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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痴情骷髅鬼 ...

  •   洛尘随着那股劲风被逼退几步,念诀定住。长剑一挥,两侧一排黄符如箭飞出,围成一张网子,似乎要缠绕那红衣女子。女子也不反抗,便站在阵中,袖子一掀,地上散落的骨灰便如复活一般凝聚。

      旋风拧转,骨灰聚成人形,细细一看,果然是曾寄宿在叶芬芳灵识中,那无血肉缠绕黑虫的骷髅鬼。

      骷髅骨架咯咯作响,浑身黑丝雾气缠绕,一双无肉骨爪泛着赤红。虽然没有筋肉连接,骨节行动却自如无常。

      那骨架张牙舞爪的便扑过来,洛尘持剑挥挡。每一击必定化灰,不时又复凝聚,如此这般数次。洛尘心想,这怪真身不似先前好对付,相必是鬼王在此,得了鬼力,若能先缠住这骷髅鬼,击退了鬼王才是正理。

      洛尘意下已定,微微闭目,念诀不息,只见身影昏暗忽明。一眨眼功夫分成两个人影,不知虚实,又复成四影、八影,终不再多。

      八个洛尘围成八方困阵,那骷髅鬼不管冲向哪个方位,皆有洛尘打回,一时散聚不歇,竟然果真困住那鬼。

      与此同时,鬼王操纵骷髅的手微微颤了颤,不知何故。红衣鬼王声嘶力竭怒吼一句:“卑鄙。”

      只见鬼王对面,本是透明的空气缓缓显现一人形,正是洛尘,持着剑,剑身已穿透鬼王幻影,那鬼王似有不信神色,又复问之:“你如何伤的了我。”

      洛尘嘴角挂起一丝冷笑,鬼王低下眉眼,只看见那剑身至剑柄处,赫然穿挂着一个碧绿幽墨的圆环玉镯。

      不多时,封印之力祭起,鬼王身影时暗时明,身上好似被渔网紧勒,洛尘趁势拔出宝剑,口里念道:“生灵死魅,影随意动,身所在处,鬼魍困行。”

      又是一阵不明来历的阴风,刮得冷彻肌骨。窗帘也随风舞动,只听得风中凄厉的女子声音道:“待我解除封印之时,便是你粉身碎骨之日。”说毕,众人眼前红光一闪,不见了汉服女鬼。

      那骷髅鬼失了力道,散落成一堆枯骨乒乓落地。洛尘闭目念诀,那八个缠住骷髅鬼的幻影凝聚合一,现身在前。

      洛尘中指微曲,于拇指指腹一弹,不知飞出什么,只见一道金光闪过,那骨架纷纷散落成灰,却随着金光拧转成一缕。洛尘手里的八角檀木匣,开了一道缝,那一缕骨灰便得了门道,随光吸入檀木匣中。

      不多时,檀木匣之侧模糊间出现了一个人影,愈渐清晰。依稀辨别,竟然是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

      那男子却如蹒跚学步的婴孩一般,步履生疏,行动缓慢,过了好一阵子,才站起身,呆着脸扫了一圈。目光落在吴钰身上,顿了顿再没移开。

      吴钰原本躺在地板上,酣睡好似没有呼吸一般,此刻幽幽转醒。那男子蹒跚几步,却脚软跌倒,便就着地面,攀爬了过去。叶芬芳和李思琪,眼见红衣鬼王消失不见,自然明白没了威胁,便走到洛尘身后,叶芬芳扯了扯洛尘衣袖说:

      “他就是吴钰背弃的恋人吗”

      洛尘点了点头,食指放在嘴上嘘了一下,示意噤声。叶芬芳便不再说话,心里偷偷跟李思琪说:“看好戏了。”李思琪甜甜一笑,唇边小小的酒窝微微一现,叶芬芳竟然呆了一下,心里暗服,这才是天然美人。
      吴钰睁开眼,瞧见那人爬过来,先是一惊,用手撑着身子,只要往后退。后背碰到墙退无可退时,只倚着墙壁发抖。双手捂着嘴似乎想要尖叫,却只是恐惧的瞪着双眼,无助的瞧着洛尘。

