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炎》惟任

3、领主的城堡

　　因为已经傍晚，周围光线并不明亮，剑身上却闪现着耀眼的紫色光芒。
　　这家伙是一只埃尔！
　　大马士革弯刀从袖间滑出，我没有像以往一样直冲上去，而是自顾地挥舞。
　　传自遥远东方的退灵术——太极剑法。
　　刀锋如流水一样荡开。
　　卡莱尔应该没有见过这种专门克制亡灵的古武术，所以战局虽然千钧一发看起来却是云淡风轻，这给卡莱尔带来很大的忌惮和恐惧，而且从卡莱尔的眼神中看得出，他对我手中这把邪气不能侵蚀的弯刀无法理解。在这样的心事重重下即便是善战的埃尔也显得漏洞百出。片刻过后，我便惊险但是轻松地将卡莱尔的灵魂取出。
　　“给。”我顺手将灵魂递给【九鬼苍炎】，她在刚才的战斗中一直承受着蛇形剑的邪气，应该很累了。
　　“我们已经在明处了，下一步怎么办。”【九鬼苍炎】匆匆咽下灵魂，忙着问道。
　　“你先歇一会吧。那么重的邪气，不要紧吧。”
　　“我无所谓，这个灵魂相当强，我恢复得很好了，说吧，你的打算。”
　　“恢复得很好了么？”我边问边站起身，伸出手道：“那走吧，领主城堡。”
　　“那你……”
　　“晚了消息就传回去了，我受的伤会更大……”我随意拿了一块布条，把臂上的伤口裹了裹，向城中心走去。
　　【九鬼苍炎】想了想，跟在我身后。
　　到领主城堡时我找了根绳子在路边松松地把【九鬼苍炎】捆了捆，然后上前对门口的卫兵说：“领主殿下的使者卡莱尔子爵被在下误杀，在下特意带来殿下的通缉犯【九鬼苍炎】向殿下赔罪。”卫兵确认了一下【九鬼苍炎】的身份，进堡通报。
　　盏茶时间过后，城门打开，一个白袍公子在卫队的簇拥下出堡迎来，面容妖娆精致，羽扇轻摇间煞气萦纡。
　　“领主。小心他是鬼神。”【九鬼苍炎】在我耳旁轻声提醒。
　　“嗯。”我默默应了一声，向前单膝跪下：“恭迎领主殿下。”
　　对方亲切地笑着将我扶起，忙道：“不敢当不敢当，【丛林半人马王爵】秋墓殿下。您还打算骗我到什么时候。”
　　我审视了对方一眼，他的眼神天真友善，全没有语气里的森森寒意。
　　“在下没有听懂领主殿下的意思。在下是来向殿下进献猎物的猎人。”我牵拙九鬼苍炎】退开半步笑道。
　　领主挥了挥手，命令卫队将我和【九鬼苍炎】围在阵中，然后缓缓摇扇道：“知道么？秋墓殿下，您在对抗的，是神，鬼神，也就是我。”说完和我对视片刻，笑得更加妖媚地接着道：“每一个鬼神都有自己天赋的能力，你知道么？”
　　“殿下请讲。”我边回应边用手割断【九鬼苍炎】身上的绳子，将十字剑倒握在手里。既然已经暴露，免不了便是一战，我想了想，顺便把丛林半人马特有的【木元素战甲】也召唤出来。
　　领主看着我的动作笑而不语，等我做完一切才又继续说着：“当每一个人成为鬼神的瞬间可以向自己许愿，只要自己的魂力足以支撑，便能获得许愿所求的能力。”
　　“您继续。”见对方听下来看我是否理解，我忙应道。
　　“我的能力，是预言。”
　　那还等什么。我拔起十字剑一剑横向斩出，同时无数的参天大树从领主背后升起挡住去路，左右两侧是肆虐生长的【烈焰荆棘】。
　　魔武双击。这是我成为猎人以来第一次使用半人马族的木系魔法，面对能以天赋一眼看穿我身份的鬼神，我的恐惧弥漫开来如同当年出征【碧落洋】时面对那些从海底升起的【卜天师】。
　　那一战成为我长久的梦魇，我不想这一战成为我永生的终结。
　　但我无能为力。
　　领主不但在我疾风骤雨的狂乱攻击下从容得回风流雪，还不时轻柔地出言点破我接下来的攻击方式、方位或者目的。
　　然后将白扇提前轻轻地按在我的破绽上。
　　变招，再点。
　　绝望渐渐不自觉地升起，我不得不在忙乱中分心来压制失神。
　　然后领主凑到我耳旁微微一笑，将折扇从我左肩的琵琶骨穿过纷飞出去，绕回的时候击碎我的右肩回到领主手中。
　　十字剑被震落在地，失去支撑后我也无奈地倒下。
　　领主的白袍上甚至还没有沾染上一点血迹，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嘲弄地笑着，并不急于上前将我完结。
　　“欣赏等死的人么？很变态的爱好哦。”我很想装作不在乎地这样说道，但我做不到，折扇穿过时伤到肺部，连开口都很难，于是我也勉强笑笑，作为最后的抗争。
　　安静中，我都听到了堡外风吹的声音。
　　“我是风，是自由的风。”想起离开故土时如释重负地念起那段传说的台词。
　　到最后却没能像传说那样死在风中，甚至无法开口说：“我是自由的。”
　　那就算了吧。
　　我这样想，准备闭上眼，趁着身体还能驱动，想调整一个安详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