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忘》方*涘

8、新闻

　　“沈老师，您的咖啡。”李蜜轻声地走进实验室内，把咖啡放在了办公桌上，眼神却不时地飘向办公室的窗外，仿佛在找着什么。
　　“李蜜，怎么了？”沈亚欣觉察到她的不寻常。
　　“沈老师，这……”李蜜欲言又止。
　　看到李蜜的举止，沈亚欣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走到窗前，马上却被眼前的景象给镇住了。
　　“怎么会这样？实验室门口为什么那么多人？”沈亚欣看着李蜜，希望她能解释。
　　“沈老师，都是因为今天早上的新闻。外面的人全是各大媒体的记者。”
　　“什么新闻？”虽然不知答案，但沈亚欣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李蜜没说什么，走到办公室外拿了一份报纸近来，递给沈亚欣，“好像，今天的报纸有很多都报道了这个消息……”
　　沈亚欣接过报纸，看着上面的新闻，一瞬间，心里涌起无数交织的情绪，有震惊，有无奈，有懊悔，可最多的，依然是愤怒。
　　这是经济日报，报纸上不惜以整个版面报道国际新药发明奖得主沈亚欣将会与华氏制药合作的计划。在这篇报道中，几位极负盛誉的经济学家还以此为案例，来向大众说明科学和经济的双赢策略。
　　慢慢地，握着报纸的手抓紧了。李蜜知道，沈老师真的生气了。
　　“李蜜，你今天还听到什么消息？不是还有很多别的媒体也报道了吗？”
　　“沈老师，我……”
　　“李蜜。告诉我实话吧。这些你如果不告诉我，我以后也会知道的。”声音轻而坚定。
　　李蜜犹豫了一会，最后决定还是如实相告。“沈老师，今天各大传媒都在说你要和华氏合作的事情。而且，都说的非常符合实际，我和别人都以为这是真的呢。您不是把原来的记者招待会也延期了吗？报道上说你在本月底会重新召开记者招待会，正式说出你和华氏的合作计划。还有媒体说你开始决定将专利捐献给社会的决定只是为了让别的制药公司死心，其实背地里你已经和华氏总裁，就是那个华柯雨秘密会见很多次了。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沈亚欣语气平淡，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还有一些不入流的金融杂志说你和华氏总裁是情侣关系，所以才……”
　　呵呵，情侣关系，是因为舞会上的那支舞吗？说不定，情侣关系，还是一个比较客气的称呼，更难听的话语反而会让别人牢记。
　　就在这种沉默中，电话铃响了。
　　“沈老师，您先别接，可能是那些记者。”李蜜说着，想起今天上午和别的同学不知挡下几百个电话了。
　　“没事”，沈亚欣看了一下电话号码，是家华打来的。
　　“喂，家华，有什么事吗？”语气中有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疲倦。
　　“亚欣，你没事吧？”听到亚欣的声音，家华确定她已经看到报道了。
　　“我……”一时间，沈亚欣不知道该说什么。
　　“亚欣，我现在去你实验室一趟吧。”家华说着就准备放下电话。
　　“家华，不要！”沈亚欣几乎是叫了起来。
　　“为什么？”家华不解。
　　“实验室外面有很多记者，你来的话会更乱的。”而且，最重要的，我不想你卷进这场争斗中。其实，一开始看到报道，沈亚欣就有百分之二百的把握，这是那位华氏总裁的计划。她不笨，不然，怎么可能19岁就博士毕业。但，她却没有他的手段，在那个比自己小的男人面前，自己可能连个成人都不算吧。
　　可是，就算她的能力有限，她也会有想要守护的人啊。她的亲人，她的朋友，她周围那些受苦的人。她担心，家华一旦卷入这场争斗，会影响到他的事业。因为她知道，如果家华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肯定会和华氏闹僵的。
　　所以，有什么苦，还是我来承受吧。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吗？
　　“家华，你不用担心我，那些记者绝对从我这套不出什么的。”沈亚欣轻松地说。
　　电话那边却一阵沉默。好久，
　　“亚欣，你还是老样子阿。”家华温柔的声音响起。
　　老样子？什么老样子？是太好强吗？的确，如果不是太好强，自己怎么会和那位华氏总裁争到现在？明明知道是一场会输的战争。
　　“还是那样只为别人着想啊。”家华的口气中有些无奈。
　　一句淡淡的话，却使电话那边的沈亚欣一时失神。
　　家华，你，为什么总是这么了解我呢？

