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劫》姑妄听之X

72、天下医师（十）

　　紫泱说限制龙言三日查出长生教据点，但是一直过了五天也不见他回来，不过两人并不担心，龙言身俱大气运，凡事都能逢凶化吉，总之不会轻易死掉。紫泱白日依旧在城外义所坐诊，也许是他效率太高后面就诊的人渐渐少了，怨毒者也少见，最后两日基本就没人。紫泱乐得清闲白日随落天上山寻找草药，这是一个技术活，在漫山遍野里找草药，莫如沙漠里找绿洲，需要了解山川走势灵气分布以及每种草药的生长习性，就得把自己学成一本百科全书。荒山野岭找一颗草药有时候可能还是无功而归，很枯燥。但是如果身边有人可以给他亲亲摸摸，揩揩油，紫泱觉得这真是世界上最享受的一项运动。骚扰数日紫泱终于成功撩拔成功，他被落天抵在树边深吻，身前衣襟微开，那人手滑进他里衣在他细腻的皮肤上上下滑动，紫泱被吻得三五迷道，心中努力留着一丝清明想着怎么也得诱着这人和他在这里野战一次。
　　所以这个时候被搅了好事紫泱的脸色可想而之，看着前面一群陌生人暗紫眸深处杀意翻滚，冷若冰霜。眼前这群人形如普通百姓但是他们什么时候接近的紫泱竟然一点都没察觉道。
　　“有意思。”紫泱轻轻晒笑一声。
　　落天按着他的肩，冷静道：“不宜近身，都是傀儡。”
　　“傀儡？”紫泱凝神一看，见这些人个个眼神清明，除盯着他们的眼神压抑着疯狂泛着微红之外，他看不出任何异常，既然是傀儡理应神智失常才对，这些人根本就是正常人。
　　“凝神除杂念，勿让怨毒再有机可乘。”
　　紫泱一点就通，明白落天意思是这群人都是中了怨毒，他们神智清楚，不过是心底欲望被无限放大，吞噬了理智和道德，没了为人的底限他们已经不能称之为人。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紫泱随手在落天周身设下一圈守护结界，天华闪现，冰冷的杀意令空中烈日都失了温度。这群人本质应该是普通人，中了怨毒后如有神力，不知疲惫不知疼痛，真如落天所言他们就是傀儡，已经是活死人。
　　天华杀去第一人时一道黑光自那人眉心射出冲着紫泱门面而来，好在他被落天提醒早有准备，天华回挡，暗紫灵焰将那黑雾瞬间烧个精光，但是这里至少有上百人，若每个人被杀时都射出一道黑气，几百个齐发也有疏忽的时候，烦人！暗紫眸一冷，失了心思，天华倒插在地，裂隙自剑处蔓延而开，红如血色的火焰腾地而起。
　　来自地狱之火，红莲业火烧尽世间一切孽！
　　数百人包括他们脚下的土地花草树木皆为焦土。他们肉身被毁，所有黑气被红莲业红包围聚集成一团黑雾，凄厉的怪叫声自黑雾内发出，漫山一片鬼哭狼嚎。紫泱脸色微白，只觉体内怨气与之呼应，嚎得心烦意乱。
　　这玩意儿竟然还想影响他心神，也不看看撞到了谁名下，众生之怨都奈何他不得何况这小小的怨灵？桃花眼紫黑气一闪而过，紫泱左手微抬，虚空一握，那黑气下突然燃起一道无名火焰，暗紫色诡异非常，瞬间就将那怨气撕得炸都不剩。
　　从开打到结束，前后不到三分钟，依旧延续了紫泱一惯的打斗风格，开篇大招虐杀，简单粗暴。只不过他所在地早已化为一片焦土，造孽呀！
　　落天微叹，戾气依旧不减，颇觉有点头疼。
　　“哼，藏头藏尾的家伙。”紫泱冷哼一声，看向远处林中某处，一道暗紫毫光直射而去，只听一声惨叫，他虚空一抓，隔空抓来一片黄纸剪就的纸人。竟然是式神？他手指轻轻一错那纸人化为灰烬。
