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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笑如绵 ...

  •   天有些灰沉沉的,像忆的心情一样。黑压压的下沉,下沉。
      一袭素衣的她,看起来竟不像这世间的人儿——透明的肌肤、高挑的身段、不凡的气质,而那颜态,变幻中,让人不敢直视。
      她,亲友都叫她忆,是孤云集团的独女。谁都难以了解到这淡定的女子的一切,只知,这外表柔弱的女子其实满心坚强——只为了一个叫悠的男子。

      忆拎着一个周身附着着蕾丝花边的篮子向几百米处的白色大楼疾步而去。她的脑子“嗡嗡嗡”的响着,无法再思考什么,只知机械得向前走着。

      忆跟悠在一起是很久远以前的事了,于忆于悠来说,彼此都是对方的唯一……

      “小姐,这边……”不远处侍仆雨晴急不可待的向忆跑了过来。
      忆转身,额头上细细的一层汗,使原本服帖的留海变得错乱不堪。

      雨晴望着如此慌张、无措的小姐,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小姐,他究竟是你的福星还是克星啊?”雨晴心里正想着,忆已走到了面前。
      忆略显苍白的嘴唇轻轻的动了动:“他,在哪里?”
      “刚脱离危险,已经送到特别看护室了。在11楼,1115室。医生说……”
      还没等雨晴说完,忆已从雨晴的肩膀擦过,冲进了电梯。
      雨晴望着小姐的背影,眼中复杂的神色刺着人心——小姐,医生说他已经康复了。刚才的昏厥只是正常现象——但你这样为他奔波、操心,不会累吗?!

      忆望着电梯显示牌上的数字跳动着,觉得度秒如年。那双明亮的眸子里闪动着的“光”,不知是泪花,抑是别的什么。

      “叮咚——”忆匆忙的走出电梯,一身素衣的她慌忙的寻找着,仿佛迷途的天使,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

      “1115室,是这里了吧?”忆在门口站定——轻轻地推开了门。
      令她绝望的是门后没有一双水晶般透明的眸子等待着他。有的只是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的悠静静的躺在那里。

      忆轻轻地放下篮子,似浮似行的到了悠的床边。
      忆的眼睛里带着些许迷离看着悠颇显痛苦的脸——神思飞散,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夏天。

      忆8岁那年恋上了游泳。穿着粉色套装游泳裙,忆怯生生的走向最大的那个游泳池走去。

      “都怪爸妈啦!说什么自立自强。就这么丢下我去兜风,还说会有人在这里等我……”忆双眼放出凌厉的光,全然没有平日里大小姐的样子。

      忆无趣的坐在岸边,毕竟以前对于游泳也只有眼观却未曾亲身尝试,所以只能眼巴巴的瞅着偌大的游泳池里三三两两的几个人却不敢冒然下水。心里的无趣干、孤独感不断的滋生、蔓延。

      “喂~你是叫忆吗?”一个桀骜不驯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忆回头,心想终于有救了——但当忆看到身后那个男生无可挑剔的五官线条的时候顿时语塞,良久终于憋出了两个字:“你是?”
      “用不着你管!”那男生不知是被忆盯的不自在,抑或是由于别的什么原因,硬生生的抛下了一句话加上了一个两百万分不满意的白眼。

      忆觉的自己实在失礼,刚想找点什么话题,却听一个温暖的什么传入耳扉,直暖人心:“忆?不要介意啦~他说话向来没好气的。”
      忆抬头望着眼前的这个人,再次语塞。这个男生看起来与那个“凶巴巴”年龄相仿,身上却有一种截然不同的气质,淡淡地、迷离地让人觉得如浴春风。

      “我叫薷风,他叫雨丞,是你爸妈让我们来教你游泳的。”薷风暖暖的声音再次响彻耳膜。
      忆心念着抬起头——又对上了雨丞冷冰冰的眼神。

      雨丞面前的这个女孩,心中竟有种温暖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不自在。他顺手拿了个游泳圈丢给忆,“听说你学什么都很有一套,那就请自便吧?”

