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话 在星空下相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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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计划到半环星台观星是在三天后，但在特蕾莎的各种软磨硬泡死缠烂打之下，愣是提前到了今天。这一天，克里斯汀娜和罗伊都没空，莫测受命冒死带着三个看似成熟实是弱智的熊孩子，怀着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劲头踏入星台会场，迎面而来的是无数重叠的虚体和无数架高空飞行的三维投影机。莫测看得目瞪口呆，当场想掉头溜之大吉，被特蕾莎平地一声暴喝给吓了回来。她说如果莫测敢丢下他们仨跑了，回头立刻向克里斯汀娜告状。莫测自然是万分不敢的，前一天克里斯汀娜还因为这件是特别单独跟莫测开了次会议，莫测是捂着胃走进去，抱着头爬出来的，一副被榨干了的模样。
于是，被榨干了的莫测欲哭无泪，一手托着一个嘴里叼着一个，来到这个学术氛围过重又完全不明所以的会场。这里即将举行一场计算机四百人大会，邀请了来自各港的顶尖程式设计师，展示他们的作品和演算谱。所以，观星台停止接待关闭一天。听到这个消息，莫测再次想溜之大吉，又被特蕾莎一声暴喝吓回来。
特蕾莎拍着胸膛自信满满地保证等下会有观星的机会，拽着鸫的衣袖退到一个远离人群稍稍隐蔽的位置咬耳朵。
这两人青梅竹马，打打闹闹相爱相杀多年，就算是相隔数万光年也未能分别，早就将对方的脾气摸个一清二楚，特蕾莎这么一拽，鸫就知道她要求自己帮忙，此时鸫绝对不会轻易答应的，他非得将特蕾莎耍个团团转才罢休，也好弥补弥补之前受欺负留下的心灵创伤。
但特蕾莎还是有方法对付的——鸫最令人欣赏的就是爽快率真好欺负、身娇心软易推掉、使唤起来不费劲，简直就是居家旅游谈心发泄必备良物——她一把拉住他新衣服的特色宽领狠狠往下扯，几乎贴近到对眼，一开口说话都能擦到对方的嘴唇。
特蕾莎给鸫一个任务两个选择，要么找她崇拜的设计师要签名和演算谱，要么特蕾莎不帮他做送给小鸠的成人礼，供君选择最好深思熟虑。不出所料，鸫连思考都没有就忙不迭的答应了，特蕾莎阴险的奸笑，松了手，肉眼余光瞟向小鸠，果然小鸠已经气得脸黑唇白浑身颤抖，真是好调戏的两兄弟。
鸫慌慌张张指手画脚的要跟远处的小鸠解释清楚，刚要抬脚，又被特蕾莎拽住领子，这次她真的吧唧一声亲在鸫唇上。
“那动作那气势，简直是太气焰嚣张太丧心病狂了，你说你怎么教女儿的，那神奇的心机简直不忍直视！居然为了使唤鸫做事，那小鸠来威胁他！都已经搞定了还要亲一口上去，这不明摆要挑起战争吗？这几天他俩关系已经没那么僵了居然现在又搅起来。这种挑拨离间吃里扒外的事像是女孩子会做的吗？！”
事后莫测这么向克里斯汀娜咆哮，后者却若无其事地品尝着浓茶，等咆哮过后才淡淡地说：“你教子无方这两兄弟才会为这么点小事闹起来，怨不得别人。特蕾莎又不是第一次亲鸫，倒是鸫先亲小鸠又亲特蕾莎的男女通吃比较丧心病狂一点吧。”
莫测无言以对，目中含泪，嘴里喷血，风中凌乱。