　　冷冷轻语道：“跑得挺快。”
　　被这么一闹，紫泱好不容易弄出来暧昧气氛搅得渣都不剩了，他心底默默把那个搅他好事的家伙挫骨扬灰。
　　两人携手下山，却没想到这事情还没完。他们在山下碰上大量修士，堵在他们出山的去路上，看情形来者不善。
　　紫泱紫眸凉凉扫了一眼，最低分神，渡劫期都来了。这些人在这个世界里可都顶尖的人物，这是嗅到什么不成？
　　他轻轻一笑，温和道：“诸位，劳烦让让，挡道了。”
　　自然无人应答，而且有人正悄悄酝酿杀招准备偷袭，紫泱眸色微冷，天华在手，寒光闪现，剑气直冲人群中最近一人，那人反应极快 ，回身侧挡，但是他错估了对手的实力，视野中撞进一双暗色紫眸，笑意盎然看着他，只觉胸口一凉，尚且来不及思索为何突然气息呆滞，已然意识模糊，只听得耳边音质干净清亮的嗓子轻轻柔柔道：“偷袭，非君子所为哦~”
　　“天华！”人群中不知是谁认出这把古朴无华的上古奇剑，惊恐道，“杀神噬魔天华，六界追魂天龙，他…他是魔界紫皇……”
　　紫泱暗紫眸瞬间冰冷，冰刀子一样的目光射向声源出，只是那一声魔界如巨石投湖，激起千层浪，人群爆动，一时间群情激愤，声源处早换了人，也不知是谁？
　　“魔道！杀了他！”
　　“为师门报仇！”
　　“魔头，还吾正道血债！”
　　“魔头受死！”
　　修士们拿刀执剑，祭出各家法宝，他们多少都耳闻一点儿紫泱在凤息山里的手段，此时自然都是拿出看家的本领，势要一举将他拿下。一时间林间罡风呼啸，飞沙走石 ，杀气冲天！
　　先山上有傀儡袭击后有修士山下拦道，加上那句点破他身份的声音，他这是被人摆了一道。紫泱心中冷哼一声，暗思：他倒要看看是谁，敢太岁头上动土！
　　这些修士在此世界是顶尖人物在他眼里却如蝼蚁一般，他全然不放眼里，不过蚁多咬死象，他虽是道行高深也架不住人多，而且此时他腹中孕着灵胎，那灵胎与他争夺元气，使得他连自身实力万分之一都拿不出来，不过他虽灵力受限，即使只能发挥一丝，杀这几个小修士还是不在话下。天华剑一剑封喉，剑锋走过，吞神噬魂，修士魂消魄散，连元神都不得逃脱，他身在战场，却是耳听八方，心神一刻都未离开身后落天所在位置。见几人故意战场边缘掠夺，鬼鬼祟祟向落天潜进。他怒了，抽身欲回，只是他被几个渡劫期高手缠住，腹中更是传来阵阵阴力，经脉呆滞，灵气悄悄向腹中汇聚。那灵胎竟然在这个时候发难？紫泱暗道不妙，对这趁火打劫的小东西恨得牙痒。凝神提气，聚集体内剩余灵力，聚于天华，天华剑气大盛，紫气缭绕，一剑斩去，有开天辟地之势，三名渡劫高手，几千年道行，被一剑斩断金身，剑身紫黑剑气如龙，一口吞噬三人元神。紫泱提剑回身，回救落天，连出两剑杀掉潜近落天身边几人，他面前脸色泛白，额间冷汗。
　　他半扶着落天借力支撑着身体，气息不均，低声急促道：“走。”
　　此时他自知自己已是强弩之末，他之前自持修为高深，寻常法器看不上，手中除了天华天龙竟再无其他法器。此时神识内扫，一时也找不到趁手的法器，好容易从旮旯里翻出一张爆破符，他顺手就丢了出去，符在半空爆发，如核弹爆炸，升腾漆黑蘑菇云遮天蔽日，炸出深见数丈方圆几里的大坑。炸死不少修士。紫泱不管这些，符咒一抛即刻拉着落天遁走，只行了数十里他便力竭，压在落天身上疼得面如金纸。
　　落天探手一摸他脉动，剑眉微蹙。
　　“我动不了。”紫泱咬牙低声道。
