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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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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声会出现在相府是奇怪的,住在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会吹箫。至少他住在相府的十几年,从没听过。庄闲印走进院子看见吹箫的轻如歌,眼眸闪过一丝意外。箫声很好听,绝对称得上是专业。忍不住赞赏:“从来不知道你会吹箫。箫吹得很好,与古筝平分秋色。”
箫声嘎然而止,轻如歌小心翼翼的收起玉箫。低垂的眼眸抬起看向庄闲印,讽刺道:“爹又了解多少?”
对于这个女儿,他的确了解的少之甚少。一个不想被了解,一个不屑去了解。她给他作为父亲应有的尊敬,他也给她相府嫡女的身份,他们是最陌生的父女。现在两个人可以平和的交谈,或许是因为没了外人不必装熟,陌生到没必要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庄闲印无奈的叹息,指指一旁的韦小青,吩咐道:“去给如歌冲杯姜茶。”
冲轻如歌招招手示意她跟来,一脚踏进书房的门槛,想到什么又停了下来。扭过头看轻如歌,果然她还是一动不动,书房依旧是她最不愿去的地方。“进来吧,就算披了披风也容易着凉。”
“开始关心了吗?”轻如歌起身跟在他后面进去,像是和无关的人交谈,不带一丝情绪。
“如歌,爹一直都关心你。”庄闲印无力的反驳。轻如歌就那样冷漠的看他,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竟让他感到丝丝惧意。晃晃头甩去胡思乱想,指指他旁边的座位,道,“先坐下吧。”
“是吗?爹关心的难道不是我对您的仕途有没有用处?”轻如歌双手各拉蝴蝶结的一尾,准备解下披风。
“不用解了,就这样。”庄闲印阻止了她的动作,轻轻拍拍另一边桌子边沿。“不急着走,我们父女应该好好聊聊。”
轻如歌不多言,双手揪起披风裹住自己坐下。“小青,告诉关诩准备好马车,不需多久我们就回府。”
韦小青把泡好的姜茶放在她的桌边,轻轻地瞥了眼庄闲印。见他没有说什么,点点头道:“是夫人。”
“先把姜茶喝了。”庄闲印把杯子推给她,双眸认真地观察轻如歌。披风紧紧包裹着她显得更加清瘦,明亮的烛灯下脸色泛白,带有一种久病未愈的颜色。“听说你前些日子着凉了,生病就不要到处走,好好呆在将军府修养。”
一手端起姜茶掀开盖子,顿时热气腾腾,手掌心的温热渗透不进心底。吹了吹,抿了一小口,又盖上盖子放下。清冷的说道:“爹,有事您就说吧,关心之类的话就到此为止。‘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九个字如歌还不至于忘记怎么写。”
“爹就不能是真的关心你吗?”
他承认当初是怀疑过如歌不是他的亲身女儿,以至于后来对如歌冷眼相对,把怨恨都转移到幼年不懂事的她身上,让小小的她堆积了极深的怨恨。可那错不在他,如果轻书珽能够早点告诉他念安是她的父亲而不是所谓的情夫,如歌会是他手心里的明珠。
如歌是他可以引以为傲的女儿,他想过弥补。但他们之间的鸿沟在如歌幼年时就已经跨越不过去,为时已晚。
“好话说多了就没那个价值,爹还是想想要和如歌说什么,否则如歌要回将军府了。”
“和爹说话就非要这样吗?”
“爹,您不说如歌走了。”轻如歌果真站起了身。
“坐下!”庄闲印冷声呵斥。
轻如歌转过身看向庄闲印,等着他说话,也准备随时走。
“你替陌初月守孝三年,已经够了。以你相府嫡女的身份,还有太皇太后撑腰,再嫁做正妻不是难事”
“爹!”轻如歌突然打断他的话,不经意间她的眸子里燃起了火苗。“我已经嫁到了将军府,是将军府的人,不是相府的,嫁不嫁和爹已经没有关系。”
“砰”庄闲印一掌拍在桌上,怒气腾腾的站起身和她对视。“你是我庄闲印的女儿,身上留着我的血,怎么没关系。陌初月死了,你不改嫁,你要给他守一辈子寡吗?他还不够格让我相府嫡女给他守寡一辈子。”
“守一辈子寡又怎么样?我愿意,他值得!你才是那个没资格说的人。”轻如歌怒眸直视庄闲印,高声吼道。随手拿起茶杯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姜茶撒的到处都是。连庄闲印都被吓了一跳,愣在那里,他没想到那么一句话她竟会有如此反应。
蹲下身体捡起一片碎片,抵在手腕处,咄咄逼人的说道:“相府嫡女?在你眼里我不是你的女儿,你也从来不关心。你在乎的不过是这比庄烟语庄烟华更有利用价值的血。爹,既然你要不如我还给你?别用初月当借口!我不想听到你们对初月任何不好的评价!”
庄闲印震惊了,眼看着她就要真的划下去,妥协道:“好,我不评价初月,也不逼你改嫁,你放下。”
轻如歌松了手,庄闲印乘机抓住她另一只手腕,夺下碎片扔掉,一脚也顺便把地上的碎片都踢得远远的。摸着轻如歌完好无缺的手腕,才深深地松了口气,心有余悸的叹道:“从没想过陌初月会对你这么重要,重要到你现在如此轻生。”
轻如歌用力的抽回自己的手,“请爹记住你刚才答应如歌的,别再提这件事。”
“太皇太后她不会同意的。”太皇太后最疼的是她,绝不会同意如歌一生不改嫁。
“爹如果只是为了这件事留如歌下来,那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如歌要回府了。”轻如歌打开房门,冷风袭来,她却觉得清爽不已。背后是庄闲印无奈的妥协,轻如歌得逞的扬起笑容。
“等等,听说悦临国太子公主和你走得很近?而且希容公主三天两头朝护国将军府跑。”庄闲印赶紧拉住轻如歌的手,阻止她出门。被如歌惊吓的差点连那件事都忘记了。
轻如歌得逞的笑意转变成嘲讽,心凉的已经没了感觉。她早就该猜到不会爹不会就因为改嫁这点小事让她单独留下来,假意的关心为的是让后面真正的目的实现的更简单些。
“爹想让你帮烟语和墨太子制造独处的机会。”
抽回自己的手,用袖口狠狠地擦着庄闲印碰过的地方,擦得深红还是让她觉得恶心。冰冷刺骨的声音说道:“爹不会不知道如歌最恨的就是悦临国的人,没听说过希容公主连将军府的门都没进吗?爹不会是因为宫宴上的那幕插曲就认为我和他们关系缓和?”
“我不会帮庄烟语,因为她连我帮忙的资格都没有。爹也知道之琦公主看上了墨太子,精明的墨太子也不会放弃和之琦公主和亲,而爹您最好放弃再攀高枝的想法。还有尚思杰,他不会是爹的好女婿。”
轻如歌说的每一句都是事实,庄闲印也无法反驳,任由她离去。
“最后提一句,我没想过划下去,死还太早了。”轻如歌笑声轻轻,有一丝调侃。
“如歌你”庄闲印挫败的坐回座位。他怎么就轻易相信如歌会轻生,那根本就不像是她会做的事情。就算她恨一个人,也不会杀了他,折磨的生不如死才是她要的。没看到她恨的人一个一个生不如死,她又怎么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