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炎》惟任

12、END

　　“都一样嘛，对了，言泽我没有吃啊，我是让兔子姐姐去玩玩而已。”
　　炎叹息一声，重新武器化，其余人渐渐默不作声地做着开战的准备，芙蕾德璐卡的灵歌清澈激越响彻云霄，凤九天把守护结界逐一打开，除了自己，罹慕已经消失了，甚至没有黑雾……
　　“姐姐你要打我么？”鬼神好像很委屈地，缓缓走过去骑在那个叫做兔子的魔武器背上。
　　虽然绝望，并不是没有胜算，在场诸位是这片大陆上最接近神的人，我开始咏唱从未使用的咒语：“伟大的先祖，伤痕的治愈者，您的子民与您的国，期待您的先知……”与神明的约定，我可以拥有几乎是神的力量，整个种族到现在只获得了这样一次机会，甚至不惜丧生也不愿使用的能力，不过现在，为了世界。
　　虽然要突破忧的【愿望】的束缚，不被她的【贪婪】吞噬非常困难，但森林之神【喀戎】的力量并不弱于其他任何称神的事物，继承这一力量绝大部分的我，和一旁展现出【天道】的星舞，身居【雪国】的扫罗与蓝星幻、蓝云幻，终于如愿以【道身入魔】释放悲愤的狐狩丸一道，艰难地逼近着优势局面，奕晟以最坚不可摧的石城守卫着为我们加持的芙蕾德璐卡、罹慕和凤九天。
　　“好累啊，我又饿了。”混战中鬼神突然发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很自然地，一口咬在兔子坚硬的带金属甲的脖子上，几乎毫无挣扎的，兔子的灵魂漂浮起来，被一脸慵懒的鬼神接过，吞下。
　　力，不可理喻之力，不知道那个兔子的灵魂包含着什么，吞噬了它之后的鬼神，所有人，从内心生出一种厌战的绝望。
　　“大神伊邪那美啊，您的死敌的最虔诚的信徒，以最纯洁的信仰和最旺盛的生命力向您进贡，祈求您以黑暗和死亡的污秽来浸染，祈求您赐我最卑劣的良心和最阴恶的力量，我愿背弃光明向您赞美，请您接收这羞辱生命和正义的机会，我需要力量，请准许我饮尽黄泉之国最血腥的泉水。”芙蕾德璐卡咏唱起不可能会由她这样虔诚的神职人员所咏唱的黑暗咒语，清纯的面容戾气和血纹浮现，但那种表情，依然是我熟悉的，慈悲着天下的庄重。