　　寻常百姓无车马数十里至少要行一天，但是对于修道者，金丹以上御剑飞行，数十里也是倾刻到。此时紫泱面如金纸冷汗涔涔，内里更是翻江倒海，灵胎在他腹中作祟，吸尽他灵力，四肢经脉如浸寒冰，痛煎熬着他的神经，他软软倒在落天怀里恨声道，“妈的，今天阴沟里翻船。”
　　这生死一际，落天依旧一脸平静，冷静问道：“有没有晶石？”
　　说着拿出几根银针在紫泱腹前背后几个穴位刺入，紫泱感觉疼痛略缓，却是依旧腹如刀绞，浑身冰冷。他闻声神识探查，在银戒内翻找，拿出数颗拳头大小的紫色晶石，说道：“这个可以吗？”
　　上品神石，内里蕴含的灵气比下界灵石仙石高了不知多少个等级，自然是可以的。落天挑了五颗成色最好的神石，盘膝坐下，一张古琴置于他膝上。紫泱只见他翻过古琴，琴底朝上，才发现琴底有几块凹坑。落天将五个神石分别镶入坑里，用匕首调节大小，正好卡住神石。刀尖飞快在底部刻上纹路，几道深浅不一的线条将五个凹坑连接在一起，紫泱只觉那纹路如小孩随手涂鸦般杂乱无章，再凝神细看又似乎含着某种规律。落天划破中指，将血液顺着刀刻纹路飞快走一圈，几乎是瞬间血液被琴吸收殆尽。他做好这一切，盘膝端坐，翻过琴置膝上，指尖轻勾。
　　御剑飞行修者追杀过来，空气凝滞，人在空便祭出法宝杀器……
　　铮--
　　这生死一线，但听一声琴音，紫泱感觉周边气机瞬间万变，风云涌动。
　　琴声铮铮好似在召唤着什么，紫泱咬着牙压抑着心底的欲动，第一个修士持剑杀来，剑气刺骨，在离他们不及十米处却见平地突然窜出一条藤蔓将他抽飞。琴声铮铮，四面八方灵气随琴声而动，全部朝这一方天地汇涌而来，高空远望去，灵气浓如云雾形似漩涡，落天他们周围植被疯长，瞬间将两人淹没。还有许多奇怪植被从地下钻出，枝蔓抽长，刺入高空如神鞭一般抽飞数名修士！
　　“这是什么妖术！”众修士惊鄂。那些植被有花有草，平时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东西此时却如吃了神丹妙药，瞬间魔化，凶残无比。修士一落地就被疯狂的植物淹没，刚斩断一波瞬间被另一波淹没，蚁多咬死象，第一个落下的几个修士竟活生生被这些平日柔弱的植物缠死，生生绞成肉碎。
　　“琴！这琴声有古怪！”
　　“魔琴！他们果然是魔道，先毁了那琴！”
　　修士愤怒，各自祭出法宝从天上攻击，一时满天剑雨，还有人召出狂风，引天雷，九天玄雷应召而下。外围草木烧焦大片，植被属木，火克木，纵使有琴声加持，瞬间妖化，那也是怕雷电。九天玄雷正是其克星，天雷连下两道，立马烧掉两道防守，外围草木连枝带根化为灰烬，迟迟不能再生。天上修士对引雷的那名修士送去连连不尽的赞美之词。称：道兄好手段！
　　“兄乃英才。”
　　“今日抓这魔头，全瞻仰道兄之能。”
　　那修士也是得意洋洋，灵气周转，再发大招，天空风云聚拢，电闪雷鸣。
　　五雷轰顶！
　　紫泱地上看着真切，咬牙切齿，心想：要不是这腹中这东西作崇，哪里论到你们这些小蝼蚁蹦跶。
　　他心中发狠，提气与腹中灵胎死斗，不仅一分灵气没有夺到，还逼得自己气血逆行，神魂大伤。
　　落天低声厉喝：“保元守一，莫让它钻了空。”
　　紫泱闻言醍醐灌顶，连忙默念心决，但这只能静心，保得神识清明，体内灵力却一直在流失。
