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葬礼》鹿与狼

1、梦

　　“我一边抬头看着暗淡的天色，一边在路边踱步。周围的一切安分地演绎着各自的角色，这场景很熟悉，但空气的味道却异常陌生。一辆黑色轿车飞速地往北面驶去，唤起的尘灰向四方飘散，我似乎看到轿车后窗里映出一张冷冷的白方脸，片刻，它便消失在远处的一个点里。
　　突然，转角处出现了一个公交站，不知不觉，我已站在那里。前面有好几个人在等车，他们貌似相互认识，有说有笑的，完全没注意到我的存在。不知怎的，我担心他们会发现我，害怕他们嘲笑我一个人的突兀。于是，我退到一边的角落，蜷缩起来。我的头不小心碰了一下后面的玻璃，原来是站牌，可上面什么也没有，空白的一片。他们在等什么车呢，直到公交车进站之前，我脑里一直盘旋着这个问题。我忘了问自己，到底在等什么。
　　5路公交车缓缓驶进来，大家一窝蜂冲向前门，我被抛在了后面。也许是他们跑起来的缘故，突然刮起的冷风窜进我的衣领，我不禁打了冷颤，目光停滞在车身上，‘车的颜色跟我的衬衫一样呢’。看着他们焦急地上了车，我才向前门走去。当我左脚正要踏上去时，车门突然‘砰’地一声关上了，我慌乱地拍打着车门，心里焦急得很，却喊不出“开门！”“我还没上车！”之类的声音来……
　　车启动了。
　　耳边响起一把低哑的声音，似乎在说以后不会再有车开进这个公交站了，我像被一根线拉着，无意识地跑了起来，我竟然跟在5路公交车后面，疯狂地追了起来。
　　我以最快的速度跑在它后面，一刻也没停下来，两旁的树木飞快地向后移动，我开始感到不舒服，视线变得模糊，呼吸变得急促，脚步变得很沉。当我渐渐无力的时候，却看见它就在眼前，便又加快速度，喘着粗气追上去。终于，车转过第二个弯道便慢了下来，驶进前面的一个车站。我欣喜万分地冲到车门前，等待着车门打开。可过了很久门都没开，我忐忑地往里面看了一眼，吓得尖叫了一声——玻璃里藏着一张苍白的方脸。
　　正当我不知所措的时候，车门打开了，我清晰地看见，那个端坐着的司机正是我的母亲……
　　她转过脸，空洞的眼神投射出一道黯淡的光芒，似乎不是在看我。我一动不动，呆呆地望着母亲。她又动了，嘴巴微微张开，像执行某种机械的遥控式命令。她好像说了一些话，她的确说了一些话，可我听不到……
　　我仿佛进入一个抽离的真空中，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空气。我躲在一个角落，微微抽泣起来。
　　此时，只有我能体会到到自己心脏里那种骤冷的感觉，接近冰点的世界，天空开始飘雪。
　　看着母亲冷漠的表情，我想哭，可我却紧紧咬住下唇，极力克制住我的眼泪。心很空，胃里翻滚着呕吐感觉……
　　‘砰’！
　　车门再次用力地关上了。”
　　我惊醒，原来是一场梦。
　　这梦一点也不真实，但为什么我很揪心？
　　我爬起来摸了摸床单与枕头，湿湿的，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我的身体还有床上的所有东西似乎都散发着黏黏的、闷闷的汗味。我用手背拭了一下眼角，到底是梦里还是醒来时落下的泪？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