      “风,我们去那边坐会儿……”雨丞转身向岸边的一处休息区走去……

      “可她……”薷风不安的看着旱鸭子——忆,他向忆笑了笑说:“他今天有些异常,我去去就来,你不要单独下水——危险!”话罢,便转身跑开。

      忆回头看着大的不可思义的游泳池——觉得真的很美——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玻璃投射进来,在水面上映出点点光晕,恍惚中,似乎有无数的光点在上面跳动,像随风舞动的旋律——美不胜收。
      看着看着,忆渐渐觉的晕旋,抬头透过蓝色钴玻璃窗顶仰望天空,只觉眼前模糊便霍然地倾倒下去。

      忆觉得身体越赖越沉——四肢无力,任由一股力量拉着自己下沉、下沉,眼前的一切越离越远,渐渐地消失殆尽——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被抽光了,仿佛身处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我——怎么了——这里是?”忆不住的想着,没有了挣扎,沉沉的,仿佛即将永远睡去……

      “咳!咳咳!……”忆只觉胸口有一股“气”急剧上涌,一口气吐出了一大口水。朦胧中,忆看到了一双水晶般透明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带着点稚气未脱的成熟,让你看了觉得像是看到了天使——一个将伴己一生的天使。

      忆霍的弹了起来,吓得眼前的几个人纷纷后退了几步。

      “我,怎么了?”忆的脸上堆满了问号。

      “你刚才掉进游泳池里了,”薷风淡定的脸上看不出别的表情,只那么淡淡的有补充了一句:“是他——悠,救了你。”
      忆看着眼前的那个人,久久不能移开目光。忆从未如此不能自控过,根本无法把精力从他身上挪开半寸。

      “喂~~你没被吓着吧?”悠在忆盯着盯着自己出神地忆笑呵呵的问。
      猛得,回过神来的忆顿时觉得无地自容——真是丢脸啦!

      旁边的雨丞看着失态的忆,表情复杂,心里有些许自责,但更多的是担心。担心?为了她?!雨丞无法摸透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他用力晃了晃脑袋,迫使自己不再去想。

      一旁的薷风淡定的眼神将每个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心里多少明白了几分。他淡雅的笑了笑,那笑轻轻的、柔柔的,让人看了如沐春风。他抬步上前,柔柔的声音敲击着空气:“忆,你还要学不?”

      “要!”忆抬头坚定的说,俨然与刚才换了一个人。
      “雨丞?”薷风看着一直极力保持沉莫的雨丞带着笑意的问。
      “我——”雨丞有些不自在,不知如何作答。
      “老师!”忆走到雨丞的面前大方的说,“你要是不教我‘三拳两脚’的,我回去可怎么跟那‘老两口’交代啊?所以,拜托了。”

      忆的一席话化解了众人的尴尬,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小脚落在发光、发热。

      远远的,游泳池中,一个男生小心翼翼地扶着一个女生,耐心地指导她动作要领;
      不远出,一个笑容温暖的男生看着那两人,那眼神幽幽的,又似透过那两个人看着别的什么;
      另一个男生坐在岸边,默默地望着水里的那两个人,那双水晶般透明的眼睛映着夏日午后的几抹斜阳,让人觉得那是个天使——一个私下凡间寻找什么的天使。

      “忆,你这家伙又被什么吓坏了吗?”一句虚弱的言语将忆从神游中拉了回来,忆觉得一根神经骤的绷紧了——“悠,总算是醒了!”忆心念着。

      忆那苍白的脸上愁云消散,嘴角上浅浅的笑引起那两个酒窝微陷。
      忆起身,走向先前放在桌边的篮子说:“饿了吧?你要是再贪睡的话,你可就无福消受这美味佳肴了。”忆恨恨的看着悠,但举止谈吐间却满是柔情。

      悠那双明亮的眸子看着眼前的素衣少女,心中有些不忍,更多的是无用的自责。每每病后醒来,都会看见这么一个苍白的可人儿强颜欢笑,看着这样的忆,悠的心中的苦涩感无尽的伸展——伸展。

      “那——我可要多吃点了咯!”悠吃力地将身子撑了起来,忆见状慌忙上前帮忙,生怕悠有个什么闪失。

      忆将篮子中的东西一样样拿了出来:方行白瓷碗内盛着浓稠的粥;花形四瓣盒内分放着四色糕点;两个圆形小盆内放着椭形小馒头;另有四个长形碟子内放着四色小菜,看起来淡雅、不腻。各个盘内热气飞散,充满着温馨。