再说回半环星台这里，鸫先被特蕾莎强吻又被小鸠嫌弃之后就失去了生命的希望，再被计算机高手们展示的演算谱刺激刺激，彻底沦为现实轮子底下的尘土。鸫一直觉得自己计算方面已经算半个天才，九岁前被罗伊逼着提高基础运算来加强对纳米构造体的控制，就随后驾着飞船计算航行路线和迁跃方案，时不时做做财务总结和预算，绝对童叟无欺地涉猎各方面演算，但也正因为涉猎各个方面，面对功底扎实且真正有专长的高手时，才明白自己就是个样样通样样松的典范。他看着高手们的演算谱，不时跟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在编制的星图对比，有种想粉碎性删除的欲望。
讲座进行到一半，特蕾莎突然翻了手腕往边上一扣，吓得鸫捂着领子退远几步，那速度跟军校那帮撸完就扔的学生有的一拼。
特蕾莎满头黑线，手定在半空缓慢的捏起了拳头，似乎等到将心中的狂吼压下去之后，才勾勾手指示意鸫朝上方看。
“我说的那个编程师的作品，你要认真看哦。”
话音刚落，会场暗了下来，视界被黑暗笼罩，却在三维星图模型中延展到无穷大。
这确实是一幅久违的景观，在离开了星星崩裂号，离开了开拓的日子之后，鸫就再也没有见过，再也没有静静感受他们毁灭性辉煌和永恒的美丽了。
繁星之上！这是怎样的天才，拥有何等的毅力才做出来的星图啊！
一个直径930亿光年的球体，囊括了整个可观测的宇宙范围，从过去到现在直至可预测的未来，长达140亿年的时间，全都精细的浓缩在这面三维星图里，浩瀚的超越了时间与空间。
每一个星系的大小形状都与观测一致，每一颗星星的轨迹都描绘的精准无误，甚至不停的放大，还能看到细小的陨石带和爆炸后的尘埃，轻轻滑动时间轴，星体的生长和毁灭历历在目，似乎自己成为了宇宙的观测者，拥有无限的时间和视野来欣赏这一场场永恒又短暂的灿烂与辉煌。
这样的星空，怎么能不让人向往？这样的宇宙，怎么能不让人敬畏？
这杰作般的星图，每个星屑还是和记忆里的一样，绽放着不可磨灭的柔和的光芒，穿透到无限的边界。平扁的成团的旋臂的喷薄的星云有的松散有的紧密，完美的排列成大爆炸以来就构成的形状。老去的尘埃蒙上星系的一角，年轻的星体才刚开始闪烁。
身旁三维投影而来的星盘有条不紊地缓慢旋转着，鸫伸手去碰，果然，星光像流水一样从指缝间漏走了，从来不会留下任何触感和痕迹。
鸫忽地记起，他从小就钟爱观星，罗伊便给了他开拓的机会飞出天外，后来他向往宇宙的尽头，宇宙也给了他安全进入的机会，最后他希望融入星空，便静静的坐在那里面，用最奇特的视角观测整个宇宙。那简直是上帝的权利！
当然，他到底也没有融入星空，只是看着，而这样就足够了。
鸫悄悄回过头看小鸠，发现他也和自己一样迷醉在浩瀚星辰下，就释然的会心一笑——真的足够了，能和心爱的人一起笑着看最美的风景！
他感觉心里的情感就像这星屑般忍不住要溢出来了！他忘记自己还身在会场，忘记这些只是虚假的投影，忘记了一切过往的悲伤喜悦！能够察觉的只有现在，还有满眼的无尽星光。
他想牵起小鸠的手，和他一起在星空下漫步，和他一起追寻这耀眼的光芒，一起舞蹈般吟唱这份压抑已久的感情！
他真想，在拥有压倒性气势和魄力的星辰面前，卑微的跪下蜷缩着身子，诉说无意义的祈祷和颂谣，颤抖般痛哭出来，无非悲喜。
小鸠偷偷的瞄了鸫一眼，发现对方早已泪流满面，眼里却仍然洒满繁星，微笑着哼唱歌谣，这歌小鸠是记得的，是在宇宙的尽头里鸫心血来潮创作的，一首欢乐到流泪的歌。
他静静听着，突然没由来的一阵恐惧，鸫——他唯一的哥哥——会不会在歌毕之际化星而随？
刚想伸手牵住，星图的试影结束了，歌声也停止了。鸫并没有化星而随，还好好的站在旁边幸福地笑着。小鸠只好缩回了手。
真是可笑，明明一个月前还想着要杀了他的。到底哪里出错了？
特蕾莎掏出手帕塞进鸫手里，后者淡然接下擦拭眼角。即使窘状被人看见了，他的笑容依然灿烂。
“很漂亮对吧？”特蕾莎说，“这个编程师真的是个天才，你一定要帮我拿到演算谱哦！”
