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命红颜——虞姬传》爱吃栗子的阿莼

55、第一章 轩辕夏禹剑重现 项籍斩太守起义（四）

　　“可好？”千言万语憋在心头，最后只剩下这苍白的问候，面具下的神情看不分明，吐露出的这两个字却是颤抖着的、嘶哑着的，采薇扶正他挣扎着起来的身子，为他小心地垫好枕头。
　　“我这是怎么了？提不上一点力气。”项羽摸着自己的脑袋拼命地回忆着方才发生的事情。采薇看着他疲累不堪的样子，自己刚才给他诊过脉，是力尽虚脱而产生的暂时昏迷，可以想象他刚才为了救自己是把命都给豁出去了，不由觉得心酸，“你刚才为了制服那把剑，花尽了力气，这才昏迷过去记不得细节了。你需要好好休息，那冶炼兵器的事，今天先让钟离昧过去接手和监督即可，你要放宽心。”说完话，采薇不愿再多停留，只怕自己控制不住说出一切，便转身告辞。
　　“钟离昧，我来会稽时间也不多，只知道此地的百姓多种植稻和稷（即现在的小米，《楚辞》中称之为‘粢’），主食除了上述两种以外还有黍、麦等，其余就不大清楚了，你能告诉我此地其他的饮食习惯吗？”采薇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大大咧咧地蜷腿坐在榻上，自己昨晚一夜没睡，也是累坏了，在钟离昧面前也就不大拘束，那钟离昧却是个循规蹈矩的人，跪坐在榻上的另一端也不敢拿正眼瞧采薇，只是低着头毕恭毕敬地回复说：“启禀虞姑娘，此地只有像虞家这样衣食富足的能吃得起这些稻、稷、黍、麦，普通百姓不以此为主要食物，一些下层庶民所食用的是‘菽’即豆子，更有甚者，只能靠吃麻籽充饥，虞姑娘十指不沾春水如何知道外面农作之人的艰辛？”
　　采薇听他的口气，竟把自己看成是娇生惯养的温室的花朵了，不过自己少时除了治病救人平时也很少出去跟人打交道，下邳虽说算不上殷实但日子也过得蛮滋润的，听闻那麻籽都用来充饥心中也是羞愧万分，自己只知道麻茎是纺织品的原料，没有想过那东西也能当作主食来，羞红了脸继续向钟离昧请教：“那大哥可知此地副食种类？”
　　“像柚、橘这些都是百姓爱吃的瓜果，此地气候条件好，蔬菜什么的倒也齐全，水产中肉质最为鲜美的当为鲫鱼，此地的百姓鲫鱼上市的季节便会撑满了小船到湖里捞着吃，说来惭愧，鄙人曾经也在集市上卖过一阵子鲫鱼。”采薇难得看见钟离昧露出笑容，没有青铜面具遮挡的容颜，在细微的阳光中，连那棱角似乎都显得温和些，因为长年累月的在外做活，他的服色并不白皙，而是淡淡的小麦色。那钟离昧看采薇盯着他看，耳根子微微有些发红，轻声叫着：“虞姑娘，虞姑娘。”采薇这才回过神来，咧着嘴想起自己就曾给良大哥煮过鲫鱼汤，他是第一个夸赞自己手艺好的人，胡思乱想了一会子便鼓励钟离昧继续说下去。
　　“虞姑娘可爱吃菱角？此物在楚地备受欢迎，人们对它的喜爱程度已经到了将其作为祭祀品甚至是陪葬品的境界。”气氛活跃了起来，钟离昧也少了些拘束，抬头看着采薇。
　　“菱角不就是那个两头弯弯状似牛角的吃食？那东西吃起来软糯可口，医书上说菱角能补脾胃，强股膝，健力益气，菱粉粥有益胃肠，可解内热。就是采薇太懒，不喜这烦人的吃食。”采薇一边说着一边在头顶用手比划出牛角的形状，钟离昧也被她逗乐了，看来这样谈笑风生才是她的天性。
　　“钟大哥，这类季节性的食物只能在上市的季节才富足些，军用的话更需要一年四季皆能供应的主食，不知这里还有其他的饮食吗？”钟离昧沉吟片刻，回复说：“像稻米这样一年收割两到三次的主食毕竟不多，菱角、板栗算不上是充饥的最好选择，但也可垫垫肚子。”