      “医生说你刚动过手术,不宜吃油腻的东西。没办法,你就先凑合着。”忆低垂着眼,摆弄着筷字、勺子。悠看着她,却怎么也看不清她那双眼睛里现在正写着什么。

      悠募地拉住了忆的手,欲言又止。忆看着这样苦恼的悠,不禁用手去拉了拉悠的衣角,悠就那样看着忆,缓缓地说:“忆呀……”

      “小姐,两位少爷来了。”雨晴敲门而入,见“含情脉脉”的两人,一时间止住了脚步。
      身后的两个男生透过门缝看着羞红着脸实不自在的两个人,顿时也停滞下来。

      身穿黑色衬衫、牛仔裤的雨丞暗暗捏紧了拳头,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漠无情;
      另一身穿蓝色T-shirt休闲装的薷风仍旧那样笑着,他跨步向前,冲着屋内那一对儿笑了笑,便道:“气色挺不错呀!”薷风看着桌板上的各色菜式,暗语:“忆最倾心的终究还是悠啊。”

      “恩!没什么大不了的。”悠文雅的笑了笑,拿起筷子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一副饿急了的样子——是呀,都两天滴米未进了,能不饿吗?
      忆看着这样的悠倒是舒心的笑了——终于回到从前了,也许正如医生所说悠的心脏病在这次手术后会有空前的好转,悠也能像周遭人一样疯、一样哭、一样享受生活了吧?

      忆空洞的眼神看着悠,回到了13岁那年的冬天。

      悠是霏霖集团的独子,自从悠救了忆,两家便情深深、意浓浓。但两家人毫无生意上的瓜葛。对于彼此来说,商场上的事总不能预测,两家均不想与对方有任何金钱上的冲突——两家家长都明白这一双儿女的心思,所以情同亲家,事业上却互不挂钩。

      那年冬天,两家人相约去了雪之都——冰雪城。
      雨丞和薷风也一同前往,四人一路上天南地北,好不快活。

      在距冰雪城百里开外的地方,便刹是一片白色的天地。白花花的雪压得树桠低垂了腰。三三两两的松鼠跳跃于松树的枝桠间,震落了厚厚的积雪,便仓皇而去。忆着迷的盯着窗外的景致,遐想联翩。
      募地,忆扭偷愣愣地看了看坐在身边的悠,傻乎乎的小了两声,两颊泛起了两抹红晕,便又别过头看向窗外。

      悠拍了拍忆的脑袋,打趣的说:“你又在想什么鬼点子了?”
      忆晃了晃脑袋没有吱声,忽觉得有些乏了,便又转身,仰面躺在了悠的身上。
      忆做了个俏皮的鬼脸,仰视着悠那棱角分明的脸喃喃的说:“悠,我累了。”
      “那就睡吧,还有两三个小时的车程哩!”悠宠溺地看着躺在身前的忆,拿起手边的彩色针织毯,轻轻地覆在了忆的身上,生怕她着了凉、受了冻。

      坐在对面的雨丞闭目不语,谁都无法猜测那双深邃的眸子里装着什么。
      一旁的薷风端着一本精致的书,见如此神情的雨丞总不能静心翻阅,心道:自从三年前雨丞的父母意外出事,对于雨丞来说,他唯一活下去、快乐的理由恐怕只有忆在身边了吧?
      薷风无法再做些别的什么了,他放下手中的书,忽觉世事难料,灾难总与幸福如影相随。

      天渐渐转暗,天上依稀可见几点星光,没精打采的,是渴睡人的眼。
      忆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微微的转了个身看见了熟睡中的悠。
      真的是很不公平啊,为什么男生的睫毛会长那么长呢?虽然自己的也不短——忆自恋的补充道。瞅着悠那微锁的眉,忆不禁用手去将它抹平——悠被惊醒,望着身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家伙,笑了起来。

      “悠,你笑的时候最漂亮。”忆自语似的说。
      “男生怎么可以用漂亮形容呢?我——可——是——男——生——诶!”
      忆猛得直起身来,薄毯滑落,忆十分严肃的拽着悠的手臂说:“我的悠就是漂亮,只有我的悠才能用漂亮来形容。”

