎要摇摇晃晃倒在地上,却倏然被人拦腰拥入怀中。
好舒服。
时笙忍不住叹息一声,那怀抱好似一眼清泉,慢慢平息着她体内又冷又热的混乱。正恍惚间,一双温热的手覆于她额间,清净的气息宛如微风般化去她血液内的躁动。
她费力地睁开眼,瞬间与宋戚临四目相对,他正低头皱眉细看她,见她醒了,收回手,低沉问道:“现下感觉如何?”
时笙深吸了几口气:“好一点了。”
宋戚临也不松手,便就这样半抱着她:“方才你入了赤狐的幻心阵之中。”
时笙点点头,疲惫道:“我知道,刚才我发现之时好像被它逃了。”
宋戚临一顿,眉眸如画的面容勾起一丝笑意:“非也,多亏了你,正好将它逮个正着。”
时笙一顿:“什么意思?”
宋戚临解释:“方才你入心阵之时,我及时赶到,在一旁等了片刻,你破它心阵时它最为脆弱,我乘机一举将它捉下。”
时笙眼眸瞬间睁圆,急急抓着他的衣襟问道:“你……你看到了什么?”
宋戚临见她倏然浮现仓皇无措,不由墨深的眸望她:“幻心阵中的一切均由本人所想而出,旁人无法窥见,你在担心什么?”
时笙松了口气:“没什么,我随便问问。”
他一顿:“能站起来么?”
时笙动了动腿脚,哭丧着脸:“恐怕还要宋大人扶一扶了。”
他随即将她扶起,手臂环住她的肩,将她整个人揽在身侧,低笑道:“方小姐这一夜真是不太平啊。”
时笙瞠目:“宋戚临,所有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好不好?你还好意思提。”
宋戚临低头望她,她一张花容月貌早已被折腾得够呛,美眸却是黑得发亮,好似月夜中的星。经历了这混乱的一夜,她却好像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既未胆小得直哆嗦,也未怕得哭泣,只是送了几个白眼外加几句抱怨。
呵,没想到这方家小姐这般有意思。
他渐渐放慢了脚步,薄唇勾起几丝浅笑,墨深的眸望着她:“说起来,今夜能抓到那家伙,算是多亏你,多谢。”
时笙一顿,眼眨巴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拽到天上去的宋大人居然有一日也会向她道谢?
她慢了半拍,才吓得缩了缩:“喂,你该不是又没完,又要差我去做什么事给的糖衣炮弹吧?”
宋戚临无奈,他难得放下身段,倒是被人误会得干净,他微微摇头,替她略微整了整衣衫,而后轻描淡写:“若是不相信便算了,你爹那边我自会帮忙,你便放心。”
时笙一愣,感到似乎是误会了人家的好意,不由摸了摸鼻子:“你下次不要总是拿别人当猴耍就好了,不然别人真会吃不消的。”
宋戚临勾笑:“多谢提醒。”
时笙似是想到什么,忽然转头问他:“你把那狐身人面抓起来了,然后呢?要献给陛下?”
他一笑:“先等等。”
等等?
时笙实在摸不透他心里想的什么,不过这也不管她的事,反正只要能把方连山放出来就好。她松了口气,又补了一句:“对了,要是你不急着献给陛下,那改天我来你府上一趟,阿杉到现在也没有下落,我想找它问问。”
宋戚临嗤笑一声:“你还记挂着那个小鬼?”
时笙白了他一眼:“什么小鬼?他有名字的,叫阿杉,还是我给起的呢。”
宋戚临觉得她这姿态就好似自家养了只小狗,急着向所有人炫耀,他慵懒地笑了笑:“随你,华倾一直在府,你找她便是。”
时笙点了点头,感到他扶着自己,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虽然今夜他耍了她好几次,不过在她最疼的时候他也赶了过来,之后还道了谢,多少也算是有点良心。
她将功过加减,叹了口气,得出血一般的教训,下次还是离宋戚临远一点,别又被他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