鸫点头，“就算你不要求，我也会争着去拿的。”
这时候，巨幕上映方才星图的解说和程序，贵宾席上一个身穿白衬衫和西装裤的青年站起身，语调平淡的开始讲座，他看起来有些冷漠，流利快速地讲着苦涩难懂的专业用词，似乎根本没有理会在场听众的接受能力。
鸫低低惊叹，这个编程师长的跟他做的星图一样美！
他身材高挑，面容俊俏，二十岁左右。漆黑的直发留及腰间，只在肩上的位置松松的束好，衬衫袖子随意的卷上小臂，仔细看，他眼下还有一圈黑晕，似乎休息的不太好。
解说才进行到一半，他停下来，扫视会场一周，粗略估计了真人人数，再翻翻终端上之后的内容，露出明显的不耐烦，就略带疲惫的说了句结束语，在周围资深编程师不悦的目光中关掉终端，头也不回的走下了贵宾席。
虚体一阵骚动，但很快就在下一位编程师展示作品前停止了。
星图编程师的中途离席并没有激起更多议论。
莫测对这位编程师的印象降到了谷底，摆出所有家长都会有的教育家嘴脸对小鸠说：“像这种在公共场合盛气凌人的人简直就是在自毁前程。小鸠你不要学……你怎么了？”
“没什么事……”小鸠瑟瑟发抖的躲在莫测身后，惶恐地扫视周围，突然尖利的叫出来，“爸，哥呢？！”
“他不是跟特蕾莎一起吗？”莫测指指前方，发现大儿子真的不见了。
特蕾莎推着轮子滑过来告诉他们，鸫去追银潭了，抬起手往大厅门口一指，小鸠立刻像箭一般冲了出去。
莫测看着远处的小鸠差点撞到门框上，感叹：“哇，用不用这么拼命。”
特蕾莎鄙夷：“没听到他刚才已经喊‘哥’了吗，这可是两人闹别扭以来他第一次叫鸫‘哥’。”
“所以两个人破镜重圆的日子指日可待了吗……说起来，银潭是谁？”
如果刚才特蕾莎只是想咒骂莫测，那她现在就是想朝他吐口水了。
“就是那个展示星图的编程师啊大叔。他叫银潭，地球联邦图灵奖最年轻获得者！”
— The final evidence of the observer —
鸫觉得自己跑步的速度已经算是快的了，但没想到银潭比他还要快，在他急急忙忙赶出会场的时候，银潭已经在尽头的电梯里按下关门键了。
鸫放声惊呼稍等一下！可银潭无动于衷，任由电梯关闭，鸫撞在了门缝上。
他捂着鼻子嘀咕该死的时间差，撒腿就往救生楼梯口跑。后来赶来的小鸠在大厅里绕了个圈就毫不犹豫地栽进了救生楼梯。
年轻的编程师输入指纹瞳膜和密码，健步跨入车里，车头灯一亮，映出一个高瘦的黑影，他调整了灯光以示警告，但黑影没有移开。银潭面无表情的载入交通网，开启导航线，毫不犹豫地撞向黑影。
照这个距离，就算起飞速度再怎么慢，还是会把人撞个头破血流，如果这个人身手敏捷的话，也还是可以躲过一劫。
但黑影并没有闪避，也没有被撞个头破血流。倒是车自己停下来了。
车头灯灭了，车里各种红红绿绿的指示灯也陆续熄灭了。银潭甩开手看了看终端，随即下车，黑影还站在原地，笑眯眯的看着他。
“很高兴见到你，银潭先生，最年轻的图灵奖获得者。”鸫努力的选择措词，“你跟大众评价里的一样低调和……随性。”
“谢谢，一般人见到我这么做都会说，见鬼，你个该死的冷血动物！”银潭的视线顺着对方的右手臂往下，真切的看见那修长而单薄的手指只是轻轻的点在车头上，就强行令车自动断电，“你侵入了我车的系统？”
鸫腼腆的刮刮脸，说：“也不算是啦……”
银潭却冷冷笑道：“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谢斯卡的系统总是比杰西卡的糟糕。”
这一下子鸫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手指还停留着刮脸的动作，表情早已经僵硬。