      悠看着这样的忆心里“咯噔”了一下,弯腰拾起薄毯盖在了忆的身上,柔柔地说:“是的!只有你的悠可以用漂亮形容——可以了吗?”悠笑着,像一个不小心陨落至人间的天使。

      “悠,忆这霸道性格可都是你惯出来的。”薷风云淡风轻的声音响彻耳扉。
      “我才没有勒,总比你这个假正经的家伙要好——口是心非的家伙。”忆斜睨着薷风,一副十分不爽的样子。
      薷风望着这只横着走路的螃蟹淡淡的笑了笑,心里却被忆信口胡说的话搅得乱七八糟——口是心非,自己吗?也许在某些事上是吧?

      那小车厢里寂静无声,每个人各自端着自己的心思,努力的去摸透些什么。

      “悠!看,冰雪城快到了!”忆饶有兴趣的看着窗外侃侃而言,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面色苍白,嘴唇发紫的悠在竭力忍着什么。

      薷风见状,刚想说什么。悠便抬手止住了他,薷风瞬的木住,那只手冰冷无力却饱含着某种深情与担心。
      薷风示意明白,倒了一杯水推至悠的手边。
      悠那修剪的毫无瑕疵的手微微颤抖的握住杯子——整个人显得弱不禁风。那嘴角上的笑显得苍白无力、痛苦无奈。
      悠将几粒药丸随水咽下,即而双眼微闭,似睡非睡。

      忆见自己滔滔不绝的“演讲”得不到响应,觉得无聊至极,忆有些恼了的转身拽住悠的手臂。见悠仍闭着双眼,对自己不加理睬,便懊恼的晃着悠——“悠!悠!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但悠却仍然毫无反应——恼怒的忆丝毫没有察觉到悠的不适——忆忽觉手臂被一股力量钳制住了,忆抬头便对上了雨丞冷冰冰的眼神:“你闹够了没有啊?你真的很吵诶?!”雨丞凶巴巴的冲着忆低吼道。
      忆见此状竟一时语塞,半天才甩开雨丞的手,冲着他大叫:“你为什么每次都对我吼,我到底哪里做错啦?”
      雨丞冷冰冰的眼神瞬的柔软下来,他扭过身去,开门而出。薷风无奈的看了一眼忆,追出门去。

      一旁无力的悠无法起身,他吃力地抬起手拉住忆的手,柔柔的问:“忆呀?你对他为什么总不能克制情绪呢?”
      忆触到悠冰冷无力的手,惊愕的回头:“悠,你不舒服吗?什么时候开始的?你怎么都没说?”
      悠望着忆惶恐的眼神,勉强坐直身子:“有点晕车罢了,一会就会好的。”
      忆将信将疑,低语道:“恩,会好的,火车已经开始进站了。”

      长长的车廊里,雨丞斜倚在车壁上喃喃自语:“忆,对你来说,我对你只有‘凶’可言吗?”
      不远处的薷风看着笼罩在一片黑影中的雨丞,转身离去——那黯自神伤的背影显得幽远淡定。

      冰雪城的中心地带是一块温暖的歇脚地,那里四处栽培着人工培植的温室花朵——到有点南国春天的味道。
      这片地区房屋建筑构成成环状分布,有点像棒棒糖上一圈圈错落有致的罗纹。

      忆一行人下榻在一家叫做“蓦然回首”的宾馆。
      它位于这“棒棒糖”的中心,它以独具一格的建筑风格,独一无二的服务方式而闻名。这家宾馆是“自助式”的,每间房间都有不同的风格,顾客可以根据自己喜好的颜色选择房间。
      但这独特的住房方式并没有提起好奇心十足的忆的兴致,刚才在火车上苍白的悠令忆心悸、无法释怀。那样的悠像脆弱不堪的温室花朵,经不住一点点、哪怕是轻微的挪移。而那时,自己竟然……
      五年了,自己总依赖悠的保护。悠总替自己处理着那些因不可理喻的任性而引气的纷争与麻烦。而自己呢?扪心自问,又为悠做过什么呢?