　　采薇兴奋地抓住重点，“你说这里有板栗？那可是我的最爱，用细盐炒着吃味道极佳。”钟离昧在心里默默地记下了采薇的这个爱好，以后的每一年在板栗上市的时候都会炒一些用大袋子装了封严实些，然后每日取一些装在采薇随身携带的香囊里，供她剥食。
　　“钟大哥可知后勤军备还要做些什么？再过几个月，天冷下来，还要准备将士过冬的衣裳，总不能让他们赤膊上阵吧，又需要统一服装否则一开战就分不清敌我自相残杀了。”采薇向钟离昧摊手表示自己很无奈，生活经验不足只能不断地问他自己应该如何做才行。钟离昧搔着头表示自己对这也不是很讲究，要不换了妆容问问附近的百姓，眼下也只好如此了。
　　采薇跟着钟离昧出来的时候不过卯时（即现在的早上5点~7点），7月的天，日头早已高高挂起，那田间耕作的农民穿着便装、哼唱着小曲儿已经不知不觉犁了许久的地，铁犁牛耕，这种先进的生产方式早在几百年前就出现了，楚地冶炼技术发达，铁具使用才会逐渐普及。再往前走，应该就是桑麻种植园地了，这几个月气候干旱，桑叶含水量少，宜在早晨多采，密集在这里的多是一些心细的妇人和未出嫁的姑娘，看到远处走来两个英俊的男人都有些羞涩，但楚地彪悍浪漫的民风使得这些女子大着胆子主动问起他们的来意，“不知二位公子来这里作甚？”
　　现在还未明确作出起义的表态，所以采薇不敢说明真相，只说是有一富商愿意雇佣她们赶制一批冬衣，材质不需要像这样昂贵的丝质，麻布即可，做成之后自有重赏，那些质朴的女子听说有不菲的收入，便答应了下来，听着这些女人叽叽喳喳地热闹地很，钟离昧也是头疼，又怕会泄露消息，便提出严格保密的要求，2个月内必须每人赶制出100套冬衣方可领赏。听说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制作出这么多衣裳，那些女人心里也不情愿了，打起了小算盘。
　　采薇连忙朝钟离昧使了个眼神，钟离昧会意地掏出一个大钱袋，分给每人五分之一的订金，那些女人见了钱财都眯着眼笑得合不拢嘴，100多个女人一起开工，十人一小组、小组成员之间互相监督，一旦泄露消息收回原先订金并赔偿5倍的违约金，她们就算再怎样多嘴，面对自己无法支付的违约金的时候都会选择沉默。采薇又提出，谁预先完工还会得到额外的奖励，这就使得她们心生攀比，一些无知的妇道人家就喜欢争个高低，如此一来效率提高定能事半功倍。交代好任务后，采薇一身轻松，令钟离昧派人每日来此地领取冬衣即可。
　　回去的路上，田间的老农已经收工小憩，和乐地与家人一起享用简单的饭食。采薇闻着田间特有的泥土的清芬，听着老牛哞哞的叫唤声，感到身心都舒朗了许多，张开手臂在阡陌上奔跑。
　　钟离昧看采薇心情极好，也快步追上来忍不住打趣地说道：“虞姑娘不会是把压箱底的嫁妆都贡献出来吧？”采薇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笑着说道：“那你也忒小看了我虞采薇的财力，不说之前从虞府大火中抢救出来的家财，那始皇帝他老人家赏赐的东西可都堆积成山了，刚才那只是冰山一角，少说也算个富可敌国。哈哈，我逗着你玩的。”钟离昧听她一句真一句假，也分不清楚她是在跟自己开玩笑还是说真话了，只记得那日艳阳高照、云淡风轻，天地间充斥着一种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