或许是看出了对方的窘状，银潭不经意的笑了，挥挥手表示不要介意，说：“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鸫赶紧回答：“非常抱歉，我叫莫鸫，今天是陪朋友来听讲座的。我的朋友非常崇拜你，希望能拿到你的签名和演算谱。”
“那你呢？”
“我？”鸫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我……我也很喜欢你的作品。”
银潭意味深长地笑了：“你们那么喜欢我的作品我非常高兴，只是你们也不至于如此猴急吧。”
鸫不好意思地嘿嘿笑，手和脚都不知往哪放了。
“不过算了，既然你想要的话，我们到星台咖啡吧那里聊吧。”
银潭的眼睛非常明亮，弯弯的盈满了笑意，虽然他眼下还是跟很多忙碌熬夜的工作者一样有黑眼袋，但如此看来他并没有外表那样冷傲。这样亲和的形象和合意的邀请轻而易举的顺应鸫的心思，他没多想就答应下来。
于是，当小鸠气喘吁吁从救生楼梯口挪出来时，银潭和鸫刚好消失在电梯里，这个总是错过那么一点点时间的小孩欲哭无泪的扑到关闭的电梯门上，气急败坏地咒骂踢打吱嘎挠啃，吵得噪音控制系统差点没发出警报。最后他一脚踢在门上，把自己踢的鬼哭狼嚎完事。
两兄弟同为一胞出，身在同一地理环境，却遭遇不同，实在令人可悲可叹。在小鸠筋疲力尽爬上楼的时候，鸫早已优哉游哉地随着银潭来到宽敞的咖啡隔间里，点完了所有对贵宾免费的餐点，面对面坐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默良久，银潭手中瓷白反光的精致咖啡杯锵一声敲在杯托上，吓得鸫赶紧把送到嘴边的咖啡放回桌面。
银潭似笑非笑道：“你看起来很紧张，不擅长人际交流吗？”
鸫悻悻道：“也不算是……”
“这里的风景很好，整个环月面收入眼底，绝佳的赏星胜地。”银潭话锋一转，“你说你喜欢星图，可进入这里以来，你一次也没有看过窗外的风景。你确实是深爱星空的吗？”
“……”鸫沉下气来，“因为它不美，起码没有从飞船里窥望的美。”
银潭问：“你是自由民？”
“开拓者。”鸫纠正他。
“嗯哼，开拓者。如今的开拓者都堕落了，完全失去了旋臂之战前的赤诚之心，灵魂充斥着金钱、权利还有药物，眼睛只盯着色情、暴力和罪恶，再也分不出一点空间填入未知星球上干涸的河川和移动的山脉。”
银潭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停留在窗外的星空中，半环平台遮住了黑幕的一角，上面有几点移动的冷光，是巡逻的维修机器人发出的指示灯。
“开拓者的堕落也是文明堕落的前兆，很快这里就会被糜烂的、不思进取的历史颠覆，新的思想杀死旧的思想，后来的生命扼住先前的生命。真是精彩。”
鸫刚想说什么，就被进房的机器服务员打断，等餐点整整齐齐摆放在桌上，机器人无声的滑离后，房间里又陷入一片死寂。
银潭若无其事的切起牛扒，那修长削瘦且青筋明显的手似乎生来就属于精算，漆黑的长发垂落在肩上，平寂得从不跟着手上的动作摆动，他的举止安静又完美到极致，难以相信刚才冷漠尖锐的话是从他口中说出。
“你似乎有话要说。”
他把牛扒切成等大的小块，淡淡的开口，就连声音也沉稳悠长如同大提琴的低音。
鸫摇头，“刚才有，现在没有了。”
银潭的动作没有停顿，“为什么？”
“因为你不会听懂。”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会听懂。你说吧，我喜欢听真话，特别是没有经过思考就脱口而出的话。虽然很鲁莽笨拙，后果也很严重，但是非常率真、坦白。”他抬起眼帘，目光从长睫毛下方射出，那种淡然的而又目空一切的眼神，仿佛与世间的一切无关，但又似乎洞察于万物之上，“刚才你也看到，我中途就离开了，因为我不想面对一群无趣的人和虚体说违心的话，更不想跟一群心里只有数字和利益的资深编程师坐在一起。烤肉汁还是蘑菇汁？”
