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己赋》凡尘仙子

88、第三十三章 大快人心

　　昊仙宫内，纣王见到了姜皇后，有些意外，便询问她为何来此？
　　姜皇后望着纣王，平静地回答：“大王，臣妾曾下令不准宫中妃嫔私下使用璧杖之刑，这事大王也应该知道。”
　　见纣王点头，姜皇后继续言道：“今日羽休将茶水倒在桒贵妃身上，不管是否是无意之举，终究令桒贵妃丢了面子，桒贵妃在盛怒之下，忘了宫规，私下使用了此刑，杖责羽休，结果……打伤了他，”
　　言到此处，姜皇后看了一眼妲今的反应，除了脸色显得苍白之外，看不到其它的表情，姜皇后觉得有些奇怪，愣了愣，旋即恢复常态。
　　“打伤？明明是被打死了，你没看到方才美人有多伤心，都是你执管后宫不当，以后，你管好你的表妹，别让她再找昊仙宫的麻烦，如若不然，寡人会让她更麻烦。”纣王阴沉着脸，厉声训斥道。
　　桒贵妃脸上显出几分惊慌，几分恼怒，直观着纣王，大感不解，不准自己管昊仙宫里的宫人，这不是摆明偏袒苏妲己吗？
　　虽然桒贵妃心里有气，想顶撞回去，可是，她却不敢这样做，就怕惹怒大王，招来无妄之灾，受杖刑之苦。
　　姜皇后横扫一眼桒贵妃，应承着：“是的，臣妾记下了。”接着又转移话题，将在路上就已想好的推脱之词一一道出。
　　“其实臣妾已经命钱御医为羽休诊治了，只可惜还是救不了他……臣妾也为此事痛心，更痛斥了桒贵妃，而她也已知错，恳求臣妾的原谅，臣妾姑念她是初犯，又有悔改之心，便没有杖责于她，只罚她跪先帝牌位一天一夜，以示惩戒。”姜皇后说得在情在理，又加上她那委婉、轻柔的声音，令人觉得好像道理全都在她那里了，别人说的都是无理的似的。
　　经姜皇后这样一说，倒让怒气沉沉的纣王语塞了，一时间，竟不知还要不要惩罚桒贵妃。
　　“桒贵妃会知错吗？她也有悔改之心？若是有，我令人去请御医时，为何她要诸多阻拦？”妲今坐在椅子上，目光紧盯住姜皇后，连发了三问，一问比一问冷。接着也不等姜皇后的回答，将目光投向纣王，又开口道：“大王，桒贵妃打死羽休只是一个警告，其实她想打死的人是我。”
　　“桒茵茵，寡人问你，美人所言的是不是真的？”纣王目光凶悍，语气严厉，似审犯人似的审问着她。
　　纣王牢牢地盯住桒贵妃，想看出一点蛛丝马迹，若是被他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铁定会翻脸不认人……
　　“大王，妾……妾身怎么可能这样做呢。”桒贵妃一碰触到纣王凶恶的眼神，心里就不由得发虚，说话时的底气也少了许多。
　　纣王一旦发怒，就不好办了，这一点，姜皇后比谁都清楚，于是，在纣王还没开口之前，她赶紧为桒贵妃解围。
　　“妹妹，你多心了，当时的桒贵妃是在盛怒之下，才会这样做，事后，她也很后悔，本来她是想来这儿向你道歉的，却怕你不愿见她，便想等这件事淡了以后再来。谁知大王急召，她推脱不了，只得厚着脸皮来了。”姜皇后为桒贵妃圆场，淡然的语气里透出一丝紧张，“是不是啊，桒贵妃……”
　　她的紧张全都是因为她的表妹——桒茵茵，她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桒茵茵却还不知道变通，向苏妲己道歉，好似没事人一样，摆出一副与己无关的姿态，半句歉意的话也没有，好像做错事的人是她——姜皇后一样。气得姜皇后不行，再这样下去，她非得提前走进窀穸不可。
　　被姜皇后这么一点名，桒贵妃不得不出声，“当然……”是极度不服气的声音，极度不服气的她，正想否认，就对上了纣王那阴森的目光，心里在“咯噔”间，忽然想起路上姜皇后说的话：“今日你若不想臀部开花，就要老老实实的配合我。”那声音尤如棒槌直击心脏，震醒了桒贵妃。