　　山顶酒吧。
　　“怎么了？戚女皇居然愿意请我吃夜宵。”Bason一脸戏谑地看着眼前这个浓妆艳抹的妖娆女人。戚无忧，传媒界公认的女皇。
　　“当然是谢谢你的礼物了。粉红色限量版的法拉利，可不是每个人都送得起的生日礼物哦。”依然是巧舌如簧。上天有时也会偏心，给了这个女人诱惑男人的面容，以及决不输给男人的头脑和意志。
　　“只要你喜欢就好。”Bason的语调忽然变得绅士。这个女人找他，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这回你怎么会砸钱在那位沈老师身上呢？”女皇没有直接切入正题。不过，这也是她所关心的。和眼前这男人分手这些年来，她对他周围出现的任何女人都了如指掌。不是因为爱他，是职业病。
　　“如果能和她建立合作关系，那时的回报将会是现在投资的几万倍。”Bason语气依然平淡。
　　“也可怜了那女人，你耍起手段来一向不懂得怜香惜玉，不知她是否承受得起啊。”女皇的笑容中暗带嘲讽。
　　“放心，她比看上去要坚强得多。”不然，她也不会撑到现在了。“而且，我也不会用对付你未婚夫的手段去对付她。”Bason说着话时语调都没变一下。
　　但，对面坐的人却颤抖了一下。
　　“Bason,我警告你，你绝对不能对欧磊出手。”无忧的语速都加快了一拍。
　　Bason静静地看着这个经历过无数风雨的女人瞬时的惊慌失措。这个拜金女，真的喜欢上了欧磊不成？开始，刚听到欧氏制药继承人订婚的消息，他还在暗暗佩服这女人的手段。看来，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想当年，为了打击欧氏制药，Bason还和无忧“交往”过一阵子。说是交往，其实只是一种相互利用。Bason很看好无忧的前景，虽然当时无忧在传媒界还只是个小卒，但她冷静，有手段，而且比一般女人心狠，是个可塑之材；而无忧需要Bason为她提供资产，好让她最终坐上传媒界的头把交椅。这个把权和钱看得比什么都重的女人，这个被无数富豪追逐的女人，会喜欢上那个外表斯文儒弱的欧磊？或者只是一种炒作的手段？
　　“你的未婚夫知道当年你我合作时的丰功伟绩吗？”Bason依旧很绅士。
　　“他知道，我都告诉他了。所以，你别想用这个威胁我。”无忧镇定地说。现在，她已经调整好情绪了。
　　“女皇，我怎么敢威胁你呢？只是，他居然没生气？”语气中有一丝不信任。
　　“他是个很宽容的男人。”无忧的语速又变快了。
　　“Bason,我今天找你来就是要对告诉你，你不准再对欧氏出手。”说着，无忧将红酒一饮而尽，“我知道你最近又在扩充业务，有心想收购欧氏。但我绝对不允许。”
　　“既然这么想帮欧氏，为什么又帮我报道沈亚欣呢？你不知道这样做会是华氏制药更强大吗？”
　　“这是我当年欠你的。那辆法拉利我已经退回给你了。以后，Bason关于扩大你的公司或打击欧氏公司的报道我一概不会做。”语速虽快。但却坚定无比。
　　“你并没有欠我，无忧。”其实获利是双方的。Bason说着话时声音很轻。是想起以前的事了吗？
　　是什么，让一个嗜钱如命的女人愿意放弃赚钱的机会呢？原来的无忧，是多么的冷酷阿。现在，她居然会为别的男人求情？
　　“不管怎样，Bason,这些年，我要还的应该还了。如果你还想对欧氏出手，不要怪我不客气。我说到做到。”无忧盯着Bason,再次将杯中的酒饮尽。
　　Bason对上无忧坚定的双眸，忽然发现隐藏在坚强背后的一丝柔情。
　　是爱情，只有爱情，才能如此彻底地将一个女人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