      “忆,大家都挑好了。你呢?”母亲的声音打断了忆的思绪。
      “我?”忆瞅着眼前那盆纯白的百合,低语道:“白色……”
      “白色?”

      “白色?”母亲的眼中充满了不解,这孩子自小就活力四射,喜欢繁杂缤纷的世界,喜欢五光十色的东西,喜欢一切光彩斑斓的事物……而这样的孩子竟然说白色,真令人难以置信。

      “嗯!以白色为主色调,简单素净的房间就好。”忆抬起眸子微笑着说。
      周边的人都被这样的忆震慑住了,忆的笑竟没有了以前自信满满以至有些骄傲蛮横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温暖如春的情愫。
      “好的,您的意思我明白了。各位的房间都安排好了,我现在就带你们去。”宾馆的服务人员带着爽朗却又不失礼节的笑向每个人分发房间钥匙。

      忆、悠、薷风、雨丞的房间都在同一层楼。
      悠是一如既往的白色,薷风是一同平日的蓝色,而雨丞仍是那深不见底的黑色。
      忆推开自己的房门,来回徘徊赏视着,从未曾想过自己会住在这样简单划一的房间里。每每走进悠的房间总会觉得空虚,寂寞难耐,总对他说要添点色彩才好。但悠总那么温柔的笑着说:“我不敢奢求那么多,我向上帝要来这片白色天地就已经很奢侈了。再者,忆,要知道,简单是福。”
      是呀,现在对忆来说,她亦不奢求什么,她只想悠永远在自己身边,简简单单生活就好。
      那晚,包裹在白色世界的忆做了一个美好的梦——一袭素衣的自己和悠漫步在樱花四散的林间,那粉色的花瓣落在了自己的白色长裙上,散在了悠的白衬衫上,那样的悠真的很像心无杂质的白衣天使。

      清晨醒来的忆穿好衣装、洗漱完毕,便来到宾馆的植物园散步。那里有一对中年男女正在护养花草林木。
      忆念道:想必是夫妻吧?
      说实在的,这种生活正是忆现在最憧憬的。能跟悠这样简简单单的生活一辈子多好啊。

      中年男女注意到一旁发呆的忆,便招呼道:“小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哦?没~~早上起床有些早了,便随便逛逛。”忆笑容温和的说:“这些花草林木全是你们养的?”
      “嗯,跟这些家伙呆在一起很有趣哩!”那个中年女子笑声朗朗的说。

      忆低头看着这些虽美却分外娇弱的花没来由的想到了悠,“真的很娇弱啊,仿佛稍稍一碰就会受伤,裂碎。”忆不由的脱口感叹。
      “是呀,这冰雪城不好养花。”中年男子边埋头除杂草边说:“但别小看这些温室里的花朵,正因为它们比别的同类更脆弱,所以它们更懂得珍惜生命中的每一分每一秒。”
      忆恍然抬头,仿佛有人在告诉她:正因为悠的脆弱,所以他更珍惜生命及生命中的人。
      忆自嘲的笑了笑,嘲笑自己怎么尽会胡思乱想。悠不是说过只是晕车吗?自己何必杞人忧天,搞得像悠得了什么绝症似的。

      “对了!叔叔、阿姨,为什么这家宾馆要叫‘蓦然回首’啊?”忆突如其来的问道。
      不远处正忙着的中年夫妇顿了下,转而放下手中的花。望着目光澄清洁净的忆说:“因为一个有关‘缘分’的爱情故事啊!”
      忆顿时兴趣大增:“缘分?爱情?”
      “嗯,”中年夫妇相视一笑,目光投向满园的花草娓娓说道:“大约在五六年前吧,冰雪城的东边来了一个男子,冰雪城的西边来了一个女子。他们算是‘有缘无份’的人。也许是上辈子的回眸不够吧?他们总只能擦肩而过,却无法相识、相知、相伴一生。但失意之时往往会有得意之事发生。那夜男子漫步在冰桥之上。忽而‘蓦然回首’,只见千百轮回未曾遇着的她如冰雪中纯白武侠的出雪百合伫立于桥的尽头。”中年男子深情的望了眼身边的女子。
      女子又道:“人生中有许多转角,谁都不知道下一个转角遇到的是幸福抑或灾难。但有一点是当走向下一个转角时,常回头看看。不要一味的追逐前方的路,也许真正的命中注定的另一半正在身后默默等待你的‘蓦然回首’。”