      洛尘也不说话,只随手丢过去一张黄符,贴在那男子后背上。男子便似得了力道一般,挣扎着爬了起来,站直了身子,脑袋左右晃了晃,又摆了摆手臂动了动腿,似是活动一番。最后张了张嘴,呀了一声,发现终于能开口说话,只哑着嗓子喊了声:

      “小钰。”

      吴钰见他与梦中张牙舞爪,疯狂变态之举不同,依然是从前那对自己呵护备至的神情,忽然心底软了软,应了一声,答道:

      “你还是张明吗”吴钰的声音颤了颤,仍然有着害怕的神情。

      张明站在那里,痴痴的瞧着吴钰,忽然双膝跪地,捉住吴钰的脚,一个劲的说对不起对不起……反吓了吴钰一跳。

      吴钰抽回脚,尖叫着跳开,只嘶喊着:“别碰我,你走开……”

      张明愣了愣,只好站在原处,略停片刻,张明缓慢的开口说着生前的故事。只说:

      “那天你说,毕业舞会上,想穿一双好的高跟鞋,我陪你试过的那双要1200块。离毕业还有两个月,我放弃了实习的机会,去工地上做活。因为是日结,每天30块,我想着过一个半月就能买给你。谁想到,我却看见你从老板的车上下来,脚上穿着那双我想买给你的高跟鞋。大老板搂着你的肩膀,说要送一间房子给你,你脸上挂着我从没见过的笑容。还听见你说,不想要期房,只要老板肯买,二手的房子也要,还省得装修了。我带着安全帽,站在工地里,你的眼神根本没在我身上停留,我就远远的瞧着你,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张明说到此处,手背在眼上擦了擦,不知是流了泪水还是汗水。又接着说道:

      “当时我心里非常恨,恨你为什么是拜金的女人,恨你为什么背弃我们的约定,恨你为什么不先跟我分手,反而脚踏两船。当时就是脑子糊涂,只一味的恨你,从来也没想过原因。就糊涂的喝了酒,躺在工地上耍酒疯。我是做散活的,没有工友,没有朋友,醉在工地里也没人管我。半夜时,我听见有人喊我,只看见一个穿红裙子的女人说,只要我愿意舍弃,就能如我所愿,我满脑子都是恨,没了想法,一心只想报复你,就答应了那女人,后来就万事不知了。再有了意识之后,就是进入你的梦中。那时不知是梦,还以为你回心转意,我欢喜的了不得。可是你在梦里睡着之后,我才发现,醒过来的你还是跟大老板在一起,而我却像个透明人,你瞧不见我,我也触摸不到你。可你们白日在一起的种种,我都亲眼目睹,教我如何能忍。好在梦里我们还能相见……”

      不及等张明说完,吴钰就嘶吼道:

      “别说了,你别说了,你根本就不爱我,要是爱我,为什么折磨的我生不如死。”吴钰只是呜泱泱的哭,叶芬芳扯了纸巾想上前,李思琪却拉了她衣袖,附耳说了句:

      “感情的事不要劝,让他们自己想明白。”

      叶芬芳回过头瞧着李思琪若有所思的神情,只好点了点头。

      张明又说:

      “对不起,都是我错,我不该听信那红衣女鬼的话,受她驱使,害的你做了两年的噩梦。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张明也已经满面泪光,泣不成声。

      洛尘看了看天色,觉得差不多是时辰了,只好打断二人,说道:

      “你们已经阴阳两隔,张明,你今生已毕,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即刻子时将至,若再不送你入地府消籍,你便会被打入恶鬼炼狱,服刑受苦,且难以超生。”
      吴钰听言,忽然止住了哭泣,只望着洛尘问说:

      “神仙,他是被女鬼骗了,是冤死的,想办法救救他好不好。”

      洛尘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他肉身已然化灰,且魂魄又受女鬼驱使,若不是今日击退了女鬼,夺回生魂,只怕连超度都难,何况人死不能复生,再多牵攀于他无益,还是了结了心愿,早些去吧。”

