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待》一粒细沙

18、幸福

　　吃过晚饭后，我们回到房间简单休息一下，我洗了澡，正在擦着自己湿漉漉的长发，听到轻轻地敲门声。打开房门，庄永一手撑着门框一手背在身后，眼光肆无忌惮地打量我，我有些羞恼，瞪着他嗔道：“这么看一位淑女是非常不礼貌的。”

　　转身走进房间，他跟在后面呵呵地笑，“子曰：食色性也，食也食过了，色在眼前能不多看两眼吗？再说，美好的事物又有哪个不喜欢。”

　　纯属歪理邪说，我没理他却管不住自己心底慢慢涌起的喜悦。“虚荣啊笑眉，原来你也不过如此。”我偷偷地笑话自己。

　　梳好头发，我让它散在背后，两个人踱出宾馆，慢慢向海边走去。月亮照射在海面上，一片银白，海已不象白天那么张扬，如温柔的处子，脉脉含情。漫步在沙滩上，除下鞋子，任海水一波波冲刷着脚背，细细如诉。

　　我们说着一些校园里的趣事、驴事、情事、故事…就是不谈自己，在这样一个星光灿烂，月影橫斜的夜晚，我的身边走着我暗暗倾慕的男孩，心头如小鹿乱撞，有紧张有甜蜜。心里提醒自己一定要自然，不能失态做出有损自己“形象“的事哦。

　　人常说心乱则失常，越是小心注意越是忙中出错，我光裸的脚丫踩在一块突出的礁石上，“哎哟”一声，脚一下没支持住身体重量，整个人向海水中栽去。得，这下子不洗海水澡也不行了。一只有力的手电光火石间抓住我的右手臂，生生将我的身体拉直。“怎么样？嗑到了哪里？”庄永蹲下身检查我的脚。“呵，出血了，快穿上鞋子，到旁边去坐一下。”

　　我皱着眉头，狠狠地骂自己笨，在庄永的搀扶下坐到附近的礁石上，庄永从口袋里拿出一块雪白的手帕扎在我受伤的脚趾上，我奇怪地望着他：“这年头还有人用手帕？”

　　“很怪吗？我习惯了，用不了那些纸巾之类的，又浪费资源又不卫生。”他低着头忙着手里的工作，专注而认真。我突然有种很怪异的感觉，一切都那么恍惚，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坐在礁石上，静听着海浪拍打的声音，他面对着大海，深沉的眼神投到不知名的地方：“其实我很羡慕你，你的生活单纯而美好，有着明确的追求目标，会为了未来而付出努力。而我的未来是已经注定的，有着看来显赫的家庭却失去自我，这就是别人眼中天之骄子的生活。”转回头来，眼神带着痛楚，默默地凝视着我。“谁也不曾知道，我并不希罕这种生活，为此，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这样的人生有意义吗？你那天说，你认真对待每一个排练的细节，象对待你的人生一样，戏如人生，人生就真的如同演戏？活着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对身边的人做戏，这样活着可会有幸福？”

　　原来表面光鲜的光环遮盖的是如此灰暗的心灵，我的心随着他的这番话而痛，这个可怜的孩子远不如普通人快乐，怕是他的家庭也不会有普通家庭的和美了。“其实也不全是坏处，最起码你的物质优越，已是比太多人强。当一个人温饱不继的时候，他所想的恐怕只是如何去填饱肚子，你却不需考虑这些，如何实现自己生存的价值因人而异。你的起点太高，这会让你有挫败感，如果你真是一个纨绔子弟，你大可以躺在长辈的功劳薄上挥霍，可是你不是，这才导致你的痛苦。”我感觉我的安慰与开解如此的苍白无力，“我相信你的能力，不仅仅能够在学业上取得成绩，一年后的社会生活一样会精彩纷呈。”我真诚的说。

　　他的眼睛在月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激动与感激交织在一起，使他看起来非常生动。他一把拉住我的手，我的心一颤，想抽回手去，却被他抓得更紧。

　　“笑眉，你可愿意一直在我身边注视着我？我总是不想承认你吸引着我，心却由不得自己，不自主地关注着你的一举一动，你看这里，”他拉着我的手放到他的胸口，“它在咚咚地跳，满满的心里，都是你！”