      忆望着眼前的这对人顿时明白了几分。
      “这家宾馆是?”忆迟疑地问。
      “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我就觉得自己有义务给她一所充满温馨色彩的房子,一定要给她一见满是花香的房子。”男子笑声悦耳的说。
      女子但笑不语,眼中溢着幸福。
      忆没有再问什么,望着这满室的花儿,闻着这满室的花香就知道他们有多幸福。
      “平凡——真好。”忆暗语道。

      那次的旅行使忆改变了很多,也使忆明白了很多。骄傲的忆变了,应该说被另一个忆给取代了,被一个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忆取代了。这个转变也许很突然,很没来由,但谁又知道呢——或许忆本身就应该是这样一个女子,只是由于悠的闯入、袒护,忆变了——而今由于悠那苍白无助,忆回复了原样。
      是呀,生命中有许多转角,现在的忆知道原来自己的身后真的有人默默奉献,等待自己的回眸。只是只有悠才是自己的归宿……

      “小姐!小姐?”雨晴略显无奈的叫着忆——真是的,每次都没来由的看着霏霖少爷发呆。
      “啊!”忆恍如惊醒般,望着悠问:“悠呀,我又是什么时候知道你的病的呢?”
      悠温婉的笑着,没有他人脸上惊讶不解的表情,只“从容”的说:“是去冰雪城的时候吧,那以后你就变了,变回第一次见面以前那个传闻中的你。”
      “喔哦!答错了!该罚你什么好呢?”忆突然的转变倒是令悠委实的一惊。
      忆趴在悠的床边,一副绞尽脑汁想法恶整悠的样子,嘴角边堆满了坏坏的笑。
      悠看着这样的忆心中的千百斤重石似一下子卸了下去——总觉得更喜欢小时那个爱撒娇、闹脾气的忆,而不是这几年来知书达理、喜怒不形于色、各类技艺皆通的忆。那样的忆太高高在上了,那样的忆活得太累了,毕竟她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女生,怎么承受那么多的苦、累以及那辛酸的泪。

      “那正确答案时什么?忆?”薷风摆弄着手中的九连环,饶有兴趣的问。
      “你把手中的九连环在30秒内搞定我就告诉你。”忆挑衅的说。
      薷风看了眼眼前那唯我独尊的忆,忽而煞有介事的说:“女士们,先生们,现在欢迎大家进入神奇的魔幻世界。”
      这是雨丞配合将房间的灯关了去。房间里笼罩着神秘的气息。
      借着透过窗帘缝的些许微光,只见薷风那修长的手指往复在九连环中穿梭着,“啪”的一声,环环尽散,光彩夺目。
      房间的灯霍得散了,忆看得目瞪口呆。是自己的智商退化了吗,那东西自己前几天都试了千百回了都未曾成功,怎么……

      “忆!愿赌服输。”薷风露出少有的贼贼的表情。
      “什么时候呢?”忆紧皱着眉头,很费力的想着什么,“真是不好意思啊,感觉知道却又难以想起......”忆那样站着,好像脱离了所有的人在呓语……
      “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不是吗?”悠望向了忆,“我只希望你从今以后不再担心,不再忧伤。”
      悠就这样拉住了忆的手,忆有些无措,更多的是感动。

      对,都不重要了。以前对悠隐瞒病情的怨恨都随着悠的病情的辗转好恶消失殆尽了。现在唯有的只是与悠永远在一起的平凡的心。

      “忆!告诉你件事。”薷风故作神秘的说,“其实那九连环解开之功你足足占了九成。你那天给我的时候就差一点点就GAME OVER了。”薷风一副你是白痴的表情望着倍受打击的忆。
      “薷风!你什么时候也变得油头滑脑的啦!”忆甚是气恼的挥着拳头向薷风冲去,薷风捉弄似的在病房里跑着。
      悠望着这样的情景,不由的笑了起来,这样的生活真好——自己应该可以跟他们像这样生活在一起了吧——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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