      吴钰呆坐在地,还以为自己的噩梦是自心底的愧疚而始,一直当他一气之下回了老家,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却不知他真的死了,竟一直寄宿于自己梦中。此刻所有的怨恨,愧疚,恼怒,惧怕,皆化作丝丝纷纷不舍之心。想起他曾经在雪地里等待约会,自己迟到几个小时都无怨言。想起他连吃几个星期的泡面,只为带着她去吃一顿上档次的大餐。越想越不明白,当时怎么就鬼迷了心窍,抛弃了这原本可以携手一生的人。万般思绪皆无奈,只化作点点忧伤,寸寸悲哀。

      眼见时辰不足,洛尘也顾不得吴钰的哀伤,只问张明道:

      “杀那王总是否因为夺爱之恨。”

      张明却摇摇头说:

      “自死后,一无所觉,只是寄宿在吴钰梦中,不知痛痒,不觉乏累,不饮不食,不眠不休。”但能控制自己的只有那女鬼,至于为何要杀王总,却也不知。

      洛尘又问:

      “是在何处初遇女鬼。”

      张明想了想说:

      “还记得那天是工地上挖出了蛇窝,所以大老板才驱车前往,看个究竟。”也正是那天晚上,张明遇到了女鬼,受了教唆反丢了性命。

      洛尘皱眉一算,心下已有了主意,只道:

      “我此刻便要布阵送你入地府了,你二人还有什么话,快快说了吧。”

      说毕,也不瞧两人神情,只翻弄背包。把八角檀木盒摆在几案上,依次摆开香炉,线香,超度咒法所使的黄符,铜铃等物。

      张明伸手想摸一下吴钰的脸颊,因为数年的梦魇,吴钰本能的往后缩了缩,张明的手伸在半空,颤了颤,终没能碰触到。喉结抖了抖,终于挤出一句话:

      “你寻个好人嫁了吧,这辈子是我走错了路,你的路还很长,别记着我了。”说完,转过身,长开双臂等着洛尘施法。

      吴钰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又想起,多少次,他送自己回宿舍,都是这落寞的背影独自消失在黑暗里。多少次,他粗厚的手掌牵着自己,这背影就在前面指引方向,能让自己连过马路都可以安心的闭着眼。终忍不住,扑过去抱着他厚实的脊背,触骨的冰冷,僵硬,再没有鲜活着时候的温暖和柔软。忍着心里的恐惧紧了紧手臂,泪水已经沁湿了一片衣襟,鼓起勇气开口说:

      “再不会有人像你这么爱我了……”

      洛尘冷漠的声音飘入耳内道:

      “今生已毕,牵攀无益,贫道要施法了。”说毕口里便念起超度亡灵咒法。
      张明的脚下起了旋窝,身上散发出紫蓝色光晕,吴钰似被一道气墙弹开了一般,后退几步。张明回过头万般不舍的看着她的脸,似乎要把那音容相貌深深刻在心中。不多时,身影逐渐透明,半柱香的功夫,变如同沉船一般,消失在那阵法之内。

      吴钰呆坐着,怔怔的瞧着已经空无一物的地板,一语不发。洛尘仍是冷漠的收拾着东西,不多时,摆了许多的物件的几案,就收的干净整齐,像是从没摆放过任何东西一样。只余那一瓮骨灰坛,孤零零的摆着。

      洛尘冲着叶芬芳的脸打了个响指,道:

      “事情办完了,去吃夜宵吧。”

      叶芬芳白了他一眼说:

      “你们修道之人都这么无情吗没见这姑娘悲伤欲绝,我可没你的铁石心肠,我和思琪留在这里安慰安慰她,你要是好心啊,就做份夜宵带来给我们吃。”说完只抱着膀子,挡在洛尘身前,瞧那神情,要是不答应就别想踏出这房门了。

      洛尘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勉强点头答应,叶芬芳才放他出去。

      现下,屋内只余得两人一鬼,吴钰瞧见叶芬芳留下来陪她,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愧疚。原来那天,自己被女鬼所控的张明附身,袭击叶芬芳的事情,在被带回警局之后已经被询问很多次。虽然自己毫无印象,但总归是发生过的事实,沉静片刻,先是鞠了个躬说了句:

      “对不起。”然后又扭捏的走过去,拉着叶芬芳的手说了句:

      “谢谢你。”

      叶芬芳欣然接受,见吴钰狐疑的瞧着李思琪,便介绍说,李思琪是助手也是姐妹。

      三个女人便在沙发上坐了,促膝长谈。原先叶芬芳只怕吴钰伤心太过,独处时胡思乱想,怕她自杀自残。聊了半天,发现她已经看淡一切,颇有出尘遁世之心,才暗暗放了心,只引导着往好处聊。便连李思琪也时不时插个嘴,逗个趣儿,缓和气氛。

      不到1点,寂静的夜里,忽然一声摩托车发动机的响声,便知是夜宵到了。

      洛尘见她们三人聊的甚欢,也不便打搅,眼看这屋里,阴邪已除,便放心大胆的离去。三个女人一直聊到天色懵亮,吴钰睡了多日,并不乏倦,李思琪又是不需要睡觉的。只有叶芬芳,大病初愈,已然熬不住,便靠着沙发歪了过去。

      看着叶芬芳沉沉睡去的样子,李思琪微微一笑说:

      “能睡觉真好。”

      吴钰不解其意,还道是说自己噩梦的事,便怏怏的附和一句:

      “是啊,能睡觉真好,看她嘴角上扬,必定是美梦吧。”

      想了想,又对李思琪说:

      “等天亮,我就去买车票,先去张明的老家看看他的父母,顺道把他的骨灰送回家。然后回我自己的老家看看我的父母,已经多年不见,不知他们可好。”顿了顿又说:

      “能有什么不好,人只要能活着,什么都是其次的。”说完若有所思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李思琪却深有感触,思虑着,是啊,只要能活着。自己现在这不人不鬼的,说是活着,却没有呼吸,不能饮食,不必休息。说是死了,可偏偏又能听能说,能看能动。只因冤案未解,弥留在世,可倘若有一日,似那张明,心愿已了,便不得不随着超度阵法归去。将来或是再次投胎做人,或是化作花草树木,或是为猪为狗,终不能随了自己心意。眼下这一切,又岂能长久。

      都说发呆能让时间过的飞快,不多时,天已经全亮,叶芬芳睡的深沉,竟然发出细微的呼噜声。吴钰轻手轻脚收拾换洗衣物,忽然找出一个纸盒发了会儿呆,又捧着纸盒走过来对李思琪说:

      “这是从前,我刷王总的卡,没节制的消费,那些品牌店赠送的代金卷,几乎商场里每个牌子的代金卷都有。只是代金卷有消费限制,只能抵扣打折商品。我以前的性格,从来只买新品,所以就积攒了这么多也没用,以后更用不到了。你和叶警官拿去换点小东西吧,这点微薄之物,只当是谢恩了。”说完,只把纸盒塞在李思琪手里,李思琪也不好推托,只能等叶芬芳睡醒再定。

      叶芬芳这一觉好睡,直到正午也不见醒。吴钰天亮就收拾完东西去车站,只说走时候带上门就好。李思琪见叶芬芳睡的香,也不忍叫醒,打断她的美梦。

      只好亲送吴钰离开,待她上了车,不见了影,才又折回屋内。捧着腮,蹲在叶芬芳脸前,看着她睡觉,却也不觉无聊。

      在这安宁沉静之时,忽然叶芬芳的手机铃声大响,惊吓了李思琪,惊醒了叶芬芳,打断了沉思,惊扰了清梦。叶芬芳咒骂着,拿起电话,眯了一只眼睛,瞧了一眼人名。又是潘帅,好似欠了他什么似的,每次看见他的名字或脸,都是极大的不爽。接起电话喂了一声,那边便是意料中的丢下一句:

      “找你有事,下午警局见。”便撂了电话。

      叶芬芳已经习惯了这种对话模式,也不回话,电话丢在一旁,歪了脑袋翻个身,换个姿势继续睡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痴情骷髅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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