　　“道两声欠是不会死的，屁股开了花，那不得痛死去啊！”桒贵妃想像着屁股开花的样子，想到羽休，刹时觉得自己的臀部一阵疼痛。
　　这心里作用还真有效，惊得桒贵妃连忙改口：“当然是了，我心里好难过，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由于心里并不伤心，桒贵妃挤了挤，没挤出眼泪，只好用宽大的袖子遮住脸庞，做出一副痛苦伤心的样子。
　　姜皇后出言安慰，借机走近她的身边，趁着众人没注意，用力地捏了一下她的手背，痛得桒贵妃当场泫然落泪……
　　姜皇后满意了，正想再为桒贵妃说好话之际，妲今冷冷地开了口，“道歉有什么用？道歉？羽休能复活吗？”
　　“妹妹，人死不得复生，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好了。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让羽休入土为安。这样一来，他死后也有了个安息之所。”姜皇后走到妲今身边，按着她的肩膀，柔声劝道。
　　此言一出，吓了众人一跳，皆不敢相信地望着姜皇后。不知应该为羽休悲哀，还是为他庆幸的好。
　　为何众人会有如此反应呢？
　　原来，自古以来，宫中的宫人皆没有墓穴，他们死后都会被人丢出宫外荒野之地，或是被野兽飞禽吞食，或是用大火烧成灰，随风乱飞。
　　不过，他们通常不用火烧，将人丢下就完事了，是有些个别好心的主子不忍侍奉她的宫人暴尸荒野，便给了些钱财，让他们帮忙火化了。
　　还有个处理的方法，即可以不用暴尸荒野，也不需要火化，就是在活着的时候陪葬，虽说能入土为安了，可是，这大活人的谁会选择这个办法呢？就算他们的命再卑微，也不会主动要求陪葬了。
　　姜皇后这样做无非是想化解这场怨仇，可是，这样的仇恨又岂是一两声道歉，一座墓穴就可以化解得了的？
　　纣王也颇感意外，不过在见到美人渐柔的脸庞，也就放宽了心。
　　事已至此，妲今也知道多说无益，因为她不可能在今日、在姜皇后的庇护下除去桒贵妃，为羽休报仇。
　　倘若今日自己一意孤行，很可能会引起纣王的反感，姜皇后的警觉，那自己就得不偿失了，往后若想除去她们便是难如登天了。
　　“皇后娘娘说得极是，妲己受教了。”妲今努力压下自己心里的怨恨与愤怒，故作虔诚的样子，接着命人去选墓地，做为安葬羽休之用。
　　姜皇后说此事由桒贵妃引起，再者为表示歉意，那造墓穴的花费也理应由她出。
　　桒贵妃擦着眼泪，想抗议，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算了，反正金银珠宝她有的是，就当花钱消灾吧。
　　谁想，都忍到这个份上了，姜皇后还不放过她，竟然要她斟茶道歉。
　　桒贵妃瞪大双眼，见姜皇后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迫于压力，她只得再一次忍让。
　　“道歉就道歉，反正又不会死，”桒贵妃哝哝嘀咕着，走到桌子旁边，边倒茶边小声诅咒着：“该死的苏妲己，你最好被茶水呛死……要我为你斟茶，让你折寿十年……”
　　倒好茶后，桒贵妃慢吞吞地走到妲今面前，“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打死你的宫人的，这杯茶就当是我向你赔罪了……”
　　“徰焁呢？难道就这样被你白打了？”妲今并不接茶杯，狠狠地瞪着桒贵妃，指着坐在一旁的徰焁，质问道。
　　“是她逆我旨意，我才打她的，大不了下次不打了。”桒贵妃瞟了一眼徰焁，无所谓的言道。