　　【叛教】，以光明之身向黄泉女神进献，满足其扭曲的虚荣和报复，从而持有世间最黑暗的心灵和魔法，永世背离阳光，最大乘的神使才拥有的气度与觉悟。
　　炎再次解除武器化，迎着忧走过去：“你确定？”
　　“嗯，姐姐。”
　　“我……有些伤感，抱歉，不过我会尽力在杀死你的时候，手不颤抖。”
　　“啊？我不会吃掉你的，姐姐，我只是吃掉他们，而且你看嘛，他们那么多人欺负我一个。”
　　“为什么不包括我？”
　　“你是姐姐嘛。”
　　“兔子呢。”
　　“也是姐姐，不过刚才我真的很饿。”
　　“再见，忧。”
　　“不能原谅我么？下次我不会吃姐姐了。”
　　没有答复……
　　“深居万物心中的神灵啊，你的子民，向你深深的忏悔，愤怒，哀叹与悲伤，天、地、死者的国度，黄泉、痛苦、燃烧的地狱火……”
　　我从来都不知道炎还是一个魔法师，但是炎的咏唱格式是标准的领域魔法，而魔武器自身的特性，是不可能带有天赋的领域魔法的。
　　其他人，包括自认为非常了解魔武器的大贤者芙蕾德璐卡，都在一面魔化着一面茫然地看着咏唱中的炎。
　　炎的咏唱很缓慢，逐字逐句，一字一顿，并不是不熟练，相反的，我觉得炎对这段咒语熟悉得如同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炎是在虔诚地，述说般的咏唱着。
　　“我愿以己身接受堕入地狱的惩处，来表达自己的悲愤，愿心神啊，将我所诅咒的恶灵，弃入地狱中刑罚仅次于我的层面……”
　　“焚身成狱。”芙蕾德璐卡突然失神的，喃呢着念叨，“原来魔武器一族真的存在这个咒语，原来……”
　　后来我才知道，炎确实如我所知的并不是魔法师，而这个叫做【焚身成狱】的魔法，是魔武器流传在教廷的传说，仅仅是传说而已，如果有任何一个教廷的主教亲眼见证过这个魔法，那么他必将倾尽毕生的力量将魔武器从教廷所要讨伐的邪魔名单上永远抹去。
　　这个魔法是魔武器向族人所信奉的心神祈祷，惨烈地清除同族的禁咒，这个魔法所能杀伤的，必须是确实地，自愿作出违背人性的罪行的魔武器，而它所发动的代价，是彻底地燃烧发动者——包括□□、魔力、以及全部的灵魂——原因很简单，魔武器一族所信奉的心神确实深居他们的心中，这是一个事实上并不存在的神袛，这个魔法发动所需要的能量，完全由施术者提供，为了支付如此巨大的魔力消耗而彻底销毁自己，以一种缓慢的，逐渐支付的过程，以一人之力制造出另一个完全复刻的地狱，施受双方在漫漫的岁月里共同接受不可比喻的煎熬，这就是这个魔法被称作【焚身成狱】的原因。
　　芙蕾德璐卡突然微微一笑，自然地向着炎跪倒，五体投地，任凭一尘不染的洁白圣袍被血和泥沾染，保持着向神灵致敬的虔诚姿态。
　　惨白色烈焰中，忧似乎并没有觉得任何痛苦，像真正的孩子一样灿烂地笑着：“姐姐，我是小忧哦。”
　　炎没有回答，微微点点头继续咏唱。
　　“即使这样，也不能原谅我么？”
　　炎的咏唱还在继续。
　　“深居万物心中的神灵啊，你的子民，向你深深的忏悔，愤怒，哀叹与悲伤，天、地、死者的国度，黄泉、痛苦、燃烧的地狱火……”
　　得到炎的肯定，忧突然很认真的，并不是像一贯的那样天真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笑了，很风霜，笑着笑着眼泪便流下来了，泪水并不是清澈的，而是带着和眼睛一样混沌的灰色，然后，忧也大声地，像唱歌一样咏唱起来，用的是和炎一样的咒语，包围她自己的惨白火焰顿时疯狂地生长起来。
　　炎的咏唱顿时被打断，炎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火焰中的忧。
　　“即便是这样的禁咒，我也可以随意的打断的，姐姐。”忧还在笑，泪水滴落火焰，像火油被引燃。
　　“但是，你说，你不能原谅我……只有你，只有你……”
　　炎怔住，随即醒悟似的：“其实姐姐，对不起你的，现在姐姐原谅你了。”
　　“真的？”忧的声音很兴奋。
　　“嗯。”
　　“是因为可以烧尽污浊的心神火么？”
　　“是因为你还记得这个魔法。”
　　“忧好高兴，姐姐，谢谢。”
　　说完，忧便带着甜美的笑容笑容闭上双眼，心神火燃烧得愈发强烈。
　　看着烈焰中渐渐被淹没的忧，炎淡淡说道：即便是心神火，忧也已经可以不需要咏唱了，那是这个世界的本源。”
　　所有接触过领域魔法原理的人都懂得炎想要说明什么，此起彼伏压抑的叹息声。
　　仅仅是在刚才咏唱一部分没能发动成功的咒语，我已经能够感觉到炎身上的任何一丝魔力和一段回路都已经被燃烧殆尽了，从此之后，炎已经不能被称作魔武器了，而是拥有和魔武器一样漫长生命，不会衰老的，普通女孩。

　　“真的，对不起，谢谢，忧。”斜倚在地面，炎对着面前已经开始渐渐熄灭的火焰，最后说到，然后很解脱的，昏倒在地上。
　　我抱起炎，轻轻舔了舔她微微嗡动的，长长的睫毛：“辛苦了，我们回家。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