　　何止是他的心在咚咚跳，我真想告诉他，我的心也一样啊，这巨大的幸福感来得太强烈，我没有任何的语言去形容此时的心情，有惊有喜有忧有惧，真真是五味杂陈，一团乱麻样，理不清。

　　望着我呆呆的样子，庄永叹了口气，“笑眉，你的善解人意，你的聪明睿智，你的热情美好，你所有的一切都让你认为这个世界是光明的，但愿你这一生都看不到它的丑陋与恐怖，但愿你的笑容永远这么干净澄澈…”明亮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我，我在他的眼中看到簇簇火焰，火焰中间燃烧着小小的迷惘的我。“我…”我的话未曾说完，他已俯下头来吻住我的唇，堵住了还未说出口的话。

　　双耳轰鸣，我听不到海浪的声音，也再感觉不到海风的轻拂，脑海里存在的只是他软软的唇，带着香草的味道轻掠着我的唇瓣，热喇喇的呼吸在我的脸上睃巡，我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满天的星星在望着我，我怕它会笑。他的手环绕过我的腰将我拉得更近，以唇划过我的额、鼻、眼睛、脸颊，最后又回到了嘴唇，这一次他不再轻柔，他用力地吸吮着我的唇，一路长驱直入，以舌叩开我的牙齿，与我的缠绕不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放开了我唇，却紧紧又紧紧地抱着我，我睁开眼睛，听到他喃喃的声音：“笑眉、笑眉、笑眉…，让我怎么放得开你！”

　　互相依偎着，他一只手紧紧抓着我，另一只手抚着我飞扬的长发。这是真的吗？为什么他会选我呢?“为什么是我？”我的声音破碎在海风中。

　　他轻笑：“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只知道被你吸引，不由自主地，只是遵从了自己的本心。”他抓着我的手又放在他的胸口。突然他直起身，捧着我的脸，“笑眉，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他紧张地盯着我的眼，“不，不许说，如果你现在不喜欢我，我会让你很快喜欢上我。”

　　我垂下眼来，哪里是不喜欢啊，这么长久以来我一直在偷偷地喜欢，只是你的身边有迟倩…哦，迟倩，我完全忘记了她的存在，她该怎么办？我黯然，我是个可耻的第三者吗？“你喜欢的是于彦昭，对吗？所以对我你会不感兴趣？那为什么关心我开解我？”他的声音低沉而压抑。

　　头一直没有抬起，我找回了自信与理智，“不，不是他，是迟倩…”声音细小而伤感。他究竟要我如何？是不是夜晚星空的灿烂，月亮的明媚，海水的温柔与场景的诱人而使他如此？过了今日，过了此时，他还会是现在的庄永么？

　　以手勾起我的下颌，我被动地凝望着他，眼中有泪珠滚动，为了我那刚刚得到却即将失去的爱情…眼睫轻颤，泪珠滑落，我迅速用手指抹掉，暗骂自己真没出息。庄永长叹一声，吻过我的眼睛，吸掉泪水，“以后你会知道，我一直当迟倩是我的妹妹，不象别人想的那样。我从未想过向任何人解释，却绝不想因此让你有所误会。相信我笑眉，不管以前的我如何，从今后我会真心地对你，断不会让你委屈。”

　　我哽咽难声：“我相信，我相信…我…有关注你，喜欢你，可是我们毕竟是生活在不同环境中的人…”庄永以手掩住我未完的话，“环境是人造成的不是？你不是说我有精彩纷呈的未来？那个环境一定是我们两个共同创造。”他的大手温柔地擦掉我掉落的泪水，“以后我的笑眉再不会哭泣，有了我的加入，你的生活中只允许存在欢笑。以后我叫你笑笑可好？只我一人叫的名字。”他歪着头，装满深情的眼注视着我。
　　好霸道的人，但是我喜欢！破渧为笑，我答他：“好，我答应你。”轻揽我入怀，海风温柔地包裹着我们，幸福如星烨一样点点撒落，披满全身。