　　落天厉喝紫泱时十指未停，琴音急促，似金戈铁马，土里蓦地窜出一棵老杉木，枝桠如虬龙盘旋将二人拥护在内，托地而起，另起一子树如一柄标枪，冲天而起，扎入云头，九天玄雷如蛟龙入海，顺着树干而下，没入大地。引雷那修士傻了，他的看家本领，便是仙人下凡见着他这绝招想硬接也得三思而行，哪里知道这突然冒出来的妖杉，竟然硬接他天雷，还通通接引到地下去，只把那树烧得焦黑如漆，一根木桩直直戳着云霄，竟然还不倒。那修士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气血不稳喷了好大一口精血。落天被衫木托至高空，下面植被似放下顾忌，越发勇猛，更有无数毒虫猛兽涌出，空中飞禽密集遮天蔽日。有杉木分干充当引雷针将天上玄雷引入地下化解，其它鸟兽虫木无所顾忌，漫天飞舞，地上毒虫猛兽不能飞行顺着藤蔓而上，猎杀空中修士。蚁多咬死象，平日这些不起眼的小精灵，此时不畏生死一涌扑拥而上，生生绞杀数名修士，连元魄都无法逃脱，那位引雷修士不留神被斜刺而来的杉木分枝穿胸而过，如一破幡高挂半空。
　　“你……们……”那修士怒目欲破树自救，突然一根不知名的藤蔓如灵蛇，迅速而灵敏，顺着杉木枝而上将他缠死，腾蔓长出倒勾刺进肉里，更有飞鸟见机飞扑而上，灵蛇毒虫纷纷爬上，不到数秒，生生将一活人吸干而死，半刻只剩白骨，半丝元魂也不曾逃出。
　　妖术！魔鬼！
　　修士们一开始是存了某种不可告人心思来寻事，此时却是真真切切杀红了眼，一架琴竟然能让一个毫无灵力的凡人有这等杀伤力，这等神器怎能外传，今日他们便是拼了命也得把琴留下来，他们求仙问道，一生便是在与天争那一线生机，从来不缺破釜沉舟的勇气，修士们杀红了眼，紫泱也是被这漫天斗志所镇住，天地琴声铮铮，召唤出万物生灵灵魂最深处的战意。
　　战！
　　这些被琴音召唤而来出的弱小生灵，此时斗志比天，大勇无畏，它们面对人类修士如螳臂当车，即使如此它们也如飞蛾扑火般不惧生死，把这些平日高高在上的修士生生耗死。百只千只甚至一万个生灵用自己的生命耗死一名修士，这是怎样的悲壮?
　　紫泱想起一个传闻，关于无上神王，那是久远之前久到他尚未出生，久到宇宙初生神魔，当时爆发了一场大战，太古大天魔神倾尽魔界之力攻打神界。后世将那一战称为诛神大战，传闻在那一战之中，神界无上神王坐弹天地无弦之琴，召出无数太古神兽凶灵为之而战，以一已之力挡魔界百万雄兵。那场大战具体细节不可考，只知诛神大战后魔界精英尽陨纯魔血脉断绝，太古大天魔神玄如生死不明，自此魔界群龙无首，一直受神界镇压。究竟有没有无弦之琴已无人知道，因为自那之后再也不曾见过神王奏无弦琴，甚至始琴祖，音律道的创始人都不是无上神王。后世一直以为这是传闻。
　　但是今日所见，紫泱才知那并不是空穴来风的传闻，一首曲诛一脉，绝对是真实存在，曾经的无上神王修为之恐怖，非他所能想象。即使是现在他修为全无，也不能让人轻视。
　　血战正酣，天边突然传来一声清啸。罡风呼啸，一个巨大的黑影疾行而来，不过二三个呼吸就来到眼前。紫泱抬眼一看，好大一只鸟，金羽闪闪，展翅数十米，卷起的罡风直接掀翻近处的修士和鸟兽。大鸟俯冲而下，掠过巨杉木，落天突然一收琴拉着紫泱向下一跳，稳稳落在大鸟背上。这一切发生如电光火石，修士们反应过来时，大鸟身影只留天边一小点，而他们也无法跟进，被发了狂的灵植妖藤以及妖兽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