　　“还有下次？”三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是妲今，一个是姜皇后，还有一个就是纣王，三人之音，是何其大啊！就如晴天霹雳，“哐呛”一声，是茶杯落地的声音，受惊不轻的桒贵妃顾不得掉到地上的茶杯，慌忙摆手，急急言道：“没有下次了，没有下次了……”
　　“这还差不多，若你还敢欺压昊仙宫里的人，就别怪寡人对你不客气了。”纣王恶狠狠地望着桒贵妃，丢下一句话来。
　　“不敢，不敢，妾身不敢了。”桒贵妃笑着回答，但是，她的眼中分明现出几分惶恐与愕然。
　　“还不道歉！”纣王吼道。
　　“是，是，道歉……”桒贵妃不敢迟疑，慌慌忙忙地又去倒了杯茶，双手颤抖送到妲今面前，带着勉强、惊恐的诚意向她道歉。
　　妲今冷笑，她还以为桒贵妃天不怕地不怕呢，没想到……她也有害怕的时候。
　　看着桒贵妃微微颤抖的手，妲今冷笑地讥讽道：“桒贵妃，怎么你觉得很冷吗？”
　　“是的，是有些冷，”桒贵妃有怒不敢发，唯有狠瞪着妲今，出口恶气。不过，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得不随着她的话往下接。
　　能不顺着吗？若是让人知道自己是吓的，而不是冷的，那自己多没面子啊，以后还有自己站的地方吗？
　　妲今借机奉上桌上的热茶壶，笑着递给桒贵妃，让她捧上暖暖手，免得冻着。
　　桒贵妃不敢强嘴，在纣王虎视眈眈的目光下，放下手里的茶杯，笑着捧过热茶壶，双手可能真的有些冷，捧着壶子竟不觉得烫，有些暖暖的感觉，当觉得热的时候，已经迟了，桒贵妃被结结实实地烫了一下。
　　妲今稍稍出了口怨气，心里顿觉舒坦了些，有一种大快人心的感觉。
　　茶壶的落地，令桒贵妃得以解脱；纣王的怒火，又令她惊恐不已；她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姜皇后出言为她解围，“你真是的，这么不小心摔碎了茶壶，还好，这杯茶还没在，不然，看你拿什么向苏妹妹道歉。来，快点过来，向苏妹妹道个歉，我们也好离开此地，以免打扰了妹妹的休息。”
　　这番话一出，纣王竟也发不出火来，闷闷地坐在檀椅上，算是给桒贵妃过关了。
　　桒贵妃一听，不敢顶嘴，忙忍痛拿起桌上的茶杯，递给妲今。
　　妲今犹豫片刻，还是接过，浅啜了一口，算是原谅了她。
　　看着姜皇后与桒贵妃渐渐消失的背影，妲今心里竟生出一个想法：想要除去桒贵妃就必须得先除去姜皇后。
　　是的，除掉姜皇后！
　　可是，除去姜皇后却并非易事，以妲今目前的实力来说，根本就是难如登天。所以，唯今之计，妲今除了忍让与妥协之外，也无其它更好的办法……
　　再者说，目前也不是报仇的时候，至少也要等羽休的事沉下去以后，不然，很容易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引火上身。
　　暂且封存住心里的仇恨与怒火，连同眼底的那深深的忧伤……
　　此事之后，桒贵妃闷闷地呆在辰珩宫内，没有出宫半步，一是在生姜皇后的气，二是在昊仙宫那里丢了面子，心情是极度的不好，故而不想出宫。
　　姜皇后怕她闷出病来，便移驾辰珩宫，也就在这一天，告诉了桒贵妃，苏妲己乃是纣王的梦中美人一事。
　　桒贵妃错愕的盯着姜皇后，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是他梦中的女子，这太不可思议了，美梦成真？难怪大王如此溺爱她，难怪什么事都依着她，难怪对她会与对她们有所不同，原来如此！”桒贵妃仿佛明白了，苏妲己倍受宠爱的原因……
　　她不得不放弃与苏妲己作对的打算，至少在大王还在乎她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