鸫一愣，反应过来，“番茄汁。”
银潭看了鸫一眼后，给牛排淋上番茄汁，顿时芳香四溢，然后推到对方面前，说：“这是给你的，试一下口味。”
鸫有一瞬间的犹豫，还是叉起一块细细嚼下，随后面不改色的放下餐具。
“怎么，不好吃吗？”银潭叉起一块试吃，感觉很棒。
“不不，它很好吃，就是太好吃了我才要剩下来，想带回家去……”
银潭做恍然大悟状：“哦，是给家人的惊喜啊。”
“是……”
银潭轻蔑的打断道：“真是无趣。”
鸫的手稍稍捏紧餐叉，又松开了。
“外遇，人流，财产，虐待。父子反目，兄弟成仇，母女勾心，姐妹斗角。家，简直就是随时爆炸的定时炸弹，不可逾越的巨大绊脚石，永恒折磨的沉重负担。”
鸫忍着隐隐的怒火，说：“银潭先生，你想听真话吗？”
“对。真话总比谎言珍贵。”
“我认为星图作品并非出自你之手。”
“为什么？”
“我从星图里感受到的你，跟你本人完全不一样。”
银潭一听就笑了，笑得非常无奈：“你说对了，那不是我的作品。确切地说，是我很久之前的作品，久到我都忘了是什么时候创作的了。从哲学上讲，这就不是我本人的作品了。
“本来是为我爱人创作的礼物。他跟你一样，很喜欢星空，特别钟爱从飞船看银河星系，可以为了算出一颗星球的轨道不吃不喝一整天。但是，他太过迷恋星空了，以至于很少投注到周围的人事上，所以，惨剧发生了。我没能保护他。”
他低垂着眼帘，淡淡的诉说仿佛不属于自己的往事。
“这个星图做好了，他也看不到了。已经没有意义了。”
鸫沉默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连一句抱歉都说不出口。
“我今天说的那么多你可能不喜欢，但我希望你听进去。你跟他太像了，我不希望你最后也跟他一样结局。毕竟，有星辰的地方就有开拓者，他们的精神之火仍然没有熄灭；有人的地方就有家，家永远不会寒冷到令人战栗；不管出自谁的手，星图也只有一种算法结果；不管从哪里看，星空还是那片星空，它依然那么美。鸫，你的名字在自由民语里有化为星光的意思，很美好很光明，同时也很悲凉。”
银潭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镶有芯片的玻璃薄片，推到鸫面前，说：“这个是未完整的星图演算谱，送给你了，如果还想要剩下的部分，这里面有我的联系方式。当然，如果你还想见到我，我很希望你能来我家喝杯下午茶。”
银潭起身，稍稍点头表示歉意打算离开，鸫赶紧追问道：“为什么你会跟我说这些？”
银潭微笑着，平静地看着鸫久久没有言语，就连身为同性的鸫也不得不为这个笑容陶醉。
似乎听到他说：“这桌食物是点给你的，给你的家人一个惊喜吧。”说完就走了，鸫也没有追上去，因为在那之后他就听到小鸠的脚步声，特蕾莎的轮椅声，还有莫测不厌其烦的抱怨声。
桌面上的食物还散发着阵阵香味，玻璃演算谱闪着明亮的光泽。
鸫怅然若失般出神，银潭到最后都没有说清楚原因。
他吃一口牛扒，很快就被美味惊醒了，推到小鸠面前说，快吃吧小鸠，这是淋了番茄汁的。小鸠鼓着嘴巴吃了一块，闷闷的点头称赞好吃。鸫欣慰地笑了，望着落地窗外的星空再也没有看其他人。
果然，从这里看星空，其实也不赖。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话 在星空下相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